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最亲密无间的双生姐妹,盛芳兰有时候能冥冥中感觉到盛芳菲的想法。
今日在藏书阁,有那么一刻,她便感觉到一股凉意直冲骨髓,好一会才消散。
这会又从青鱼口中得知有人在悄悄调查自己,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怀疑对象,以及对方的动机。
盛芳菲要杀她,只有她死了,承恩侯府少夫人这个位子,她才能继续坐得高枕无忧。
那么这最后的一丝怜悯,不要也罢。
青鱼手掌撑着下巴食指轻点了点耳垂。
当初回京路上,她给了盛芳兰两个选择。
一个是回京后搜集证据直接状告盛芳菲偷了她的身份。
而另一个,便是引蛇出洞,引盛芳菲做下不可饶恕的错事,自会得到律法严惩。
当初盛芳兰选择了第二个。
可以想见,盛芳菲这半年多的日子过得应该不会多好。
现在得知人还活着,还随时有可能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狗急跳墙也就难免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俩暂时不要独自出门,藏书阁暂时交给副馆长管理,你们俩跟我身边。”
母子俩齐齐乖巧地点点头。
等到方与灵和丫丫带着热乎乎的栗子糕回来,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又恢复成平时的安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青鱼就见识到了层出不穷的刺杀手段。
最普通的就是趁着晚上直接摸进宅子里进行刺杀,只不过还没等翻上围墙就被青梧带着丫丫布好的毒药给毒倒了。等到次日一早,再进行解毒审问一条龙。
前面派去的杀手杳无音讯,接着便是在宅子到医馆的路上实施刺杀。上来就直接干的,碰瓷的,调虎离山的,只不过不是被方与卿或者陆回直接挡在外头,就是倒在青鱼手底下,随后依旧是带走审问一条龙。
青鱼也是大开眼界,觉得花样真心不比现代世界少。
盛芳菲倒也警惕,只是花了不少银子拐了好几道弯请的杀手。
虽然花银子花得肉疼,但想要攀扯不到她身上,这银子就得花。
但眼见着银子大把大把花出去,请来的杀手却全都纷纷折戟,眼见着再也掏不出能请杀手的银子后,她也只能选另一条路。
马车难得一路风平浪静抵达医馆,从车厢出来的时候青鱼和盛芳兰对视了一眼。
虽说今天一路平安,但盛芳菲前面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今天的风平浪静决计不代表她就此收手了。
只可能是选择了其他手段。
“可能没银子请杀手了。”青鱼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倒是蛮好奇她接下来要用什么手段。”
直到医馆里抬进来一个死人。
一个破破烂烂的草席,人已经泡得有些浮肿,肚子的部位更是高高隆起,草席底下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原本充满药香的医馆内没一会就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泥腥味。
视线在抬着草席来的两人一男一女面上扫过,青鱼眼底多了几分寒意。
“大夫,段大夫可在,快来看看我家妹妹,她溺水啦,求您救救她!”
虽说味道不好闻,但这么严重的情况倒也少见,没一会就围上了不少人。
“嘶,肿成这样,肚子里估计都是水,人都没气了,这还怎么治?”
“你们该不会是来讹银子的吧?”
“我看,还是直接抬到义庄吧,抬医馆里不是为难人大夫吗!”
女人一边哭一边喊道:“我们是听说段大夫医术高超才来的,来的路上妹妹她还有气息。段大夫,您一定就救活我妹妹的吧?”
青鱼扯了扯唇,“你确定这真是你妹子?”
女人全身僵硬了一瞬,“段大夫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自己的妹子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盛芳兰本来在后头陪着儿子炮制药材,听见外头的喧闹犹豫了下还是走了出来,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很快就了解到来龙去脉,脸色难看了一瞬,“姑娘……”
青鱼抬了抬手,盛芳兰见状只好又把话给咽回去。
手腕上已经没有脉搏,脖颈上同样,只在心口处,青鱼才察觉到那么一点好似残灯烛照般微弱的波动。
“去拿个盆来。”
医馆内的轮流来实习的药童很快端了木盆过来。
青鱼指挥着两人把草席上的人肚子里的水给控出来,接着用银针护住心脉,一番折腾虽然人还是没能苏醒,好在心脉强劲了一些。
守在一旁的夫妻俩脸上满是焦急担忧,青鱼这边刚刚松口气,准备休息片刻,就被叫住了。
“段大夫,我妹妹她可是被救回来了?”
青鱼看她一眼,点点头。
两人眨眨眼,连忙用表面的惊喜掩饰心底的惊恐。
他们是确定人不会活过来,才把人给抬进来的。到时候就能在这医馆里闹起来,趁着人多眼杂乱糟糟一片的时候找到目标好下手。
这要是人真被救醒了……
这让他们怎么闹起来?
任务没完成,等回去夫人会把他们皮给扒了吧?
“那,那妹妹她怎么还没醒?”
“人再晚上一时半刻就彻底没救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
围观众人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也就段大夫医术高明,这要是抬到别的医馆,恐怕直接让你们再抬出去。”
“没想到人都这样了居然还能救活过来,我今个也算是长见识了。”
……
青鱼就是在这周围这一片议论纷纷中走到了草席的尾端,挽起袖子亲自伸手撩起病人满是淤泥的衣角,再是里面那层中衣。
她这个动作看得众人着实有些莫名其妙,自然也没注意到那对夫妻脸上骤然升起的惊骇。
倒也不是全都没注意,起码盛芳兰就注意到了。
但刚刚青鱼没让她开口,她也只好抿了抿唇没出声。
溺水女子脚踝处的最后一层遮挡被揭开,旁边离得近的人不经意扫过去一眼,顿时瞪直了眼,指过去的手抖啊抖,“这,这……”
其他人看见他这个反应,也好奇跟着看过去。
赫然就见那双脚踝上,印着一双青紫的环状淤青,再联想到人是溺水差点死了,那这淤青……该不会是缀了两块石头吧?
那这溺水,是意外,还是谋杀?
“砰砰!”
接连两声重物落地,众人视线又跟着转移过去,就见前来求诊的夫妻俩正捂着肚子打滚惨嚎。
变故一出接着一出来得太快,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追不上眼前的事态发展了。
就见那位段大夫淡定收脚,吐出清凌凌两个字:“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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