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关押的都是皇帝的妃嫔,据说这些人虽然过得苦了点,但好歹还是正常人,直到宛妃被关进来。
她是因为谋害皇嗣被打入冷宫,当时她已经有了身孕,可连她自己都不知情,进了冷宫后没多久,她的孩子就没了。
从那日起,她便疯了,不是大声呼号冤枉,就是十分恶毒地咒骂皇后,有时候疯的厉害,连皇帝也并骂。
冷宫地处偏僻,宫人又是被人买通的,要传出去什么消息也是别人句话的事,后来,在个冬天,宛妃吊死在了冷宫门口。
在那之后,冷宫便闹起了鬼,冷宫中剩下的几个妃嫔也变成了疯婆子,冷宫的宫人也是死的死,疯的疯。
冷宫自此愈发冷清,事情的真相也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但再怎么说,那些女人也是皇帝的妃子,将顾明忧关到这里,于理不合,皇帝似乎是被顾瑾瑜的做法气狠了,才赌气做下这个决定。
顾明忧被人粗鲁地丢在冷硬的地面上,他下意识闭上眼,预想中的痛苦却没有到来,反而是听见了渐远的脚步声。
过了好会儿,他方迷惑地睁开眼,四周空无人。
此刻正是深夜,那些疯了的妃嫔白天闹腾够了,现在都睡下了,而被打发到冷宫的宫人显然不会尽心地守夜。
顾明忧原本以为这些侍卫会打断他的腿,再将那些疯子吵醒,以此折辱戏弄他,但没想到他们仅仅是将他关进来。
不过他很快想明白了,那些侍卫并不在乎皇帝的命令,显然,他的好弟弟没有闲心来折磨他,又或者是心情大好,所以大发慈悲地放了他马。
顾明忧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却是深刻的恨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顾瑾瑜耍得团团转。
难怪顾瑾瑜在得知是顾明钰设计自己嫁给静安王之后,会疯狂报复后者,要说顾明钰也是心狠,可惜他棋差着,不仅没得利,还给自己招了个仇人。
顾瑾瑜更是了得,为了权势,竟然甘愿献身静安王,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成功了。
顾明忧心中又妒又恨,还有丝悔意,他也曾多次招揽静安王,可惜后者压根就不屑搭理他,若是……若是当初他用的是美人计呢?
他心想,若真能得到那个位置,时之辱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大不了日后再除掉静安王,这样的话,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顾明忧越想越美,直到阵寒风拂过,从枯枝颤了颤,枝上的雪团跌落,砸到他的脸上,他才从自己幻想的美梦中清醒。
他的脸色瞬间黑成团,也不知是在懊恼美梦破碎,还是在为自己刚才不切实际的幻想羞愧。
顾明忧站起来将雪抖落干净,环视圈,看似随意选了个方向,推开了大门,木门发出陈旧的声响。
这间屋子似乎很久没人进过,门打开,便掀起阵灰尘,顾明忧呛咳几声,走了进去。
屋子里甚至还结了蜘蛛网,看就知道这里的宫人十分敷衍。
顾明忧也不在意,他绕开破旧的屏风,往内室看去,床上放着条破开个大洞的棉被,他忍着恶心掀开被子躺上去,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然后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明忧从床上翻身坐起,悄无声息地打开侧窗户,从那翻了出去。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隔壁屋子的门,其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在屋内阵摸索,不知按到了哪处,内室的床轻巧地向上翻起,露出个密道来。
这条密道是个紧急逃生通道,唯有历代皇帝才知晓,而外人打死也不会想到,这样条作为退路的通道,竟然被修建在冷宫。
顾明忧眼神明亮了几分,他在承乾宫不过是同皇帝做戏,就是为了来到这里。
皇帝现在被人紧盯着,身边的人也都被换了,他唯能信任的也只有顾明忧,只要后者能逃出去,将顾瑾瑜二人所为公之于众,那就还有机会。
顾明忧轻巧的跳进通道,破旧的床榻再次合上,屋内也恢复了安静。
密道内安放了夜明珠,光线柔和,并不显得阴暗,顾明忧依照皇帝的关照前行,时间点点流逝,他也终于抵达了密道的尽头。
停下脚步粗喘了口气,他心头涌出阵欣喜之情,按下壁上的机关,阵清新的空气涌入。
这密道口被设在长安城外的偏僻地头,按理说这里并不会有人,但顾明忧还是极为小心,不怕万就怕万。
但他冒出头后,才发现自己所做的切不过是个笑话。
“二皇子,请回吧。”韩钟笑得露出口大白牙,看似憨厚老实,实则心黑手辣,要不然也不会被祁染安排在这堵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围守在附近的数百精兵举起弓箭,纷纷对准了顾明忧,大有他再往外踏出步,就将其射成蜂窝煤的架势。
……
新岁刚过,长安城内便传出了件大事。
大曦的二皇子顾明忧为了皇位,不惜勾结敌国,毒杀皇帝,计不成,又派人暗杀,事后还欲将所有罪责推到静安王身上。
幸而五皇子聪慧过人,识破了二皇子的阴谋,这才没有让大曦落入敌国的圈套。
而事情彻底暴露后,顾明忧不仅不知悔改,甚至孤注掷,意图置皇帝于死地。
皇帝体内的毒素尚未完全化解,又被顾明忧如此刺激,虽保住了性命,但身体大不如前,故而禅位给五皇子。
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有好事者还联想到了先前为金国三皇子疯狂的顾明钰,大胆猜测顾明忧也是被蓝颜迷了眼,戏称金国三皇子是蓝颜祸水,比金国那位红颜薄命的第美人更有吸引力。
这事越传越玄乎,也越传越像真的,以至于大曦百姓边痛恨金国使出下三滥的手段,边又好奇这位金国三皇子究竟长相如何,竟让大曦两位皇子为其折腰。
也有喊着要打杀金国三皇子的,说是免得这位幸存的五皇子也被其迷了眼,这种说法传出来后,不少人觉得甚有道理。
这事直接导致后来顾瑾瑜宣布要立祁染为后时,百姓反而十分欢庆,觉得与其被外来人拐跑,还不如在自家菜园子里选择。
不过,这是后话了。
众人八卦过后,也总算想起了重点,他们头顶上的天,要换了。
有人疑惑这位五皇子是何方神圣,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但这也没让他们疑惑多久,很快关于五皇子的身世便传扬开了。
这位五皇子就是大曦前段时日册封的护国公主、如今的静安王王妃顾瑾瑜,早在这位五皇子出生之时,便有神龙相和,乃天命之子。
皇帝唯恐敌国将其害了,这才将其充做女儿教养,为了栽培这位五皇子,更是将其送到静安王身边。
“荒谬!”兰东辰胡子直抖,既是愤怒,又是害怕,“二皇子怎么可能会造反?这是陷害!什么天命之子更是无稽之谈!”
