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舒苒所说,秦深和陆兰秋,真的在周五这天的升旗仪式上,给她道歉了。
秦深两天没来学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眼角还有淤青,人消瘦了一圈,眼神特别阴沉,他一瘸一拐的走上升旗台,然后一字一句的念着这那些无异于是对他整个人的凌辱的道歉信。
他平板的声音回荡在校园里每个角落,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秦深长相好,家世好,在学校里,几乎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就算他脾气不好,但那也只是针对着方可可一个人的,其他时候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吗,永远都是温和有礼貌的样子,也就是因为这样,正对着方可可满脸戾气,这样的反差让更多的女孩子对他产生了兴趣,也跟着对方可可厌恶了起来。
毕竟,在她们眼中,像秦深这样脾气好的人,对方可可的态度这么恶劣,那一定是方可可做了什么对不起秦深的事情,一定是方可可自己的问题。
于是方可可就成为了大多数女生排挤的对象。
秦深这幅样子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几乎就相当于将自己这些年的伪装,在外人面前塑造起来的形象,一点一点的,以一种最屈辱的方式敲碎掉。
哪怕这是他自找的。
他也仍旧恨方可可,恨舒苒恨到了骨子里。
他说完,面无表情的环顾一周,然后锁定了方可可的方向,低下头,弯腰,深深的鞠躬。
没有人知道,他弯下药的时候,眼角已经因为屈辱堆积起了雾气,他很用了一番力气,才将眼前的雾气眨掉,然后起身,一瘸一拐的,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中离开。
接着就是陆兰秋。
她是不想上场的,因为她比秦深多了一个步骤,那就是她还要下跪给方可可道歉,她不想,却不能不上去,因为那个说好会护着她的,说好他们会没事的秦深都上去了,她怎么能不上去?
陆兰秋没有秦深的毅力,也没有他那么的淡定,她在踏上升旗台的第一秒,看到底下师生的目光全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实在是太屈辱了。
可她没办法,就连秦深那样的人都站上去给方可可鞠躬道歉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做吗?
陆兰秋忍着眼泪,展开自己手里的稿纸,然后一字一句的按照上面的稿子念,这稿子是舒苒逼着他们写的,足足有一千字,比高考作文还多了两百字,并且要求不能弄虚作假,还必须要仔仔细细的将事情的由来的经过写得清清楚楚,这对陆兰秋来说,如实剖析自己内心的嫉妒、怨恨、歹毒,这简直就是一种凌迟之刑。
但她又不能不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最后根本听不清了,她哽咽着,连眼前的稿子写了什么也看不大清了,但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舒缓含笑的女声。
——陆同学,如果你没办法做到以上要求的话,那么你接下来一年在这所学校会遭受到什么,我也不敢保证哦。
陆兰秋心底恨得滴血,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连秦深都不敢得罪的人,她一个住在城乡结合区的人,又怎么敢得罪?
陆兰秋深吸一口气,声音忽然又变大了起来,她语速加快,快速念完,然后将稿纸收起来,找到方可可的位置,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她说:“方可可,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方可可和那个叫舒苒的女人就站在台下,方可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那个舒苒则站在她身后,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揽着她的肩膀,那双漂亮的眼眸含着一点讥讽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瞧,这是你应该的啊,你不是也逼可可给你下过跪吗?
陆兰秋在心中数了十个数,然后站起身,再也忍受不住,哭着跑下了台。
方可可目光讥诮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一个人,她侧目去看,秦深阴恻恻的看着他,黑眸里仿佛透不出光,渗人得很。
但方可可没有退缩,因为她肩膀上的手传递给了她温度,而她也相信她。
舒苒对秦深的怨恨丝毫不意外,从他能给陆兰秋撑腰,然后对方可可施以暴刑的时候,她就能看得出来这个才十八岁的男孩的品性。
骨子里就是这样的恶劣,不管披上多少层皮,都掩盖不住身上的恶臭。
舒苒轻轻揉了揉的方可可的头发,低下头对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又看向另一边的秦深,她目光很冰冷,带着警告,秦深瑟缩了一步,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可可,转身跑开了。
舒苒看清了,他去的是那个陆兰秋离开的方向。
“走吧,我送你回去上课了。”
舒苒揽着方可可的肩膀,温声说,“晚上的时候,我去你家里,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方可可红着脸,正要说话,舒苒却温柔又不容抗拒的说道:“现在你还要和我客气吗?不许拒绝了。”
方可可羞涩的笑,摇摇头,又认真的点点头。
陆兰秋没有跑多远,她出了校门,一路漫无目的的闲逛,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巷子里,频频往后张望。
她在等秦深,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自从那天秦深的父母将他带回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等了一会儿,陆兰秋的眼泪都快流干了,身后总算传来了一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陆兰秋泪眼朦胧的回头,一下子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秦深痛呼一声,却没有推开怀里的人,只是轻轻的揽住她,轻拍以作安抚。
陆兰秋却睁开眼睛,有些紧张的离开了秦深的怀抱,说:“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爸爸打你了?”
何止,不单他爸打他了,他那个常年忙于公司事务不落家的大哥也打他了。
“没事,我没事。”秦深眸光幽深,只这样安慰她道。
陆兰秋的眼泪又出来了,她看着秦深,目光里全是依恋,还有残存的后怕和恐惧,“秦深,怎么办呀,我都下跪道歉了,再回学校去,她们肯定会嘲笑我的。”
她说的这些,秦深何尝不知道?
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认真道:“没关系,我爸妈要给我转学了,我和他们说,让你和我一起转,我们到新的学校去,那样就没人认识我们了。”
陆兰秋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可只要一想到秦深的母亲林秀玉看自己的眼神,还有那些骂自己的话,她就不确定了。
她紧紧的抓着秦深的袖子,小心翼翼又饱含期待的问:“真的吗?真的、真的可以吗?”
秦深看她这样小心翼翼,心都要碎了,干脆的抱住她,郑重的做出承诺,“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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