“我在冰箱旁边捡到了这个……”降谷零摊开手, 露出手中已经被他揉皱地不成样子的便签纸。
上面写着——【冰箱里没有尸体、没有章鱼、也没有大象……你能不能别把眼球放冰箱里?!】
他们都认识,这是三月弥生的笔迹。
“没有人?章鱼和大象又是什么意思?”
“重点不是后面半句中的‘你’是谁吗?”几个人试图开始推测这些语句的意思。
“看来下半部分……在我这里。”萩原研二难得皱着眉说道,收敛起那种轻浮甜腻的语调, 满脸严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看起来和降谷零拿出来的那张纸条材质一样的便签纸。
纸的边缘像是被暴力撕扯过的样子,不仅残次不齐, 甚至连厚度都因为被撕掉了纸层表皮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上面写着——
【尸体在冰箱里。】
后半截文字墨迹晕开, 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字来。
【今天吃什么?眼球冰镇一下夏天会更凉快。】
但是这张纸条上同样是三月弥生的字迹, 最多因为书写的速度比较快,所以显得有点潦草。
思路一下子陷入僵局。
“你们不觉得这像是两个人在对话吗?”萩原研二比对了一下内容。
“都是三月的字迹吧?所以冰箱里的眼球不是错觉?”降谷零有点抓狂。
“直接去问?”习惯了有话就说的松田阵平迟疑道。
“会当场ga over的吧?小阵平——”萩原研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发出感慨:“这一家人好可怕。”
松田阵平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年三月弥生越发神经质,但要是论起罪魁祸首来……
他侧目看向挨在他身边的“罪魁祸首”。
不是某个不穿防爆服的混蛋造成的吗?!
“光站在这边也没用,不打算去问的话就去找找其他线索……。”松田阵平拽着萩原研二调头就走,问道:“兵分两路?”
“不要!绝对不要!”萩原研二连忙打断,拽上还愣着的诸伏景光,“小阵平你不知道吗?恐怖片里都是大家分开之后开始出事情的!”
松田阵平“嘁”了一声,看着某个金发黑皮的家伙磁铁一样被诸伏景光拉着一起带上。
松田阵平一拖三,打头进入走廊。
几个人的走姿别扭, 除了松田阵平, 后面几个人都是要摔不摔的姿势。
只有伊达航还在状态外地跟在后面。
老实说, 没有真实感吧?
毕竟是警校时期的三月弥生。
松田阵平叹气, 三月弥生不是什么三好青年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家庭背景也没有多清白。
光是一个主动跳槽到恐怖组织的兄长也只是冰山一角。
三月弥生该不会是“黑警”吧?
松田阵平还有心思发散思维,一片漆黑的走廊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小阵平——!”萩原研二突然拽着松田阵平的手臂叫了一声,他后退一步, 不由自主地整个人撞上另一侧的走廊墙壁。
“画像!”反应过来的萩原研二压低声音, 眼睛还直直看向另一边的墙壁。
画像?
松田阵平顺着萩原研二的目光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相框。
只看到有着斑驳色彩的抽象画和空白的画框。
“怎么了吗?”松田阵平问道。
“画像里的人在动……”萩原研二的声音有点抖, 不知道他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画像……这是睦月吧?三月他已经去
世的大哥?”刚刚被萩原研二拉着的诸伏景光摸着脑袋开口道,他刚刚被萩原的动作带着磕到了一下脑袋。
“三月……嘶,他怎么把遗照挂在走廊啊?!”降谷零倒吸一口凉气。
松田阵平则是看着眼前只有一片纯黑色调的画像沉默。
他看不到。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在动吗?”松田阵平扣紧萩原研二的手,试图安抚受到惊吓的幼驯染。
“不,没有。”萩原研二摇摇头,脸上惊恐的神色还没有完全褪去。
“就看到笑了一下,好像还摆了摆手。……但是他笑得好可怕啊!小阵平~呜呜呜……”萩原研二给了松田阵平一个熊抱,活人的体温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说不定是在和你打招呼呢。”看不见的松田阵平毫无心理负担,顺手拍了拍萩原研二的后背。
“这种时候就不要学三月讲冷笑话了。”降谷零搓了搓手臂,“不过盯着看久了真的感觉有点可怕……应该是心理错觉之类的。”他试图从科学的角度分析。
跟在后面的班长沉默地按下电灯开关,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开灯?”
