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鸿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觉得谢惟渊有点不对劲,她乖乖站着没动,让对方抱了会儿, 直到耳边的呼吸放缓, 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短暂的僵了一下,过了片刻, 才放松下来,对方松开手, 慢慢直起身子, 唇缝抿成了一条线, 眼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她略微退开了点, 半仰着头,望向对方。
谢惟渊在这份清凌凌的视线之下, 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过于难堪, 隐忍之下闪过一丝狼狈,侧过脸避了开来。
他深缓的换了几次吐息, 才重新把脸转回来,面前的人仍在看他,眼底藏着焦急, 却没有催促, 只等他自己开口。
谢惟渊咬了下腮肉,顺着对方的误会, 微点了下头,他道:“是有些事, 不过郡主不必担心,已经解决了。”
司鸿蔓也不知信没信,她盯着谢惟渊看了会儿, 蹙起的眉心慢慢放下,原本有些严肃的表情也放松下来,语气轻快的道:“那就好。”
旋即想了想,又十分郑重的补充了一句,说道:“要是有特别棘手的事,可以找我,或许我也有办法呢。”
虽然她没什么实权,但是她知道剧情啊,还能随时进宫,为谢惟渊打一打掩护还是可以的。
谢惟渊眼眸微动,他知道自己应下就可以了,但还是克制不住的想从对方口中听到更多,犹如被偏爱一般,他忍不住追问道:“若是郡主也解决不了呢?”
司鸿蔓认真思索了一番,以为对方沉浸在之前的事情中,于是鼓励道:“总要试一试嘛,实在不成的话,那就换个路子好了,总有解决的办法。”
她说完突然呀了一下,然后翻了翻随身带着的荷包,从中翻出一块玉石,只有拇指大小,被雕成了貔貅的样子,是上个月的拍卖会上她拍下来的,当时只是觉得看着好看,后来惊鹊说能辟邪祈福,她就一直随身带在荷包中。
她拉过谢惟渊的手,把小小的一枚貔貅搁进对方的手心,看了几眼,弯腰对着玉石嘀嘀咕咕道:“你是神兽吧,要护着这个人平安,嗯,最好一路是顺遂。”
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惟渊只觉得掌心被碰过的地方泛着热意,玉石冰凉,像是为了镇住他心口的妄念,手指蜷起,握紧,被打磨的圆润的凸起搁在掌心,清晰的印出了玉石的形状。
司鸿蔓微微偏了下脑袋,瞥见谢惟渊并不像很高兴的样子,反倒是一脸沉肃,这貔貅是小的点儿,但是是寒玉制成的,夏日带在身上也不会觉得难受,就算祈福的作用做不得真,也很好看嘛,她扁了扁嘴,伸手道:“你要是不喜欢,还给我吧。”
谢惟渊诧异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着面前别别扭扭的人,开口道:“郡主,哪有送出来的东西再要回头的道理。”
司鸿蔓瞪了他一眼,不吱声。
刚要背过身,便听对方道:“我很喜欢,多谢郡主。”
她咬了咬唇瓣,还是没忍住,嘴角一扬,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这玉雕多可爱啊,小小的一团,简直活灵活现。”
谢惟渊应道:“嗯,是很可爱。”
她在郡主府待到了傍晚,被压着温习了一下这两个月来看的医书,眼瞧着日头快要下去了,这才脱身出来,深深吐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重回课堂。
晚间的时候,折枝整理床铺,多说了一句,道:“郡主今晚一直挂着笑,心情很好。”
司鸿蔓抬手摸了摸唇角,有点儿不好意思,“是吗?”
