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琢回家开始了线上办公。

    姚敏显然是过了一个好年,还没到工作时间就已经将他要签署的合同发到邮箱。

    一到工作时间就准时发来一条消息。

    [姚敏]:这是宁城的选址,都已经谈妥可以立刻签下,您过目。

    郁云琢挑了一处发回给姚敏。

    牒凡休完了所有能用的年假终于去了公司,不少同事见到他先是一惊然后闭口低下头。

    刘展看熊猫似的凑过来揽住牒凡的肩膀。

    “怎么样,恢复好了吗。”顺手往他桌上放了杯咖啡。

    牒凡道过谢,“差不多恢复了。”

    他在整理桌上的东西,太长时间没回来落了层灰。

    刘展一眼就看到他手上的腕表,指尖轻磕一下表链。

    “这不是新年主打吗。”刘展捂住心口心痛的样子,“还好我心疼自己压岁钱没买,不然我们就成兄弟款了。”

    李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神不知鬼不觉拍一下他的肩膀,说行了。

    刘展被那声音吓得一哆嗦,捂着心挪回自己工位。

    李思一条胳膊曲起搭在挡板上,笑盈盈的关心牒凡的身体,一听到没大碍立马就来把非常可观的工作量分给了他。

    负责几家的vis,初稿时间定在周三,时间很赶,他把牒宁远全方面拉进黑名单,完全进入到工作状态。

    到了午休时间也没发现周围同事都去吃饭了,还是外卖电话告诉他的。

    牒凡满头满脸问号走下楼,因为自己根本没叫外卖,到门口发现竟然是宁城本地最地道的那家餐馆,他差不多猜到是谁叫的了,回到休息区刚把餐盖全掀开,郁云琢就打来了视频。

    郁云琢也在吃饭。

    眉眼挑起好看的弧度,对牒凡说:“可以和老公一起吃饭么。”

    他很喜欢牒凡害羞时候的样子,耳朵和脖子都会红,在冷白皮上格外明显,会有一种撒娇的错觉。

    牒凡对着屏幕举杯碰了一下:“怎么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味道怎么样。”郁云琢问。

    “这么贵,难吃就不正常了。”牒凡慢条斯理的吃着。

    郁云琢一手支在脸侧仔细的看。

    视频是因为想看看牒凡状态怎么样,现在看来还不错并且还能看到一点以前“小太阳”的影子了。

    牒凡用筷子怼了几下米饭:“你不回海市没事吗?”

    在他要抬头的一瞬间,郁云琢轻咳一声,放下手变回原来的冷淡。

    “宁城的分公司马上就能使用了,而且这边还有项目。”

    牒凡点头说好。

    郁云琢又咳了一声,牒凡抬头看他。

    “下午约了人去打壁球。”顿了一下有补充一句,“可能会晚点接你,我会尽量赶过去的。”

    牒凡不疾不徐的嚼完,笑了下。

    “郁云琢,你是在报备么,实际不用的。”

    郁云琢很久没见过牒凡这样笑,他笑起来脸一侧隐约有个不明显的酒窝,粉润的唇看起来很软,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和他接一个很漫长的吻。

    郁云琢没回答他是不是在报备,不过他的休息时间要结束了。

    和郁云琢挥动几下手说要去工作便挂断电话。房间里一度陷入寂静,郁云琢皱起眉想,牒凡的午休时间怎么这么短。

    -

    郁云琢晚上不仅没晚反倒还早了,牒凡本来想再加会班的,接到郁云琢电话风风火火的收拾完便往楼下跑。

    临到大厦门口他接到一通电话。

    问他认不认识牒宁远。

    牒凡预料到不是好事,说认识。

    对方告知他在银行闹事打了人,问他能不能过来。

    郁云琢见牒凡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转瞬间脸色变得很不好,下车问他怎么了。

    牒凡手无力的垂在腿侧,叹气道:“我可能要去趟海市。”

    郁云琢猜到是什么事,垂眸看到牒凡睫毛不安的颤,伸手把他的围脖裹紧,手垂下包裹住牒凡的。

    “我跟你去。”

    没多久对方给牒凡发来牒宁远的医院,他们到的时候牒宁远躺在病床还没醒。

    牒凡带着口罩半张脸埋进围脖里,很淡的扫了眼医生,手捏紧裤腿斟酌着要不要说。

    郁云琢恰好问了他想问的。

    “伤势严重吗?”

    医生:“伤是不严重,只不过病人情绪太激动我们没办法给他打了一剂镇静,只是睡着了,你们不用担心。”

    他们听到牒宁远对面有人骂骂咧咧,在门外听了会应该就是和他发生口角的。

    郁云琢抬手挡了一下牒凡说,我去吧。

    牒凡捏了一下他的手腕,拽开郁云琢,走了进去。

    对方家属见到他们,瞬间弹坐起:“你们是牒宁远亲友是吧!你们是什么东西,就这种成分还敢在海市动手打人,是不是失误了没把我家孩子打死啊!”