“爹,这事爆发得突然,陛下连几日不上朝,二皇子也没再露过面,看着便有蹊跷。可宫中已经开始操办五皇子的登基大典,礼部尚书为人虽古板,却最是忠君,这其中恐怕还有隐情,我看咱们得早点找退路了。”
兰志远为人油滑,眼看着二皇子这颗树就要彻底倒下,他自然想在切崩塌前跳到另颗常青树上去。
兰东辰也没有指责儿子,只是叹道:“二皇子虽说不是你妹妹生养的,可终究是养在她身边,就算我们要投诚,也得别人愿意相信才行。”
兰志远不以为然道:“爹,儿子以为这正是我们的优势。现在五皇子即将登基,二皇子被打成谋逆之辈,表面上没人敢说什么,可背地里有多少人在心里嘀咕?这时候只要妹妹愿意作证,二皇子不仅谋害了皇帝,还威胁她帮助自己,在妹妹拒绝之后,便派人盯住她,不许她通风报信。”
兰志远越说眼睛越亮,“对了,寿安不是半途抓住了金国皇子吗?就说这切都是妹妹迫于无奈之下,向寿安透露的。但她怕寿安也被二皇子害了,说的不多,才导致寿安出现了误判。”
兰东辰听了,仔细琢磨了会儿,也觉得可行,父子俩又仔细商量了些细节,以作万全准备。
但当他们好不容易将话递到兰妃那里,善后的事情,祁染已经做妥了。
早知顾瑾瑜有心皇位,他自然是要让他毫无污点地登基,顾明忧做过的、没做过的事都被他串联起来,上下打点得通透,等这些事被揭露出来,任谁再去查,也只能查到顾明忧早有谋反之心。
再之后又从二皇子府搜出了大量的精炼武器、金银财宝和件制式龙袍,在二皇子的别庄里,还发现了只精兵,人数足有三千。
这般情况下,兰妃和兰家站出来坐实二皇子的罪状,不过算是锦上添花。
顾明忧死罪难逃,祁染借皇帝的名义,给他赐毒酒杯,算是有个体面的死法。
不仅如此,在祁染的安排下,顾瑾瑜登基的前三天里,分别在东、西、南的方向发现了金矿。
据传来的消息所说,那地方的山石突然就塌了,露出了里面的金灿灿之色,这也为顾瑾瑜乃天命之子增添了实证。
有祁染刻意安排人手渲染,顾瑾瑜的声望愈发高涨,他自己反倒是闲了下来,只需要应付祁染个人。
次日便是顾瑾瑜的登基大典,祁染最近反常态,变得愈发缠人,副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模样。
顾瑾瑜伸手抚上他的背部,却沾了手的汗液,他不喜欢这种粘腻的感觉,推了他把,“去沐浴。”
祁染动作顿,知道他喜洁,忍住腿软的感觉,将人抱了起来。
殿后就有专门修筑的温泉池,水雾缭绕,看着似人间仙境。
两人入了水,粘腻感尽去,顾瑾瑜享受着祁染的服侍,舒服的喟叹出声。
但很快,他便察觉了不对劲,捉住了祁染作乱的手。
“怎么,不相信我?”枕边人的不对劲,他自是察觉到了,只是先前没有感受到威胁,也就随他去了。
“没有,我只是担心自己不够好。”祁染眉眼间染上了几分忧色,身为皇帝,却要迎娶个男子作为皇后,他可以预见其中会有多大的阻力。
年,两年或许可以,可时间愈久,那些臣子必定是要求着皇帝娶妃的。也许千百年后,史册记载上还会留下许多关于顾瑾瑜的不利言论,他珍爱他,所以希望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
“等你登基,理顺朝堂后,我便挂帅出征,打下整个天下,以江山为聘……”
“嗯?”
“唔,以江山作为我的嫁妆,求你迎娶我。”
“要是我不……唔!”未尽之语全数被缠绵的吻堵住,只留下满室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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