走廊顶部照明灯密集,几乎是走两步就有一盏灯。在伊达航按下开关之后,走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走廊里挤在一起的四个人顿时动作一停。
“卷毛混蛋你到底为什么不开灯啊?!”降谷零第一个暴起。
“哈?我又不用,这不是看得见吗?”看不到的松田阵平答复。
“噗……”诸伏景光一想到刚刚的闹剧就只想笑了,于是他选择看戏。
“哇喔……谢谢班长。感觉差点就吓死了。”险些被当场超度的萩原研二松了口气。
至少在灯光下不会有遗照里的人下一秒就会爬出来的那种感觉。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最后也没真的打起来,吵了两句,平摊责任,不开灯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只有萩原研二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班长,你怎么走这么后面?”降谷零停了停,减慢步伐直到和伊达航持平速度。
“给你们殿后啊。”伊达航叼着牙签半开玩笑地回答。
这帮子一向优秀,敏锐过人的优秀警官难得出现这种差错。
伊达航没看到,降谷零看向他的视线也同样落在另一边挂着相框的墙面上。
大幅的装饰画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隔几步就挂着一幅。
画中正有一个人影保持着一定的步伐和他们肩并肩走着,在灯光的照耀下,画框的镜面折射出反光,越发显得怪异。
那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头发也是鸦羽般漆黑,唯有一双眼睛像是血液一般猩红。
像是察觉到了降谷零的视线,画中的人转过头来。
他抿着唇,压制着条件反射般的面部表情,显得有点不自然的狰狞。
像是知道自己先前吓到了人,于是他停在画中不动了。
手长脚长的警官很快就和画中的人拉开了距离。但是降谷零却故意落到了伊达航后面,他扭头主动做出了回应。
“晚上好……”他张开嘴,动了动唇,气流从他唇舌间经过,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带着笑,显得比画中的人还要诡异,灯光照射下,那双好看的眼睛颜色显得比平时都要浅淡。若是苏打酒在这里,他就能认出这是属于波本的眼神。
画中的人看着降谷零微微有点诧异,有点迟钝地才重新迈开步伐和降谷零肩并着肩走起来。
他看看降谷零,又抬头看看灯,最后又看看他自己,把脑袋从脖子上拿下来的那种看。
然后他看了看降谷零的影子,像是明白了什么
。
正常的灯光打下来,影子是在物体的背光面,但是降谷零的影子却是在迎光面。
也就是从头顶打下来的光,降谷零的影子是在他头顶上。
随着降谷零的走过,头上的灯也不时地闪一闪,没有那么突兀,就像是短暂的接触不良导致的灯光闪烁。
降谷零的影子颜色没那么深,浅浅的,挂在灯上的时候,仿佛连影子都在发光一样,随着主体的走动,一蹦一跳地在灯上雀跃,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
画中的人看得稀奇,同时也知道了降谷零不会被他吓到,降谷是主动露出破绽的。
【是同类。】
画中人高兴得很,嘴角上扬一直裂到耳根的地方,露出一个能吓死人的笑容。
原本半阂着的眼眯起,仿佛下一秒两行血泪就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一样。
但是对他来讲这的确是在笑,之前对着萩原研二笑得时候,他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的。
至少之前他看起来还有个人样,像是衣冠楚楚的披着优雅绅士人皮的异类。
降谷零看着画中表情管理相当失败的“同类”,他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打算学习对方的那种笑容。
画中人也知道现在不方便说话,于是画上的玻璃出现了一行行血字。
【晚上好……,玩的开心?】
画中人指了指前面走着的几个人。
“那是我的朋友。”降谷零笑着做了个口型,抽中鬼牌并不影响他同学聚会。
实际上他也的确没打算做什么,松田阵平的推理能力不低,再加上萩原的观察力,班长也不是吃素的。
什么都不做才是最佳选项,要是轻举妄动,反而会导致身份暴露出局。
游戏才刚刚开始。
降谷零嘴角挂着微妙的笑容,那是属于代号波本的安室透的表情。
当然,他不会把卧底那套用在他亲爱的同期们身上,……至少现在不会。
“zero?”诸伏景光习惯性地开始找幼驯染,发现降谷零落在最尾巴的位置,他的目光先是停在降谷零身边的画框上然后才缓缓挪到降谷零身上。
他停顿了一下,才又喊了一声,“zero?”
“怎么了吗?”降谷零应道,露出对方熟悉的笑脸。
画框中的人见此微微伏身,做了个鞠躬的动作,随后他的身影从那幅画中褪去,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摆在走廊入口处的大头像遗照中重新浮现出身影,画中人穿着漆黑的大衣,同样漆黑的发越发衬得他脸色惨白。
三月弥生端着盛着甜品的托盘,他微微抬头,盯着那幅遗照看了两眼,“睦月?”
画中人并不回答问题,只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定格在哪里。
“幻觉吗?”三月弥生叹气,他一手拿稳托盘,另一边手试图把挂在墙上的遗照翻过去,让那张笑着的脸去面壁思过。
走廊很深,却是一眼看得到尽头,三月弥生看着他的朋友们站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前。
三月弥生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身形隐入黑暗之中。
【要遵守游戏规则。】这条信息像是出产时要打印上的产品说明一样被牢牢刻进他的脑子里。
他只要往前一步就是灯火通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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