    对方还想再说几句,牒凡微微颔首对他们说了对不起,声音又低又哑。他抬起头,又低下去再说了一遍。

    对面的人局促的抬抬手,到嘴边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郁云琢在牒凡还要再低下头的时候,揽了一把他的腰拦下了。

    “去看看他吧。”郁云琢说。

    他们转过身,对床的父母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牒凡站在牒宁远身边注视着床上那个一动也不会动的人。这是他出来后自己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

    面颊瘦削到凹进去,半张脸贴上纱布给眼窝留下很深的暗色,眼尾褶皱一层叠着一层,胳膊放在被子上也绑了很厚的纱布,手指肿的像充满水的气球。

    牒宁远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棵枯树一样。

    他只是站着看,没有碰牒宁远一下。

    倏地牒宁远咳嗽了好几声,一阵一阵不停。

    对面的女人往这边翻个白眼:“烦死了咳嗽成这样我儿子还怎么休息。”

    牒凡走过去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又抬头问他母亲可不可以出去说话。

    女人没应声错身走了出去双手环起来。

    牒凡扫一眼楼道,这时候时间不早了周围也没有人。

    “要说什么快点说,我还得照顾我儿子呢。”

    他收回视线:“我帮您换成单人病房可以么,该赔偿的我都会赔偿,您可以告诉我当时发生什么了么。”

    女人极其不耐烦的扬起头:“我怎么知道,不是和你一样被通知来医院吗。哦对,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我这边是自家孩子被打,你那边通知的是打人。”

    牒凡点点头说知道了,又问她刚才说的解决办法接不接受。

    “那你可得赶紧去办,医院床位可是难抢的很。”依旧是趾高气昂的样子。

    郁云琢刚好从病房出来,“他醒来了你找医生看看,对方病患的事我去处理就好。”

    牒凡抬眸看看郁云琢又看病房里,牒宁远估计是因为看到郁云琢了,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碎了满地。

    他叹一声气点点头说好。

    等牒凡进去,郁云琢打了一通电话,没多久院长纡尊降贵的出现在普通病房区,面上扬笑的带郁云琢到自己办公室,没多久医院就安排出一间不会耽误其他急需患者的单人病房。

    护士在帮牒宁远处理刚裂开的伤口,对床的人正在搬走。不知道对面做了什么,牒宁远看了眼后突然又开始暴躁,一把推开护士,嘴里爆着粗。

    “他么的,看什么看还想再挨老子几拳是吧,二十几岁打不过我,奶都没断干净快带回去喂奶去吧,艹。”

    “一个个都不让老子舒坦,都想让老子死是吧!”牒宁远一边说一边用病手用力敲打床头柜,更多血从伤口里溢出来。

    牒凡紧皱起眉,一只手握住牒宁远胳膊攥得很紧。

    “你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他吼出声。

    牒宁远一瞬间安静下来,护士等了会确定牒宁远不会再做什么才又开始给他包扎。

    不多时,牒宁远看着他冷哼一声:“现在我的话你是一点都不愿意听,我特么就是看郁云琢晦气,你非得把他带到身边,还让你老子一睁眼就看到那张脸。”

    边说着又咳了起来。

    护士收拾好,对牒凡说:“病人咳嗽的情况很严重,我觉得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

    说完便离开了。

    牒宁远烦躁的对着护士的背影挥挥手:“老子才不检查呢,身体好得很,有病的是那个没断奶的,这么虚。”

    牒凡的唇崩成一条直线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不知道牒宁远在监狱里经历了什么,简直和以前完全不同,那时候的牒宁远还会跟他好好说话,还会因为郁云琢的事情耐心解释,现在简直是句句不入耳。

    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

    “因为什么。”

    牒宁远看了看牒凡,抿几下唇往后靠了靠,含糊道:“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牒凡摇摇头:“我只知道你打人了。”

    “屁!”牒宁远激动地向前倾身,咳嗽着,“明明就是那家伙先动的手。”

    牒凡皱起眉,“什么意思。”

    “老子今天想去银行办张卡,这不是等着你发钱给我么,结果柜员不给我办,说要等明天,我后边的人可以凭什么我不行,就特么看不起人,我就站起来锤了几下柜台的玻璃。”

    牒宁远越说越没底气,瞄几眼牒凡,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然后保安就过来了,就那个家伙你应该见到了,妈的手劲真大,锁老子胳膊,我一挥手打他脸上了,他反手就给我脸上来一拳,我那哪能让他,给他肚子来了一脚,就……打起来了。”

    “你看起来只是揍了一下,万一有内伤呢,你多大岁数了自己没数?”牒凡双手紧紧叠握在一起,手背上指甲印红肿了起来,“要是人家有事你赔得起吗,你真的没听到他们骂我们什么吗?!”

    他声音越来越大,失控的颤抖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听那些话听了多少年,我就算死了他们也不会消停的。你这样活着真的舒服吗。”

    指甲嵌进肉里,牒凡深吸了很多下才让自己平静。

    “你以后要还是这样,我就不会来见你了。”他站起来转身拉开门,最后又说,“我和郁云琢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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