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会认为小孩会点头，甚至青鱼也这么以为的时候。
她却听到了一个很小声，但很清晰，也很平静的问题：“为什么是我？您以后会不要我吗？”
“弃儿！”
总管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差点直接按着这孩子跪下认娘，听见他这话差点气死。
青鱼摆手打算管家准备出口的话，看着面前的眼睛，认真回道：“第一个问题，因为我这辈子不可能有一个孩子，但又需要一个孩子，这话你能听明白吧。刚好你也没爹娘了，咱们俩刚好能凑成一对母子。”
站在青鱼身后的圆圆：“······”
已经彻底目瞪口呆的别院管家：“······”
“第二个问题，在回答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不想被抛弃第二次了。”
青鱼呼吸一顿，“那我要是说以后会不要你，你是不是也就不愿跟我走？”
“嗯。”
“那好吧，我可以跟你保证，除非你做了有违道德和法律的事，我就绝对不会不要你。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好。”
青鱼上手摸了摸他脑袋，“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沈不器。”
“不弃？是不抛弃的意思吗？”
“不，是器皿的器，君子不器。等你念书，自有先生教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时你也就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了。”
“我还可以念书？”
新出炉的沈不器眼睛亮了亮。
“当然，我阮青鱼的儿子，自然是要念书的，可喜欢念书？”
“喜欢。”小家伙毫不犹豫点点头，扭捏了片刻，“娘。”
青鱼：第一次被人喊娘，这个感觉还真的挺新奇的。
“管家。”
“老奴在。”
“派府中侍卫，去给小公子采买几身衣服鞋袜来，住的院子就安排在侧院好了，尽快收拾出来。另外，圆圆，看赏。”
毕竟新认的便宜儿子也有管家的一份功劳。
“谢夫人赏，”管家捏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忍不住又在心下感叹了一份那孩子的运气，不过这事羡慕也羡慕不来，他得早早放平常心，“老奴即刻去办。”
护卫骑着马去城中采买，可比她坐着马车要快多了。
不过一个时辰，就拎着一个大包袱回来了。
青鱼这才过来别院，身边除了圆圆这个大丫鬟，还有三个小丫鬟，拨了一个给沈不器。
结果没一会就听到拨过去的那个小丫鬟来报。
“夫人，小公子不愿身边有人侍奉梳洗换衣。”
“应该是还不习惯，那你就在门外候着。”
“是，夫人。”
等小丫鬟退下，圆圆这才开口：“夫人，可要明日动身，带小公子回去给老夫人见一见？”
“不急，”青鱼摇摇头，“我跟不器在别院先相处几天，再回府里。”
圆圆略微一想，也明白了。
骤然从一个弃儿变成一个处处有下人伺候的小公子，小少爷总得有适应的时间。
要是这就回府，不光小少爷会不喜欢，老夫人也不见得会喜欢这样的小少爷。
“还是夫人思虑周全。”
准备用午饭的时候，青鱼正要派圆圆去旁边院子带人过来，就见丫鬟领着已然穿戴一新的沈不器过来了。
青鱼眼睛一亮。
果然还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了身衣裳，本就长得不错的小孩顿时更亮眼了几分，就是有些过于瘦。
“不器见过娘亲。”
看着行礼还有些生疏，明显是刚刚学过的沈不器，青鱼招招手，“先坐下用饭。”
为了照顾不好意思夹菜喝汤怕发出声音的小孩，这一顿饭青鱼吃得难免比往日要多花了些时间。
吃完饭又让丫鬟领着他回去休息，自己也准备歇会。
圆圆有些心疼，“夫人，这些让奴婢来教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青鱼摇摇头，“我们本来就是半路母子，既是教，我们也是在试着相处。这孩子经过那么多苦难依旧能保持一份纯澈也难得，我挺喜欢，并不觉得累。”
她穿越几世，自认也有几分看人的眼力。
圆圆只当是她为了免于过继沈氏族人的孩子才出此下策，但并非随便来一个孩子就能入她的眼的。
上午那次见面，就是一份考验。
那孩子给她的答卷比她预想中分数还高。
而且，养成的快乐，别人不懂！
*
青鱼延长了回京城的时间，怕老夫人担心还送回去一封信。
别院这边，青鱼除了散心之外，就是跟沈不器互相学习母子之间的相处。
并把沈宅的情况如实说给他听，毕竟再过不久就要面对这一切了。
好在这孩子也没让她失望，脑子聪明学得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让青鱼也早早体会了一把养成的快乐和捡到宝的感觉。
同时再一次把那个不识货的崔娘子给鄙视了一番。
不知不觉过了将近半个月，桃花都开始落了，再不回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器，咱们明日一早启程，记得收拾好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来了。”
“好的娘亲，娘亲早点歇息。”
“好，你也是。”
目送活泼了好些的小少爷出门，圆圆回头就见自家夫人面上还没收起来的笑容，“夫人，你这些天看着也开心了好多。”
青鱼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奴婢保证没有看错，您以前，虽然也每天看着笑盈盈的，但奴婢总觉得您就像是庙里的观音。现在看您笑，奴婢就忍不住也想跟着笑，感觉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开心。”
青鱼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养崽的快乐吧。”
虽然沈念之还没沈不器大呢，长得也更萌，但人家有亲娘，自己又是个长嫂的身份，相处间总要保持一份距离。
换成自己的孩子就不一样了，管教或纵容，想夸就夸，该教训就教训。她身份允许。
“养，养崽？”
青鱼失笑：“跟养孩子一个意思。”
圆圆悄悄松口气。
她还有句话没说，自从有了小少爷，夫人比以前还更活泼了。
不过不是都说，当了母亲的人，都会更稳重些吗？
夫人怎么偏偏反过来了呢？
圆圆不解，圆圆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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