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鸿蔓和折枝还有惊鹊把画卷全翻了一遍,  她磕了一下午的瓜子仁,听着两个丫鬟讲皇城里头的八卦。

    在大户人家做家仆的,有各自的渠道能打听内宅里头的消息,  比她爹还要灵通,  比如有的公子十二岁就被长辈在房中塞人了,有的好男风,  身边小厮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她津津乐道听了好几日,然后把画像全塞进了箱子里,  拍拍手,  当无事发生。

    司鸿长印也不是要闺女立刻就挑个人出来,  见闺女有在看画卷,  欣慰的摸了摸胡子,也不催,  只等闺女看中了来和他说,  殊不知那些画卷都被用当乐子解闷了。

    不过,就算司鸿长印知道了,  也暂且没空管。

    因为,五月,皇城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云间门寺里的僧人犯了事,  私囚男童,  虐打□□,佛门净地,  罪加一等,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连带着太子受累,因为修缮寺庙一事一直由太子负责,听闻被皇上训斥监察不利,  禁足半个月,以示反省。

    紧跟着便是何家的一门旁支姻亲,被查出了侵占民田、勒索官员之事,之后又牵扯出何家干涉选官,抗旨不准,意图结党……

    皇上震怒,下令彻查,严刑拷打之下,那何家的旁支爆出了一份行贿的名单,所涉人员之广令人咋舌,一时朝中人人自危。

    何家是世家之中最鼎盛的一个,不同于之前风光无两的谢家,靠着几人的功绩撑起一个家族,何家从不缺人才,家族中的子弟涉足大周各行各业,且皆是根基深厚。

    皇上想要整治何家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迟迟未下手,一是顾虑颇多,二是难以抓住把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世家深谙此理,因此想要撬开一角,难上加难。

    何家的老爷子是先帝临终前所托的顾命大臣,年事已高,虽说几年前已辞了官,但门生故吏遍布朝党,想要全数拔尽几乎不可能。

    故而,皇上此次并没有动何家所有人,而是分而治之,一半予以安抚,一半革职抄家,恩威并施,雨露雷霆,皆是皇恩。

    但如此一来,何家的气数终究是去了大半,根基被毁,伤筋动骨,这皇城第一世族的名号再也担不起了,犹如力竭的庞然大物,被斩断了腿,伤虽不至要害,却只能趴伏在地上喘气,看着依旧壮大,内里已然腐坏。

    不过,何家现任的家主,何清池的父亲依旧在朝中为官,虽被皇上敲打斥责,却并未受到太深的牵连,故此何家在外的旁支仍抱着翻身的期望。

    凤仪宫,皇后坐在妆台前,朝铜镜看去。

    身后,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挽着发,比着珠翠,待皇后点头后再一一簪上。

    一旁候着的嬷嬷道:“娘娘,何贵妃昨日下午在勤政殿外跪足了三个时辰,直至晕过去也没能见到皇上,醒来后又哭了一宿,怕是早哭肿了脸,不能见人了。”

    皇后眉梢微微动了下,漫不经心的道:“哦,她兄长已经判了?”

    嬷嬷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盘子花,放在皇后手边,点头应道:“判了,皇上昨晚下的旨,判了个抄家流放。”

    皇后嗤笑了一声,戴着护甲的指尖懒懒散散的抚过盘中的海棠,神态慵懒的挑了一朵出来,“这才到哪里,如此便沉不住气了,以后再来几回可怎么是好。”

    嬷嬷让人把盘子撤了下去,把那朵被挑出来的海棠仔细的戴在皇后鬓边,也跟着笑了两声,说道:“娘娘说的是。”

    簪了花,整个妆面也就完成了,伺候的宫女见娘娘没有其他吩咐,纷纷垂着头退下,去到外间门候着。

    嬷嬷道:“太子想要同何家结亲的心思恐怕得往起收一收了,该是不成的。”

    皇后不置可否,没有接这个话,她看着铜镜里的人,眼尾处的细纹已经能照见了,早已不似旧时,她眉心动了动,问道:“你说,皇上这回是从谁手中得到的证据?”

    嬷嬷微微诧异了下,道:“老奴听说,是那何家的旁支架不住拷问,全招了。”

    皇后透过铜镜瞥了眼对方,眼里明晃晃的写着本宫不信,“若是真的那么容易拿到,皇上又怎么会拖到现在,早在动谢家之前就先动何家了。”

    “多寿则辱,何重言风光一生,没想到快要入土了,何家遇上这样的事,也不知能不能撑得过去。”

    “听说皇上全然不顾他的颜面,在朝堂上大骂他负恩值党?”

    她语气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可惜,嬷嬷听得一愣,拿不准娘娘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娘娘是想帮何家一把?”