折枝点了点头,惊鹊在一旁插话,笑着起哄道:“郡主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奴婢也沾沾喜气。”
她没遇上什么事,除开进过一趟宫,就是见了谢惟渊。
司鸿蔓眨了眨眼,感受着自己雀跃的心境,就算是被压着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也不觉得枯燥,她真的很喜欢和谢惟渊待在一起。
大概是因为她穿来后一直和对方待在一起,就像是最初的那个锚点,总是特殊的。
她自觉是想明白了,一扭头,发现两个丫鬟还在等着她说话,随口胡诌道:“今日在宫里见到的琴师生得好,叫人看了高兴。”
两个人显然是信了,还点点头,小声道:“听说宫中的乐师都是按模样挑的,技艺不精没关系,只要生得好看。”
司鸿蔓一人弹了一下,笑道:“哪传来的离谱话,技艺也好的。”
不过,说起来,那些乐人确实各个都生得不错,样貌矜贵,若是走在长街上,会叫人以为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
大概是宫中选人的标准,毕竟要和外面的不一样嘛。
自在不小心凤仪宫睡着后,她有好几日没进宫了,正巧宫里有事儿,皇后也未传她。
上午的时候,陆崧明叫人给她传了话,说是今晚万象阁的拍卖会上有好东西,让她得空去瞧一瞧。
自从那回落水后,收到谢家的家传玉佩,陆崧明就相当于向她挑明的自己同万象阁的关系,之后司鸿蔓就不再每回都去了,只让对方帮她留意着稀奇一些的药材。
上个月闲来无事,去了趟,得了个寒玉雕的貔貅,结果遇上谢惟渊后,就送了出去。
陆崧明不会无缘无故让她去万象阁,也不知今晚有什么,传话的人只说四殿下让郡主亲自去一趟就知道了,弄得如此神神秘秘。
等到了晚上,白日里的热气消散掉了些,风吹过,还有些凉爽。
她出门时,刚巧遇上哥哥下值,司鸿疾把马鞭抛给一旁候着的小厮,连大门都未进,就直接钻进了马车。
司鸿蔓都坐稳了,一抬头,旁边又冒出个人来,稀奇道:“大哥也要去?”
平时司鸿疾忙得很,说是陪她,十次里有九次会放她鸽子,今日虽然巧,她也没觉得对方会这么直接上来。
司鸿疾闭着眼揉了把眉心,连口都没看,只从喉间蹦出一个音来:“嗯。”
她挑开鲛纱朝外看了眼,小厮正把马往侧门的方向牵,她松开手,鲛纱贴着指缝悄悄溜走,她托着脑袋道:“大哥还没用晚膳吧?”
司鸿疾这才懒洋洋的把眼睛睁开,虚了妹妹一眼,眼神犀利:“万象阁没有吃的?怎么,不想让我去?”
司鸿蔓当然不会承认,她挪了挪位置,挨着司鸿疾旁边坐下,亲亲热热道:“怎么会,我是怕哥哥收不住手,把东西全给我拍下来。”
然后额间就被对方点了点,笑了声:“想得挺美。”
马车到万象阁的时候已经临近拍卖会开始了,她不喜欢等,所以特意来得迟点儿,没想到进门后,发现今日许多人还未进雅阁,正三三两两的聚在前头的大厅,说着些什么。
见到她来,一瞬间,大厅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而后又欲盖弥彰似的瞥向其他地方,却又耐不住,漏下一点余光往这边瞧。
司鸿疾瞬间就冷了脸,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碍不着他想把这些窸窸窣窣视线背后的眼珠给挖出来,幸好理智还在,否则不用等明日,今晚朝廷命官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伤人的消息就该传遍皇城了。
司鸿蔓皱了皱脸,拽了下她哥的袖子,问道:“哥,我脸上沾了东西?”
自然不是这个原因,司鸿疾紧了紧手指,道:“先上楼。”
穿过大厅时,她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谢家三郎。
司鸿蔓扭头,却没找到说话的人,经过楼梯转角时,上面的人没发现他们,含糊不清的说着同样的事,“谢家……听说了么……这是,要回来……?”
司鸿疾进雅阁后,就派小厮去叫人,等人的间隙,问妹妹:“谢家怎么了?”
司鸿蔓怎么会知道,她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无辜道:“我不清楚,前几日我还去了趟郡主府,一切都好好的啊。”
当时谢惟渊的情况是有点不对劲,但是对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难道是骗她的?但是并不像,要真的有悬而未决之事,谢惟渊怎么会有耐心给她讲足一个时辰的课。
她转念又道,陆崧明要她今晚亲自来一趟,或许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稀奇玩意儿,而是特意要她听一听消息的,既然连哥哥都不知道,那应该是刚刚才传出来。
司鸿疾靠在椅背上,眼睑垂着,手指一点一点敲在木质的把手上,想着刚才的情,半晌抬眼扫过妹妹,突然开口道:“你前几日见过谢惟渊了?”
司鸿蔓嗯了声,总觉得哥哥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她不知哪来的一阵心虚,强调道:“之后就没再见过。”
雅阁外传来几声叩门声,进来的是刚才在楼下大厅中的一个人,她刚刚扫过一遍,还有点印象。
对方讪讪笑了下,拱了拱手,行了个大礼,唤道:“大公子。”
司鸿疾微微坐正了些,看着他问道:“下面在说什么?”
来人看了眼司鸿蔓,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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