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陈默。萧瑟只能这样对他说。
萧瑟,我想在明天正式上班之前跟你聊一聊,就是希望知道自己应该从此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工作。陈默的眼睛里有一丝泪光,他在努力让自己平静。
过去这几年的工作,我的心态并不纯粹,也不理性。他停一停,然后说到。
可能从那么多更好的offer中,选择加入萧瑟的部门,就已经开始了。是的,从第一眼,他就对这样一个年轻的,眼睛有光的女孩子抱有好感。
他渴望和她一起并肩作战,去做出来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他当然,也渴望更多。
但是这一切到了今天终于要到了让他自己停止的时候。
你觉得他,林声慢,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是吗?陈默问她。
我不知道。但是他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的人,一直喜欢到现在的人,我不可能拒绝他。萧瑟很黯淡。
即便很有可能,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即便很有可能,你们或许很快会分手?冷静睿智的陈默,说的话其实总是不够动听。
是的。即便接下来要付出一切代价,我都愿意。萧瑟没有犹豫。
陈默笑了,我知道了。萧瑟,我没有办法祝福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他不是诅咒她,他只是最后一次作为一个最好的伙伴最好的朋友提醒她。
从来命运都会辜负情深者。
他一边笑,一边有眼泪流出来:萧瑟,你说过,我们要勇于去做出一些决定,并且自己去承担一切的代价。落子无悔。我以前对此其实保有意见,我觉得为人处事,可以不必那么决绝。
所以有很多事情,只是因为是你要做的事情,我才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愿意和你一起去承担所有的代价。
但是今天,我真的认同了这句话,并且想真的和你一样,去做一些自己的决定,并且去承受代价。
萧瑟,我没有办法再和你一起工作了。
这当然超出了萧瑟的预期。这段时间以来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神奇而扭曲的空间,日常的生活被拧向无法估算的奇异分支,萧瑟感觉自己的决策模型可能出现了bug
陈默,我希望你可以理智一点。
陈默平静了下来:萧瑟,我回了一次老家,原本我想的是可以有机会带你一起回去。但是事实证明我这几年所有预设的一切,其实都不成立。所以我想,我可能没有再继续那么自我的资本了。
陈默是独子,父母年龄慢慢大了,本来想过把他们接到北城来居住。但是两位老人,都在北城呆不惯。风土人情都不同,最重要的是,多年熟悉的老邻居老同事老亲戚,都在本地。
回到当地去工作,从而能够更好的照顾父母;还是像候鸟一样,偶尔做一次探寻,这会是很多独生子女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曾经因为有萧瑟在,天平在这一端。现在没有了,陈默不觉得自己还应该那么自私。
你放心,我会给你和部门留出足够的时间。我也想过了,集团在当地新开了研发中心,我可以谋求一个内部转岗的机会,这样具体的交接节奏可以由两个部门基于公司利益最大化的情况来协商。
陈默给出了最优的最理性的解决方案。
可是陈默,我舍不得你走。萧瑟知道自己的大脑不允许,可是她还是说了。
陈默别过脸去:萧瑟,这可能就是我和你各自需要付出的代价。
真的,不可以不走吗?陈默。
萧瑟,如果有一天,你和林声慢是同事,而你和他已经分手,如果这样的场景换成是你,你可以不走吗?陈默反问她。
萧瑟沉默了。她想那一刻她明白了她和陈默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伙伴,还有一个曾经她不明白的答案:他们有共同的共情和同理心,因此会有共同的高浓度的情感投入,但是也有共同的高自尊。
她知道自己在失去陈默这件事情上,已经做不了任何事情了。
当天晚上很晚,萧瑟才回家。
和陈默分手之后,她开着车沿着四环漫无目的的走,发现自己走神错过了高速的入口,所以她干脆放任自己漫无目的地游了一次车河。
她没有太多可以消遣的场所和手段,除了通宵编程,可能所剩不多的就是在这样路灯渐渐明亮车辆渐渐稀少的时候,开着窗,听着风声从耳边不断刮过。
她沿着北城的四环兜了一个整整的圈子,然后又兜了五环。
让她意外的是,当她进了门,发现家里亮着灯,林声慢在家里。
他比预定的早了一天返回。
林声慢看见她,没有起来迎接她,只是有点疲惫地对着她说:你去哪里了,我打了你无数个电话。
萧瑟这时才看了看手机:手机没电了。
她同样有点疲倦,也并没有打算做更多的解释。
萧瑟,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也担心了你一个晚上。林声慢出声提醒她,这样的经历对他而言从来没有过。
对不起。萧瑟小声的道歉,她最近一直在道歉。
你去哪里了。林声慢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今天陈默休假回来,我去和他谈了谈。
所以你们谈到现在?林声慢不想提醒她,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没有。只是谈的不太好,后来我自己开车转了转。
所以萧瑟,你这个叫陈默的同事,确实比我更重要是吗?林声慢觉得自己一直在克制。
林声慢,萧瑟有点头痛,她已经足够疲惫,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没有想象中的一切,没有惊喜,没有抚慰,没有关切,有的只是无理取闹的评价。
对于从来没有这样归心似箭的林声慢来说,他努力压缩了自己,团队甚至是企业的节奏,就是希望可以早一天回来,早一点看到萧瑟。
但是他从未为其他人做过的这样的举措,迎接他的却是一室暗沉。没有人等他,也没有人因为他的努力而雀跃。
他于是变成了那个等待的角色。
但是她迟迟不回讯息。他开始替她担心,他打她的电话,关机。
这时候林声慢才发现自己联系不到任何可能知道她在哪里的人,他不认识她的任何同事,任何朋友,任何家人。
他只能如坐针毡的等待,焦灼,担忧。
直到他听到指纹锁滴滴开门的声音。
他想表现得不那么急切,但是萧瑟的反应把他按进了冷水里。
林声慢站起来:萧瑟,你太过分了。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两天。
林声慢出了门。
萧瑟感觉自己一直木木的,她没有上前去拦住他。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过分。事实上,这么多年,她一直为了选择林声慢,在不断不断的付出代价。
而林声慢要求她做一个无比强大的人,一边承担代价,一边可以笑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全心全意的用尽力气的爱他。
她也曾经认为自己可以做到。但是她发现自己,其实做不到。
他们再次进入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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