    皇后嗤道:“本宫帮他们做什么,这些世族得意太久了,以为自己能掌控大周,妄想和天子共天下,不除不解心头之患。”

    嬷嬷没了声,张家亦是皇城世族,世族又以何家马首是瞻,何家出事,虽没牵扯到娘娘的母族,但家族生意多少受了影响。

    皇后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起身搭上伸过来的手臂,问道:“明玉今日可进宫?”

    嬷嬷回道:“郡主说这几日身子不适,等好些了便来陪您。”

    司鸿蔓确实不怎么舒服,她葵水到了,小腹坠着痛,浑身都泛着酸,尤其是腿弯和腰侧,像是前一天过度拉伸了一般,天知道她都没怎么动,一连在小院里窝了好几日,根本无心关注外面的事。

    等硬挨着扛过了几日,终于缓了过来,才在用晚膳的时候,从她爹口中得知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她扁了扁嘴,总觉得云间门寺的事和陆冀修脱不了干系,没想到最后只是监察不利,忍不住小声嘀咕:“禁足半个月?这么不痛不痒的处罚真不是做做样子么。”

    今日难得他们父子三人聚在一起,司鸿疾清了清嗓子,在妹妹看过来时,夹了块烧鹅放进妹妹碗里,顺口教育道:“不要乱说。”

    司鸿蔓哦了声,朝司鸿疾做了个抿嘴的动作,埋头专心吃烧鹅。

    司鸿长印好几次欲言又止,他身为相国,被皇上委以重任,对何家一事知道的比旁人要多得多,自然也知道皇上手里头那一叠罪证是如何来的。

    他等闺女吃完一块烧鹅,眼明手快,抢在司鸿疾前面,夹了一筷子菜过去,乐呵呵的问道,“乖宝,最近旧宅子那可有什么动静?”

    司鸿蔓咬着筷子摇了摇头,她爹口中的旧宅子就是郡主府,那边现在就谢惟渊住着,她留的几个人聊胜于无,每次来汇报,都说无事。

    司鸿疾闻言拧了下眉,不大高兴的道:“爹,吃饭呢,你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然后被司鸿长印一巴掌契在后背上,呵道:“好好吃你的。”

    司鸿蔓眨了下眼,感觉司鸿疾可能是故意讨打的,她没管,对司鸿长印道:“我有一阵子没回郡主府了,怎么了,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么?那我明儿过去瞧一瞧。”

    自从上回在宫里见过后,她就没和谢惟渊再见过面,也没听说对方的消息,难道是……出事了?

    她心无端提了起来,感觉被捏住了心脉,眉头紧蹙,心神不宁,她啪一下放心筷子,道:“我现在就去。”

    司鸿长印赶紧把闺女拦住,带着点儿心虚,讪讪道:“爹就问问,这不是瞧你这几日一直在家待着,想哄你出去玩儿,别总闷在小院里。”

    司鸿蔓看了眼她爹的表情,勉强信了,点头应了:“知道啦,明日我进宫去,上回同皇后娘娘约好的。”

    除开第一次,她之后又进宫了几趟,特意避开了陆冀修,皇后也没再拿太子的婚事试探她,像是个宽厚温和的长辈,相处起来比同皇上还要轻松些。

    司鸿疾筷子一顿,问道:“又进宫?”

    开春那段时日不见妹妹往宫里去,怎么回来住了后,往宫里去得又勤快了起来,很难叫他不多想,要不是刚才听到妹妹嘀咕的那两句,他几乎要以为旧事重演。

    司鸿蔓嗯嗯了两声,点头道:“宫里的乐人新排了一出戏,皇后娘娘说就等我过去一道听了,让我身上一好便过去。”

    既然皇后传了话,司鸿疾也不好拦着,想到太子最近被禁足了,顿时放心了不少。

    倒是司鸿长印不满的哼了一声,上回的事他还记着呢,念头这么一转,就突然转到了不久之前他拿给闺女的那堆画像上,顿时有了精神,面上一派喜气的问道:“乖宝,画看完了么?”

    司鸿蔓茫然的啊了一声,真实的感到几分困惑,她眨了眨眼,在她爹的极力暗示下才想起来是什么,顿时恍悟,那堆画像早被折枝收进箱子里去了,现在不知在哪个角落待着呢。

    她面不改色的撒谎:“还没看完呢,得细细挑一挑。”

    司鸿长印点头:“那是,那是。”

    司鸿疾听得云里雾里,不满两个人当着他打哑谜,插嘴问道:“什么画像?”

    司鸿长印刚想回儿子一句不要多管,就听闺女在一旁提议道:“爹,给大哥也送一打去吧。”

    他认真想了下,觉得这事上不能太偏心,爽快应了:“行,改日让管家送你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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