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投壶的距离,  视线撞在了一起。

    谢惟渊的心浅浅的又剧烈的挑动了几下,抬步朝她走去,直至并肩。

    放小玩意的东西都摆在树下的一个摊子上,  老板简简单单支了个架子,上面盖了一块深色的布,  然后摆了几排,  又在树上挂了几个灯笼,橘红色灯光照下来,让原本劣质又粗糙的东西都显得好看起来。

    司鸿蔓看了一圈,都是些寻常之物,  她没有特别想要的,于是问谢惟渊:“你喜欢哪一个?”

    谢惟渊的视线落在摊子上的一角,  顿了顿,  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反问道:“郡主喜欢哪一个?”

    “我都喜欢啊,嗯,我瞧瞧。”

    她知道谢惟渊这么说就是不打算挑了,  于是弯腰一个个看过去,就算都是不打眼的小物件,  也要挑个好看一点的嘛。

    她仔仔细细的在绒布上挨个看过去,在看到左上角的东西时,  视线也顿了一下,那是一对平安扣,  一大一小两个,  并不是玉质的,大约是用石头磨出来的,做工十分粗糙,  不过胜在小巧,寓意也好。

    司鸿蔓点了点那对平安扣,对摊子后面的人道:“我选好啦,就要这个。”

    看着摊子的人和前头卖短箭投壶的人不是一个,他远远的没怎么看清刚才投壶的结果,不过看司鸿蔓手中拿着的一支短箭也猜到了,说道:“姑娘,你只中了一支,要一对的话,还需要再投中一支才成,不然就只能带走一个。”

    司鸿蔓还以为这一对算作是一个呢,闻言小脸垮了下,扭头朝后面看去,那边的投壶比赛又开始了,正热火朝天,若是要折回去再投,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行,心想着要不要换个小东西算了。

    正纠结着,手里的短箭被谢惟渊抽了过去,几乎是瞬间门便反手掷了出去,根本没有瞄准。

    司鸿蔓心里一惊,生怕对方扎到什么人,赶紧朝箭矢飞出去的方向看,就见那短箭嗖一下扎进了小壶里,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声,陶做的小壶微微颤颤的抖了几下,啪的一声裂成了好几瓣,碎陶朝外散开落在地上,中间门躺着那支罪魁祸首。

    老板被惊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也没管碎了的小陶壶,赶紧跑了过来,慌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谢惟渊付了刚才那支箭的银子,语气平淡的问道:“现在可以拿一对了么?”

    对方抖着声音道:“行……行,这位郎君,您随便挑。”

    司鸿蔓还在震惊于刚才的那支短箭,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小壶可不止两丈远况且还不是笔直的一条直线,谢惟渊到底是怎么把短箭投进去的?他都没有瞄准!

    她看了看碎在地上的小陶壶,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深深觉得人和人之间门果然是有区别的,不能一概而论。

    如愿领了一对平安扣,司鸿蔓摸了摸,果然十分的粗糙,不过平安扣的做工不复杂,所以也没有差到哪里去,起码是个规规整整的圆。

    她把其中一个大一点儿的递给了谢惟渊,正准备把那枚小的收起来时,突然想到那两支箭都算是对方投中的,那这个小的是不是也要给对方?

    犹豫了下又拿了出来,递了过去,道:“给你,凑成一对。”

    谢惟渊被她这举动弄得愣怔了下,俊俏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迟疑,“郡主不喜欢这个?”

    司鸿蔓摇头,说道:“喜欢,但是都给你吧,两支箭也都是你投中的嘛,我一点力都没有出。”

    谢惟渊顿了下,说道:“郡主付了第一支箭的钱。”

    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司鸿蔓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把那枚小点儿的平安扣给收了回来,“好吧,那我就收下一枚好了。”

    从人群中出去前,司鸿蔓特意看了一眼,前头的投壶比赛又开始了,老板这回掏了好几个小陶罐摆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她杏眼弯了弯,钻了出去。

    等离得有些远了,司鸿蔓拉住谢惟渊,问道:“刚才你掷箭的那一下要不要紧,被人看到没关系吗?”

    对方恢复武功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刚才虽然谁也不认识他们,但是人多眼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惟渊没想到郡主在记着这件事,神色柔和,温声道:“无妨,皇上已经知道我武功在恢复了,只是一个投壶而已,我像谢常念那般年纪时就能做到了。”

    司鸿蔓轻轻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还好司鸿疾不像他这般离谱,爹爹也不会拿着她同大哥比较。

    她一直顾着感慨,都忘了自己是个姑娘家,就算生在一家,成了兄妹两,也不会有人拿她和谢惟渊作比的。

    提起谢常念,司鸿蔓想起对方说要扮成侍卫跟着她出来,朝四周看了几下,随口问道:“他今日出来了吗?”

