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汴梁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反正晁盖又要带领队伍干坏事了!等待了一天过后。终于在八月下旬初,登州平海水师掉头远离沙门岛周边海域。
船只到位,水手们摩拳擦掌。
在登州城买了不少粮食和酒肉,牲畜。
登州城几个营的禁军,各地厢军有人监视,牵制。
登云山那些不愿意跟着卖命的喽啰遣散,只有二十多个心腹跟随邹氏叔侄,杀官造反,也在所不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对,应该说是只等行动更贴切!
晁盖留下百多人驻守营寨,并将其余千多号人召集至登云山。检查武器装备,进行战前总动员。杀牛宰羊,犒赏三军,饱餐战饭过后,趁夜下山。
千多人的队伍分成前后,迅速来到停泊船只的海湾。
在登船过程中,锦鳞蟒马元带着几位兄弟来拜见晁盖。
铁城墙周兴,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擅使马槊。
飞廉皇甫雄,身量中等,身材消瘦,轻功十分了得。
黑弑神王伯超,穿黑衣白面皮,七尺长短,颇为擅射。
鬼见愁来永儿,是条敦实的大汉,使得一手好飞刀。
烈绝大郎赫连进明,汉辽混血,身材长大,力大无穷。
这几条好汉都想投奔晁家庄。
晁盖与几人挨个攀谈后,见他们毫无猥琐之态。自然来者不拒,当场表示,完成任务后进入主战水军。
由于时间紧迫,众人寒暄过后,便各自散去准备。
前往沙门岛暗礁非常多,水域难走。
船只不宜过大,百多艘船只有几艘两百料的引导船。船头沉入水中拴着萤石,绽放微光照亮水面。这是晁盖从北方那边采购来的,运用至夜间行军。如眼下放入水中,不仅指引方向,还非常隐蔽。
引导船只能乘坐三五十人,走在最前领路。其他渔船顶多只能搭载十来人,紧紧跟着前面的船。
一艘接一艘,犹如长龙!
船队的速度刚开始还不算慢。可走了几里路后就开始慢下来。越靠近沙门岛,暗桩,暗礁越多。
晁盖可以看见水中有一块块黑影。那就是暗礁。甚至在一些岛礁附近还有削尖的原木,那是官府故意安插,布置各种障碍防止有人袭击沙门岛。
所以,这片区域非常危险,尤其是夜晚。
海中除了存在暗礁,风浪也是个威胁。一不小心撞到暗礁和暗桩,船只就会漏水沉没,陷入险境。
晁盖看见水手们熟练地航行,没有掉队满意的点头。马元,邹渊果然记得他的话,挑人宁缺毋滥。
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登州与长岛之间的海峡。沙门岛就是庙岛群岛之一的长岛,这片水域往北十多里是长岛,南面则有蓬莱(登州),海峡两岸设立官盐作坊。水质干净,营养物质,浮游生物等也多。各种鱼虾,贝类集中,海产丰富,养活周边渔民。
海峡是渤海湾的一部分。虽然很浅,但对渤海很重要,为联通黄海的水道。又被庙岛群岛分成了许多小水道,容易搁浅,岛屿众多,暗礁多如牛毛。吃水深的大型船只难以航行,极为容易触礁。
好在挑选的水手都是经验丰富之辈,随时能够根据风浪减速。在哪里转弯,以什么速度航行都有讲究。一路向沙门岛摸去,至今没有发生意外。
黑夜中,没有人说话。船速不快,几乎随风飘荡。直至大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远处火光闪耀。
那就是沙门岛!
最前面的几艘引导船悄然收回萤石,全凭感觉航行。百余艘船上人员纷纷蹲下,衔枚防止出声。水手们更加小心翼翼,划船力度减轻,缓缓靠近。
而今夜月黑风高,有利于袭击。
长岛是一面积约56平方公里的岛屿,在后世作为全国最小的县。在北宋时期,属于未开发地带。岛上只有百多户原住民,以及用来流放犯人之地。
由于食物匮乏,时常面临风暴洗礼,生存环境恶劣。在沙门岛牢城营当差是件苦差事,发配到这里的不仅是重刑犯,没有油水可捞,还吃不饱穿不暖,没有消遣的地方,甚至还要面临生命威胁。
做公的如此,可想而知,那些犯人更是苦不堪言。
这方面史籍上记述并不算多,有据可查的是《宋会要辑稿》的一段文字,可以管中窥豹,就已实在让人触目惊心。据称,宋嘉佑三年,京东路转运使王举元向仁宗皇帝报告说,发配到沙门岛的犯人。
“如计每年配到三百人,十年约有三千人,内除一分死亡,合有二千人见管,今只及一百八十,足见其弊。”
按王举元的说法,在当时的刑狱体系中,犯人死亡率达三分之一,即33%左右尚属可以接受的范围,而沙门岛死亡率竟高达94%,实在是于过于惊悚了。
由此可见,沙门岛监狱到底有多么可怕!
