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一小口接一小口,每次吃进嘴里的东西不多但频率却很快。那煲并不大,也就三碗的量,还是他两指深、巴掌大小的碗。包子和后世的小笼包差不多,一屉八个,几口也就没了。
桌上东西全部下肚,贾蓉感觉他只吃了个半饱。这饭量,倒是可以和他前世相媲美。无奈之下,他摊了摊手,对着旁边的碧漪说道:“这一病起来,饭量怎增了这么多。你再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吃的再带点来。对了,问问厨子府里有没有羊乳和鸡子,有的话,以后我的早膳里添上这两样。”
碧漪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声明白就转头出了房门。
贾蓉也起身挥了挥手,将自己衣裳上的褶皱理平,走到了院子里面。
他住的这个院子虽说是个侧院,但却一点也不小。不算正房和左右侧房,光院子就有小一百平米。院子正中是白石砌的小路,路两边最吸引人的,是两棵大桃树。正是三月,桃花怒放。那种点点新绿隐藏在漫天白粉中的景象,给人无限勃勃生机。
左侧桃树下,是一张石桌,碧涟、碧波正坐在那里,看到贾蓉出来,齐齐起身给他行了一礼。
贾蓉摆了摆手,意思不用管他,然后背着手,沿着小路溜达到右侧桃树下。
这里放着三个一臂宽的黑色圆形水缸,水缸里栽种着睡莲,是原身八岁是和周氏一起栽种的。睡莲通常是五到八月开花,此时缸里也只有几片莲叶漂在水面上。缸里还有鱼,色泽鲜亮,就是一般的金鱼。贾蓉手指波动水面,水下的鱼纷纷浮起身来。
碧涟跟在他身后,见此模样,轻声开口道:“这鱼平日里都是我在伺候,今早上已经喂过了。若是爷要赏玩,我用盆给爷端了,送进屋子去。外面风大,仔细伤了身体。”
“哈哈!”贾蓉轻笑了声,“不必,我身体已经好了,这点风还伤不了我。就是想出来走走,总蒙在屋子里,也是不好的。你自去玩你的便是。”
他这小院里,除了桃树、莲缸,还有杏树、石榴、牡丹、兰花,那兰花还是后世里那种牢底座穿花,学名似是叫做象鼻兰。贾蓉对兰花没有研究,只是觉得好看。
沿着小路,走到院门口,他心思一动便想去看看周氏。刚出院门没两步,就迎面遇上了他的便宜老子贾珍。
贾珍看样子是在外面鬼混了一宿,浓厚的黑眼圈、半睁半闭的眼,脸上虽洁了面却仍掩盖不了那种颓废感。身上的锦袍,散发出酒味与脂粉混合产生的奇怪味道。
看见贾蓉,贾珍先是一愣,而后转化为浓浓的厌恶。
“不在你院子里待着,乱走什么。看见父亲,也不上前行礼,忤逆不孝的畜生。”贾珍眼斜瞪着,口中怒骂贾蓉,似乎很想展现出他的家长威严来。
贾蓉也有些无奈,心想道,我莫不是要被啐了!这真是美好的一天从遇到贾珍开始结束!
于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一礼,开口道:“给父亲请安,回父亲的话,儿昨天病情大有好转,今日静极思动,恰好院中桃花盛开,儿便想出来看看。”
听了贾蓉的话,贾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哼哼了句,“哼!附庸风雅,不成气候。你自赏你的花,这几日莫来我眼前烦我!”
说完,扭头就走了!
贾蓉看着贾珍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红楼中有一句著名的诗句,“漫言不肖皆蓉出,造衅开端始在宁。”
贾蓉心理思咐,自己前世读红楼,宁国府说到底也就贾敬、贾珍、尤氏、秦可卿和他五个主子罢了,甚至尤氏还算不上主子,现在说不定正在他母亲面前站规矩呢。
贾敬修道修的走火入魔,后面服丹烧涨死了。尤氏一个从妾抬上妻的女人,也没什么造衅的能为。他也是个明白人,这一世,甚至没打算娶那秦可卿(后面会娶的,主角自己逼逼,与作者无关)。
这样一想,贾蓉觉得他这便宜老子怎么看都像是个祸害,后面或许还会给他戴上,某种代表着健康颜色的帽子,可偏他现在还真拿贾珍没办法。
下毒暗害的心思是有都不能有的,太祖曾经的那句与国同休可不是开玩笑的。就贾蓉了解,大乾有爵的勋贵,每年宫里都会派出太医来给诊体,身体状况如何,皇帝心中都有数。
哪怕是突然暴毙,都需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龙禁尉五部联合调查,有一丝疑点,都要追查到底。
要是他下毒,恐怕第一天贾珍刚殁,第二天他要是跑快点,还能在黄泉路上碰到贾珍。
眼瞅着贾珍进了正院正房,贾蓉也阴着脸,回了他的院子。
又过了约半祝香的功夫,碧漪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贾蓉瞬间把贾珍的事抛到了脑后,走进屋内,准备干饭。
碧漪先是取出一煲清粥,又拿出一碟咸菜,最后则是两个小碗和两颗鸡子。
“一起吃!”贾蓉拉着碧漪坐到桌旁,先给自己盛了碗粥,然后拿起一个鸡子,敲了敲,剥了起来。
碧漪脸有些红,她有些害羞的看了贾蓉一眼,然后给自己盛上粥,夹了一筷子咸菜,小声说道:“爷,后厨说没有羊乳,但是有人乳……爷要是想喝,她们明天早上热一碗。”
人乳……
贾蓉嘴角抽搐了下,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人乳就算了,一会我去找母亲,让下人去买上几只产乳的羊回来。”
“来!吃鸡子!”贾蓉将剥好的鸡子放进碧漪碗中。
“爷……”碧漪娇嗔了一句,“这鸡子……是生孩子的时候才吃的!”
“呵!鸡子性味甘平,能补阴益血,除烦安神,补脾和胃!谁说的生孩子的时候才吃!”贾蓉笑着说道:“况且你说的那是红鸡子,是将这鸡子外壳涂上红色,乃是图吉祥。”
“爷,你懂得真多!”碧漪夹起鸡子,小口咬着。
“那是自然!一会你吩咐后厨,每日为我准备四个鸡子,我们一人两个。”
“爷,我不用!”
“听话!”
两人喝着粥,谁都没提门外的碧涟、碧波。
倒不是贾蓉舍不得几颗鸡子,只是这下人中也分高低贵贱、亲近疏远。若是碧漪在,碧涟、碧波是不能来服侍贾蓉的。碧漪不在,那先轮到的也是碧涟。贾蓉也无意在自己院中搞个什么人人平等,那样反倒让大家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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