    谢惟渊说道:“他身份敏感,暂且不便出府。”

    那就是没跟出来了,想也是,谢惟渊不可能由着谢常念的胡闹的,她刚才还四处瞧一瞧,真是多余,她点了点脚尖,问道:“他在你那里还住得习惯吗?”

    问完就见对方侧过头来瞧她,眉心一皱:“怎,怎么了?”

    谢惟渊看了她一会儿,过了片刻笑着道:“郡主这是怕我欺负他?”

    司鸿蔓赶紧否认:“怎么会,你是他堂兄,怎么可能欺负他。”

    她说完见谢惟渊没答话,扭脸朝旁边瞧去,就看到对方唇边噙着一抹笑,像是在说为什么不能欺负,她说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脚,不禁张了张口,一时语塞。

    谢惟渊这才慢悠悠说道:“他很好,郡主不用担心。”

    司鸿蔓小小的哦了一声,她之前就觉得谢常念有些怕谢惟渊,不过毕竟是对方的家事,她至多这么问一问,悄悄的瞧了对方几眼,觉得谢惟渊不会骗她的,于是放下心来。

    两人沿着长街慢慢往前走,刚才投壶赢来的那对平安扣都收了起来,并不占地方。

    司鸿蔓远远瞧见一个画糖人的老伯,她拽了拽旁边的人,道:“我去买个糖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跟着?”

    司鸿蔓话说到一半及时收住了口,因为她见谢惟渊正脸色凝重的朝周围看去,想起方才刚下马车时,对方也是这般神色,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谢惟渊握住司鸿蔓的肩往后带了一点,两人退到路边,他皱着眉看向一处,语速有些快:“我去看一下。”

    司鸿蔓点点头,“嗯,我在卖糖人的老伯那等你。”

    她看着谢惟渊进入来往人流,盯着那抹浅蓝色的身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街边才默默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往前面走去。

    因为想着事儿,她一时半会儿有些心不在焉,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上了,好在对方不怎么壮,她才没被摔倒,只是对方被她撞得有些微晃。

    司鸿蔓顺手扶了下对方,是个精瘦的男人,看着比她还要瘦些,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一直低着头走路,两人这才撞上了。

    那男人含糊着道了谢,就要走,离开时抬了一下头,在看到对方左边眉头上的那颗痦子时,司鸿蔓愣住了,回神后追了两步,叫住了对方,“你是……”

    她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不过可以确定这人便是当初在万象阁撞见的那个富商,上一次见是在皇城外头,她去云间门寺上香祈福的那一日,对方说是南下回祖宅,说的便是江南吧。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抖着声音就要跪下:“郡…郡主……”

    司鸿蔓一把拉住了他,飞快的扫了一眼,对方和之前差不多,来了江南之后并没有转好,看着倒是更瘦了一点。

    对方身子打了个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防贼一般左右看了几眼,突然凑近一步,说道:“郡主,您身边那个不是什么好人,手段狠辣——”

    还没说完,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跌跌撞撞的跑走了,司鸿蔓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想叫住对方,一扭头,就发现人不见了,不知道顺着人群跑去了哪儿。

    对方说她身边的人不是好人,说的是谁?

    司鸿蔓眨了几下眼睛,是在说谢惟渊吗?她想到去云间门寺那日回府后做的那个梦,之后她特意让人去查过对方的家财,确实已经没了,但她并没有往下深查。

    她正想着,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被吓了一跳,一扭脸,才发现是谢惟渊回来了,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谢惟渊顺着司鸿蔓刚才看的方向望去,问道:“刚刚和郡主说话的人是谁?”

    司鸿蔓顿了顿,问他:“你看见了?”

    谢惟渊颔首,“郡主在江南的友人?”

    司鸿蔓按了下自己的手心,摇头道:“不,不是,我不认识,只是刚刚没留心撞到了他,这才说了两句话。”

    她飞快的换了个话题,问道:“事情解决了吗?是不是有人跟着?”

    谢惟渊看着她,敏锐的察觉到她有隐瞒之意,刚才的人应该是认识的,但是他实在不想破坏郡主今晚的好心情,便没有继续追问。

    谢惟渊道:“已经解决了,郡主放心。”

    他想到刚才从人群后拧出来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心里低笑了声,抓到人后,在看清对方是程家的人,就由着对方去了,江南程家还影响不到他。

    他朝司鸿蔓抬了下唇边,眼底带着几分温和,道:“郡主不是说要去买糖人吗,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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