在北宋时期到处流传,只要登上沙门岛就回不来。来到岛上的犯人有钱还好一点,没钱孝敬差拨牢子,十之八九撑不过半个月,保不准哪天就死了。
坐落在东南方向的牢城营外正发生敲诈勒索事件。几个头戴大帽身穿青的牢子骂骂咧咧,粗鲁的拖拽几个佩戴枷锁脚下有镣铐的犯人走向海边。
“走,快走,你们这些唵囋泼才,一点油水也榨不出来。没钱犯什么法?你们也配判这么重的刑?”
“你看看你们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活在世上干什么?浪费岛上的粮食,爷来送你们一程,解脱。”
常言道,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
沙门岛孤悬海外远离汴梁城,牢城营管营相公就是天。那些差拨,小牢子官威十足,个个鼻孔里看人抖擞起来。视那些犯人为下蛋金鸡和摇钱树。
变着法的讹诈勒索犯人获得好处。
而那些没了利用价值,家里又没钱送来的犯人就惨了。为了不浪费粮食,九成九弄死丢入大海位于或者随便找个地埋了,死得不明不白,无人问津。
就如被几个小牢子押往海边的几个犯人!
那几个犯人明白自己的命运如何,满脸恐惧故意走得非常慢,任凭别人喝骂鞭打,只顾大声求饶。
“三哥三哥,饶命啊!这半年来小人给了十多贯……啊哈!”可惜,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不愤地看着其中一小牢子。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后者一刀砍翻在地。惨叫半声,一腔热血喷洒染红了大地!
“直娘贼,胡三,你做甚?海边再动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几个牢子骂骂咧咧,他们不是为犯人死亡而愤怒,而是为事后擦地恼怒。
动手的小牢子没有回应,踢了尸体一脚拖着就走:“贼撮鸟!老爷本不想杀你,可是给钱就给钱,整天挂在嘴边做甚?老子看你不爽,你不死谁死?”
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眨眼间就化为死尸,有亲眼看见被丢进海里,让剩下的几个犯人后背直冒冷汗。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谁甘愿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被推的推拉的啦,靠近海边,犯人们纷纷讨饶。
“有钱有钱……,小人再次书信一封让家里送钱过来。请几位哥哥高抬贵手,宽限几日,饶过小人。”
“我也有我也有,我有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孝敬则个。”
“哟呵,你们不是没钱吗?为何有钱了?”
“这是刀不架在脖子上不给钱,犯人要反复压榨。”
牢子们玩味的看着几个犯人,相互打趣,哈哈大笑。敲诈勒索的事情做得多了,有了经验。那种一心求死的老油条无计可施,而这些刚出来不久的犯人却代表一笔财富,是小牢子们争抢的对象。
只要吓一吓,人就老实了,可没钱就再也回不去了。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会给钱,反而是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枉顾法律,敢草菅人命。若是东京城的上差查点人数有误,你们如何交代?”
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五旬老者义正言辞的大吼。可惜只引得身边几个犯人看傻子的目光,连忙退让。另外几个小牢子被骂的有些愣神,随即勃然大怒。
“哟呵,直娘贼,碰上硬茬子了?来到沙门岛还敢豪横?老小子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哪儿?”一个年纪最大的络腮胡甩手给了老者一耳光。
“你这老东西好歹是从汴梁城发配过来的。天子脚下皇城之人,为何这般不懂事儿,讨例钱你没有,也无家人来看你,偏偏死鸭子嘴硬,留你何用?”
这个老者是个有骨气的人,大喊大叫。伸长脖子:“哈哈哈,有种就来杀我,上岛老夫没想过活着回去。来来,有种往这里砍,皱下眉老夫不信牟。”
几个犯人看见这个老头倔强羞愧地低下头。而那几个小牢子更是被激怒了,人人哐啷啷拔出腰刀。那个络腮胡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抡刀就砍。
眼看这个倔强的老头要被一刀砍死的时候。只听到黑夜中传来一声凄厉的破空声,一支箭矢准确地插入络腮胡的胸膛,对方动作僵硬,不可思议的低头。随即艰难的转头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黑夜笼罩的海上突然窜出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几个小牢子吓得连连后退,未反应过来就被射杀。
这是敌袭!
络腮胡明白过来,意识陷入黑暗,轰然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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