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解释。”
“嗯,那你解释。”孟疏遥放下手里的杯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往常这个时间孟疏遥已经要睡觉了,但今晚在颁奖典礼后台看见的那个平板带来的冲击性实在太大,他竟然没感觉到有多困。
宋屿洲坐在床沿,因为洗过澡,额发有些湿润,一身深灰色的丝绸睡衣,看上去十分居家,和刚才走红毯的判若两人,令孟疏遥生出一些不真实感来。
说好要解释,这会儿又不说话了,只微微垂着头,仿佛做错了事却坚决不改似的,任打任骂,显出些微的倔。
孟疏遥要说生气,其实倒也没有,惊讶更多点。
在车上没有说话,也只是因为太过震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什么都有点不太对劲。
但宋屿洲好像误会了,以为他是生气,孟疏遥好几次看他欲言又止,想要跟他搭话,最终直到下车也没有开口。
孟疏遥想着干脆回家了一齐解释,他也不太想让车上的小王听见。
收拾完进了卧室,孟疏遥说话之前,为了避免误会,还特意加了一句“我没有生气”,可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至少宋屿洲看上去并不相信。
他浑身都紧绷着,和往常的状态都不一样,孟疏遥一眼就看了出来。
“你别那么紧张啊。”他很没办法地望着宋屿洲,用穿了地毯袜的一只脚碰了碰宋屿洲的小腿,想叫他放松一点。
毛茸茸的触感从踝骨上一晃而过,宋屿洲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看见了孟疏遥细瘦得仿佛一只手就能圈过来得脚腕。
“为什么不说话。”孟疏遥打了个呵欠,那条形状漂亮的腿慢慢地搭到宋屿洲的膝盖上去了,袜子两侧小小的翅膀也随着他动作的一起晃来晃去。
这双袜子是宋屿洲给买的。因为孟疏遥有个坏习惯,总是不乐意穿拖鞋,最喜欢光着脚到处跑,就算被宋屿洲提醒暂时穿上了,那双拖鞋最多坚持一个小时,就会任意出现在家里的一个小角落,除了孟疏遥脚上。
次数多了,宋屿洲干脆买了一大堆地毯袜回来,它穿上也很暖和,又不好脱,孟疏遥不穿拖鞋只是因为拖鞋放在哪里就可以轻易留下,他总不记得穿上。地毯袜他不会特意去脱,也不会被甩掉,比拖鞋方便多了。
今天他穿的是小天鹅款的,袜子的两侧有肉肉的小翅膀,孟疏遥一动,翅膀就会随着一起动。
宋屿洲当时第一次看孟疏遥穿上它的时候,就客观地评价过了。
“很可爱。”
他注意力转移,孟疏遥一开始还没发现,以为宋屿洲是不好意思开口,在想措辞,于是很耐心地等着,也没有开口催促。
甚至还在心里想,要是他实在不想说就算了。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脚腕上突然传来热度,宋屿洲体温比他高一些,按在皮肤上,触感就十分明显。
孟疏遥都愣了愣,才低头把目光放到自己的脚上。
“可爱。”宋屿洲语气很淡,正经极了,一点不像在说这样亲昵的话,倒像是点评这家产品做的不错,手指却不老实地揪了一下孟疏遥的小翅膀。
又说,“小天鹅。”
无辜被揪翅膀的地毯袜回弹到孟疏遥的脚上,触感绵软。
宋屿洲小麦色的手掌环成一个圈,拇指和食指轻松地握住他的脚踝。孟疏遥生的白,皮肤又薄,极容易留下印子,宋屿洲手指移开的地方,还有些许红痕,如同上好的生宣纸落了点点花蕊,在暖黄的灯光下,竟有些情涩的意味。
孟疏遥莫名其妙看得脸热,赶紧挪开目光,一把抽回自己搭在宋屿洲膝上的小腿,顺带踢了他一脚,恼羞成怒道:“你在干什么?问你话呢!”
手中一空,宋屿洲还有些遗憾似的嗯了一声。
孟疏遥怀疑他打算破罐子破摔,立刻又问了一遍:“你的解释呢?”
