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嫔说完这话, 周遭突然异常地安静。
她察觉到旁边席位的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她不明白究竟哪里有不对。
宁嫔侧回头看向惠帝,却被惠帝冰冷又危险的眼神震在当场。
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
“呵呵呵, 陛下, 臣妾是开玩笑的。”宁嫔举起一只柔荑, 轻掩红唇,娇声笑道。
宁嫔欲将她一个人唱独角戏的言语囫囵圆过去,但也消弭不了惠帝眼底的冷意。
宁嫔双手攀上惠帝的左臂,撒娇似的摇了摇, 拖着嗓子娇声道:“陛下, 您知道臣妾是有口无心的,陛下, 陛下……”
惠帝看着身侧女子的笑晏, 有些恍惚, 但又很快恢复了清明。他警告地看了宁嫔一眼, 将视线转回了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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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马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此烈马如此暴烈,连北衙禁军统领谢长渊都驯不下来,更何况昭仁郡主一个女子。
宁嫔是从豫州选入宫中,才入宫月余, 不知京中水深。
自她突然得宠,她一直就像是处在云端的不真实感,渐渐迷了心窍。她觉得以自己荣宠,便是可以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了。
秦烟也就一郡主, 宁嫔觉着自己作为宠妃, 拿秦烟说句玩笑话逗乐,或是真让秦烟下场驯马给她看着玩儿,也无可厚非。
但她怎会知道,秦烟能以一个相府千金,一跃而上,成为封号、品级和食邑能同公主相当的郡主,又怎么会只是个寻常郡主。
那是源于秦烟同时有着右相秦府,和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府两家的血脉;源于秦烟手中握着西北关外重镇固城的情报网,源于秦烟无偿将自己经营的牧兰马场上交皇家,也源于圣上对秦烟母亲沈时英的情分。
淑妃虽不喜秦烟,但宁嫔的大言不惭,触犯了龙颜,这也极大地取悦了淑妃。
宁嫔仗着陛下的荣宠,屡次不把淑妃放在眼里,淑妃动她不得,今日倒是因为秦烟……
呵,因着秦烟,就连位列四妃之一的自己都被关了禁闭。
更何况宁嫔一个低阶妃嫔,她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淑妃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舒心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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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并未对宁嫔的提议作回应,众人也就歇了看热闹的心思,皆望回了场上。
场上的谢长渊身着一袭绯色绣虎豹纹骑装,同那匹烈马正在焦灼地拉锯,虽行动艰难,也不显狼狈,端是龙章凤姿,仪表不凡。
秦烟眉峰微蹙,仔细观察着场上那匹红马,面前的酒水许久未动。
沈莹明白,这匹烈马祭了牧兰马场的名头,若是发起疯冲撞了今日的哪位皇族或是权贵,定会牵连昭仁郡主府。
沈莹向秦烟道:“主子,让我去。”
此时,谢长渊身下的马突然前蹄上扬,谢长渊一个措手不及,上身后仰,谢长渊此时也有些力竭,便顺势后空翻下了马身。
那匹马似乎察觉到了身上的人离开,甩了甩头,更是狂躁地在场上跳跃。
“主子,今日不能让那匹马伤人,我去会会它。”沈莹再度向秦烟开口。
秦烟颔首。
沈莹疾步下了看台。
谢长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他有些遗憾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制服这匹倔马。
一个黑影从谢长渊身侧急速奔过去,是身着劲装的沈莹。
沈莹急奔至马旁侧,跃上马背,紧揪住那匹马飞扬的鬃毛。
马儿感觉到又有人上来,前蹄扬起,狂躁地跳跃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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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莹的体重较谢长渊更轻,在马背上几次被抛上去,看起来比方才的谢长渊更为惊险。
看台上的众人看着一个女子驯马,场面又如此激烈,都看得精彩大呼过瘾。
而马上的沈莹,几次险些被摔甩下来,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沈莹在西北的那些年,不论是西域的良马,还是草场上的野马,她驯马是常事,但都不像今日这般毫无进展,且那马有越发狂躁的趋势。
这马,似乎焦躁得不正常。
况且,牧兰马场送进京的马,都是马场的马倌驯过的,不应该有如此狂躁的表现。
这马,该是被动了手脚。
秦烟心中已有定论,马背上的沈莹也同时是这个想法。
若这马被动手脚,要不是就是冲着主子来的,就算不是,也会牵连到主子。
沈莹是个执拗不服输的性子,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必须制住这匹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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