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去,可不是为了什么宁国府,而是为了宁国府的秦可卿。
那可是二级npc,价值六百几分的任务啊!
书里虽然对她生的什么病,究竟怎么死的说得含糊不清,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迎春总不能错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
况且,她不过混在荣国府这几个姊妹堆里过去看一眼,如果是什么简单能治好的病,再想办法接近出手,治不了的话大不了回来便是,横竖自己也吃不了亏。
设想得也算周全,可待她真见到秦可卿时,却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因为上回尤氏单请了王熙凤过去玩,这回众人来了园子,她便很是熟惯的样子,迎春跟在其他几个姐妹身后,四下看看,却觉得很是新鲜。
一时间吃了席,也看了戏,贾母便说要回去歇着了,邢、王二位夫人也便都说要回去,迎春回头,本想问问黛玉要不要四下转转,还是就回去歇着,却见她正和探春说话,迎春想了想,便同跟着的司棋小声叮嘱了几句话,又同尤氏打了招呼,便往园子里走去。
宁国府的园子不得不说,比起荣国府来是要略小一些,不过园林景致,却丝毫不差,便是迎春不甚了解,都看得出来,一草一木,皆有讲究,很是精致。
刚才热热闹闹地吃席看戏,人来人往实在太闹腾,最关键的是王熙凤一直和尤氏、可卿这婆媳俩在一起说话,不时挡住迎春视线,她这次来又没带远距离ct多功能扫描仪——小贝,因此系统功能并不完整,只能大致看出来秦可卿精神不错,气色似乎也还好,虽然不排除胭脂的功效,但是面色红润却不似是妆效。
所以这时候秦可卿还没生病。
不过迎春来一次宁国府也不容易,她还是想借着逛园子的时机,看看能不能遇到秦可卿,不然下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更不要说单独给她诊治赚积分了。
她在看了一圈儿景致后,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心说要不就放弃吧,刚才看秦可卿和王熙凤聊得热络,可能一时半会还不会散,她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一边想着,一边就转身朝来路走去。
刚拐过一座假山,眼前迎面却看到一个绝色女子,正站在距她不过十步远的一株梅树下,正焦急地看着一个方向。
迎春直觉不对,赶紧不动声色地缩回了脑袋,脚下也没再动,只是屏息听了一会,感觉那边很快又传来动静,伴随着的还有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什么情况?私会?可是这声音不像贾珍的啊,迎春穿越来后虽然没近距离接触,可也知道他绝对不止十三四岁,耳边这声音却很是年轻,像个少年郎的。
迎春皱眉,悄悄再次探出头去,心头就是一惊。
此时天色还早,园子里只点了疏疏落落的几盏灯,灯油虽然都有,灯火却也在微风里微微摇曳,看得很不真切。
但就算这样,迎春确定,她看到了那男子的面容,以及他搭在可卿肩上的那只手。
可卿的美,书里本就有过描写,迎春这次直面上她,才真切地感觉到了她那种融黛玉的婀娜与宝钗的丰润于一体的绝美。
黛玉因病弱,总有些弱柳扶风的娇美,宝钗虽则丰盈,也是闺阁女子,端庄大方,可卿或许是因为已解人事,举止之间则多了些风情。
不是人为做作的那种刻意的气质,而是她眉眼行动间自带的一股风情魅惑。
迎春几乎瞬间便明白了,为什么不经世事的宝玉会在见了可卿后做那样的梦。
果然警幻仙子,只有可卿可配。
“你少拉拉扯扯的!这里人来人往的,叫人瞧见了,我还活不活了!”可卿的声音听着有些急切,大约也是因为太慌,声音略略提高了几分,迎春听得更觉清楚了。
“好人,可想死我了,先让我亲相亲相……可儿,好久没见了,你不想我么?嗯?”那男子的声音却更加得意了几分。
迎春皱眉,就见那人凑近了可卿,伸手朝她那雪白肩膀上抚过,竟然探手就要去捏她的脸。
“住手!还不住手!你……你再不住手我喊人了!”可卿更加慌乱了。
拉扯中,那男子见不能得手,大约也是怒了,突然狠狠一推,竟将可卿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少同我装出这副清高模样!你若不想,你来做什么?怎么?才做了几天少奶奶,竟忘了旧时的情分了!”男子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你别这么大声。不是你说的,我兄弟现下要附学这里念书,家里实在困难,我才悄悄拿了这些给你,你别声张,拿着这些快走吧。”可卿说着,好似拿了个什么东西给那男子。
“嚯!到底是大家少奶奶啊,随手就是这么些好东西。”
那人将东西拿到手里掂了掂,还想凑近,可卿吓了一跳,赶紧伸手要推他。
“还不快走!今儿是府里来客,你才能趁乱进来,要被人发现了,你再找我拿东西可就不能了!”