宋屿洲看了孟疏遥一会儿,才低声说:“嗯。”
他不肯再说话,孟疏遥也只好放弃追问,瞪了他一眼:“下次要收好,不准再被看见了。”
宋屿洲又嗯。
-
《斩龙》的宣传期顺利结束,孟疏遥又忙起来了。
他新接的电影马上要进组,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色,拍摄时间也很短,但导演是出名的要求严格、要求高,还不喜欢迟到,何静便打算先把孟疏遥送过去适应几天,顺便听主演们进行剧本围读,学点东西。
孟疏遥按照商量好进组的日期,起了个大早,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摆了两个26寸的行李箱,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跟个小蜜蜂一样进进出出。
宋屿洲比他起的更早一些,把早餐剩下的碗扔进洗碗机之后,就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孟疏遥忙前忙后。
主要是孟疏遥不让他插手。
他坚持说自己一个人能收拾,还嫌弃宋屿洲碍手碍脚。
宋屿洲就坐在小沙发上看他努力理行李箱理了一个小时。
两个26寸的行李箱堆得满满当当,没留一点空隙,孟疏遥还在发愁:“可是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带,难道要拿第三个行李箱吗?”
宋屿洲于是叹口气,把他塞进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香薰你要带吗?可能会没时间点。”
“小夜灯……酒店会有,但如果你喜欢它的形状,带上也行。”
“鞋的话,其实可以直接放在酒店,鞋架是不是太大了?”宋屿洲说的很委婉,“而且酒店应该不大,会不会放不下呢?”
接着又从里面掏出一个圣诞树挂饰,“这个留在家里才不会弄丢吧,你想把它挂在房间门口吗?”
行李箱里的东西随着宋屿洲的动作一点点减少,眼看就要空了,孟疏遥连忙阻止他,“可以了可以了,再拿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宋屿洲停顿了一会儿,问他,“羽绒服带了吗?那边会更冷。”
“雪地靴呢?还有秋衣秋裤?”
“围巾、帽子、手套……暖宝宝要不要带?”
孟疏遥懵了懵:“……要、要带的吧。”
宋屿洲很轻微地叹口气:“我来理吧。”
孟疏遥就不好意思地坐到沙发上去了。
宋屿洲理行李箱很熟练,也很会收纳,孟疏遥摆了满满一箱子的东西,在精简过后,加上一些必备的御寒物品,竟然只用一个行李箱就全部收拾好了,还十分有条理。
“……内裤用专门的真空包装装好了,放在这里。”
“洗护用品有玻璃的用毛巾包好了,在夹层里。”
“暖宝宝选的超薄款,拍戏太冷的话可以贴在秋衣上,记住不可以直接接触皮肤,不然容易造成低温烫伤。”
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宋屿洲叮嘱了快四十分钟,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孟疏遥刚开始还认真听,点点头,拿了个手机记下来,到后面逐渐犯困,他今天起得早,没睡饱,眼皮耷拉下来,脑袋一点一点的,惊醒之后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宋屿洲,表示自己在听。
宋屿洲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孟疏遥的脸颊,入手一片绵软:“想睡觉了?”
孟疏遥被他扯了,反应不大,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的脸蛋送上去,小猫崽一样蹭蹭:“困。”
“……”宋屿洲对这样的孟疏遥做不到无动于衷,就俯身打横抱起他进卧室了。
给他盖好被子,又吻了一下他的眉心:“你睡吧,我来就好。”
出发的那一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
宋屿洲坚持要送孟疏遥去机场,孟疏遥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路上就觉得他兴致不高,临到机场了更是。
孟疏遥觉得宋屿洲可能有点分离焦虑。
他频频看手机,又不断地询问孟疏遥东西带好没、有没有记住落地要报平安、晚上回酒店要打电话。
孟疏遥知道他担心,就乖乖地点头,还主动凑上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别不开心嘛,就一个月,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宋屿洲就嗯,然后按住孟疏遥的头,撬开他的齿关,深深地吻下去。
这几天他总像吻不够似的,不管孟疏遥在做什么,他都会突然贴近,然后猝不及防地来个深吻。
孟疏遥被他吻怕了,生怕去机场这天嘴唇肿的没法见人,为了阻止宋屿洲,干脆在家都带上了口罩。
后来还是宋屿洲看他总闷着不舒服,良心发现,保证去机场前两天都不亲了,孟疏遥这才作罢。
两天的努力可不能功亏一篑,孟疏遥和他吻了一会儿,就开始推拒。
没想到宋屿洲不讲信用,抓着孟疏遥不放,硬是吻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才愿意松开。
孟疏遥得以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前置摄像头看看自己的嘴巴怎么样了。
不出意外肿得可以,反正是不能这样出去见人的。
他愤愤地掏出宋屿洲今晨默不作声以“粉丝肯定来送机,很多人”为由塞进他包里的口罩,狠狠踩了宋屿洲一脚。
合着是早有预谋!
可恶!
孟疏遥决定制裁他,至少减少晚上的通话时间五分钟!
到了机场,孟疏遥要准备下车了。
这时候宋屿洲突然拽住他,像是思考片刻,开口道:“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他凝神看着孟疏遥:“你一个人去肯定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又摆出理由,“而且我最近没有什么行程的。”
宋屿洲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前后座位之间的格挡板放下来,问道:“是吧小远?”
“啊?”小远尴尬地笑了两声,“呵呵,是的是的,应该是没有什么的……吧。”
宋屿洲得到满意的答案,便转头看孟疏遥,示意他把自己一起带过去。
“你不要乱说,”孟疏遥伸手拍了他一下,安抚完小远,瞪他,“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已经跟你的经纪人提前确认过了,你这段时间的行程明明很多!”
“不准乱来!”孟疏遥抓住宋屿洲的手放回去,转头去背双肩包,“就一个月,你还可以跟我视频打电话啊,有什么区别?你乖,没关系的。”
不乖的宋屿洲拒绝了这个建议,并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陈述的语气,决定好了一样。
孟疏遥很无奈地说:“你去干什么?只能每天呆在酒店里,哪里也不能去,你愿意吗?”
宋屿洲觉得他瞧不起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接着信誓旦旦地补充,“我不会打扰你,在房间就在房间,绝对不会乱跑。”
孟疏遥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不行。”
他态度也很坚决:“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吧?”
宋屿洲没说话,但看表情就知道很不赞同,像是在反驳,脸上写满了“怎么不可以”几个大字。
孟疏遥忍住了想笑,尽量严肃地说:“不可以这么粘人。”他一本正经道,“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任性。”
“……哦。”
宋屿洲垂着眼眸,不情不愿的。
最终还是没有跟上一起去,最大原因是孟疏遥不允许。
宋屿洲便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小王从副驾驶下去之后帮孟疏遥搬东西。
他目光太过强烈和炽热,孟疏遥想忽视都做不到,只能硬着头皮当成没看见,连挥手都没有回头。
但宋屿洲还是默默地跟着做了个挥手拜拜的姿势。
落地的时候就比较晚,大概收拾一下,都快十点钟了。
孟疏遥累了一天,才有时间打开手机,结果立刻收到了来自宋屿洲的五十三通未接来电和无数未读消息,一长串摆在手机屏幕上,非常壮观。
孟疏遥:“……”
他给宋屿洲回电话。
才响一声,对面就接通了。
宋屿洲的呼吸声和平常不一样,乱了些许。
“老婆,好想你。”他沉闷地说。
孟疏遥:“……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一点点,没有喝醉,”又说,“好想老婆。”
孟疏遥哄了他两句,宋屿洲就是不肯挂电话。他其实也不说别的,就只是重复“很想你”这一句话,反反复复的。
听的孟疏遥心脏酸酸软软,说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我也想你啊。”
得到了回应的宋屿洲情绪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低落了。他的声音多了好些情绪,落寞地说:“你不爱我。”
孟疏遥:“……”
他从这几个字里听出很浓的控诉意味,产生一种自己是什么抛妻弃子的渣男的错觉。
“我没有不爱你。”孟疏遥忍不住说,“我很爱你。”
宋屿洲喝醉了自有一套逻辑,他清晰地反驳:“不,你一点都不爱我。”
紧接着列举了一二三四点孟疏遥不爱他的证据,就差写一篇小论文了。
孟疏遥:“……”
呼吸声起起伏伏,宋屿洲不说话,孟疏遥也不说话,但没有挂电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对面的人突然开口了。
“那天的话……”
“就是,觉得你很可爱、很善良、很漂亮的意思。”
孟疏遥懵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是领奖那天。
他轻轻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宋屿洲顿了顿,似是思考和措辞,才慢慢地说,“自信、勇敢、幸福。”
“这是公主会拥有的。”
“你的粉丝说你是小王子。”
宋屿洲在那端好像笑了笑,孟疏遥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他唇角微挑的模样。
“但是我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公主。”
宋屿洲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字说得清楚,仿佛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
“我愿意永远做你的骑士。”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小宋被一个人扔在家里,因独守空闺思念老婆过度借酒消愁
然后就会产生一些社死行为,让我们一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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