“怕什么!你这么久不见我,怎么连点好听的也不说?难道忘了,小时候你许过我什么?”男子还想再说,却听得不远处人声嘈杂,原来竟是前头散了席后,刚打扫收拾完的几个媳妇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要往这边来。
“还不快走!”可卿连忙死命推开那男子。
后者知道不是时候,到底伸手在那雪白的脸上又狠狠摩挲了一把,这才转身,抱着怀里的东西跑开了。
那边可卿低头理了衣服,却见衣衫竟被撕了好大一道口子,当即慌了起来。眼看那边媳妇婆子就要走来看到,只心慌地四下乱看,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迎春看得心里着急,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快步冲了出去,然后迅速一伸手,眨眼间已经把人拽进了假山后头。
外头媳妇婆子走近又走远,秦可卿终于平复下了心情,只是一想到刚才的情形被迎春看到,只觉得一阵羞恼,只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见人才算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迎春知道她在想什么,长叹了口气,却是先开口了。
“二姑娘……怎么忽然有此感叹?”秦可卿问。
她先前自然也是见过迎春的,这次虽然也留意到她的面纱,只是却不曾特意询问,这时候却见迎春忽然出现在这里,虽然奇怪,可是眼下却也顾不上问她这些了。
方才她和那无赖站着的地方距离这里实在太近,二姑娘如果一直站在这里,那岂不是全部听去看去了?
那……那她还有什么脸面……
“我小时候曾经有一回见着下雪。雪景漂亮,我就去雪里戏耍,结果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丢尽了脸。你知道那时候我想的是什么吗?”
迎春取出手帕,把旁边一块大石头掸了两下,坐了上去。
“是什么?”秦可卿虽然不解,却也顺着她的话头问。
“我当时非常担心会被人看到说出去。”迎春对她笑笑,面纱上的眼睛明亮清澈,没有一点别的情绪,“但是我后来知道了,很多人都有过这种尴尬的时候,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把别人的尴尬记得太牢,除非你自己一直提醒他。”
“自己不提醒,旁人便也能忘记了吗?”秦可卿苦笑。
她也能猜到迎春说这话的用意了,可是有些事,却远比雪地里摔跤这种事,要难堪得多。
“旁人记得又如何?”迎春回头,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一则,我不会说出去。二则,我看人不只看出身。所以方才所思所见,不会成为我日后和任何人提起的谈资,更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二姑娘你……”秦可卿惊讶。
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直接了?
“我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有话就直说了。”迎春笑道,耸耸肩膀,“其实你我虽然只远远见过,可我却深知你不容易。想来我的身世你也听说过几分,又能比你强去哪里?
方才的话你若不信,只管细想,你我之间,人与人之间,当真便只看身世的么?若真如此,你又怎么在这里?可见你必是有旁人没有的品格。”
“二姑娘太过誉了。往日里不得亲近,竟不想二姑娘有如此口才。”秦可卿勉强笑道,知道迎春是想安慰自己,可是当真比较起来,他们的身世,相差的又哪里是云泥之别?
贾二姑娘虽不是嫡出,可到底是大老爷的女儿,而自己……
“人生在世,何必只看出身,多少王孙富贵家里出来的草包无赖,又多少平民小户家偏培养出的草根状元。我虽然少来这边,也知道上到老太太、太太们,再到尤大嫂子,下至两府下人,谁人不喜你为人品性的?你是个明白人,平日里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哪有人样样都完美的,岂不是神仙了?”
“话虽如此,可有些事,总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是人人都能这般看得开。”秦可卿苦笑。
便是她自己不去想,可也总有些人会不时地提醒她,告诉她自己从前她想忘掉的一切不堪。
她一边想着,忍不住捏紧了自己肩头的衣服。
迎春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心里就是一叹,终究还是摘下了面纱,
“换个方式,或许就看得开了呢?”
面纱本就在两角束有丝带,好固定在她簪上,此时摘下,她将面纱围在秦可卿肩上,用系带系好,便如同现代的小披肩一般,刚好遮挡住秦可卿方才衣衫破裂的地方。
“这……这怎么使得?况且……”秦可卿说着,又顿住了。
迎春却知道她是怕自己没了面纱遮掩,会叫人看到脸上伤疤,又怕直言指出自己会难过,这才欲言又止。
“这不就行了?”迎春却取出了袖子里的折扇,随手打开,便挡住了面容,笑道,“你回头记得把这衣服不小心撕个口子,让你丫鬟给你缝补好,还有谁能知道什么?”
看着她只在扇子上露出双眼睛对着自己狡黠地眨眨,秦可卿微微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那我走了啊,再晚司棋该找我了。”迎春摆摆手,对她又笑笑,转身轻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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