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宁阖眸竭力冲破封印,真是倒霉透顶,原本限制重玹的封印这下成了自己的禁制了。

    两人那意外的一吻后便换了回来,重玹果真没心肝的如同上次一般将自己丢了出来,不过这般也好,万一他真的脑抽去沐浴了羡宁就要疯了。

    不过重玹的魔气果然强盛,区区一点便封印如此牢固,难怪重玹宁愿乖巧坐等一夜也不破此封印。

    面前突然掠过一丝微风,羡宁没睁眼道:“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来人未曾答话,只得听见机关匣碰撞的声音,淡淡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羡宁缓缓睁开眸子,面前的少女一袭劲装,面上未施粉黛却依然美的不可方物,高束的马尾用玉冠箍住,浑然一副少年的姿态。

    羡宁不认得她,前世也未曾在魔域见过她,不过她倒是有耳闻誉老魔君的独女英气勃发,如同男子。

    对上羡宁的目光她说道:“他待你……倒是不同。”

    誉落尘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谁敢如此跟重玹说话,也没人有机会敢这般说话。

    她从战场上赶回来看到的就是少女将重玹囚至牢笼,形同捕兽。

    可重玹非但没杀了她,单只囚了她,现如今,还令她来送吃食给她。

    一轮方月映入牢笼,银辉自方窗洒进,尽数落在少女身上,一种虚无缥缈之感在她身上若隐若现,誉落尘无法道出那种感觉,只消有一种神明降世的感觉。

    羡宁捻起糕点咬了一口,“有何不同的,不还是仰屋窃叹。”

    她依然自得,哪里有她说的那般境况。

    誉落尘缓缓起身,垂眸看着她吃的香甜,“天界战败,他还能留你一命,自然不同。”

    羡宁动作一滞,清冷的眸光沾染寒气,抬眸道:“你说什么。”

    “主将坠崖,副将战死,天界降了。”

    顿然少女的眼帘蒙上一抹阴翳,方才的悠然之态烟消云散,言语间都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冰冷,“我要见他。”

    誉落尘虽然不大喜欢这少女,却依然答她,“尊上离宫了,大抵明日你才能见得到他。”

    眼见羡宁不说话了,落尘也化作一道魔气离开了阴冷潮湿的牢房。

    修同在隐月殿阖眸调息时,殿外传来一声紧迫的叫喊声。

    “修同!”度厄星君带着一名天将匆匆赶来,“天界战败了……”

    调息中的修同眉头猛地一蹙,便自口中吐出浓稠的鲜血来。

    度厄一见急忙凑近扶着他,“伤重缘何不发?”

    修同一扬衣袖地上的血便消散不见,探指抹去嘴角的血,“无妨。”

    那日他孤身去追凶兽混沌,被它重伤,幸而文权仙君及时赶到,两人一起擒了它。

    他托仙君将这孽畜带回天界,自己在人间休养两日才勉强动的,便匆匆赶了回来。

    修同坚韧的黑眸滑向天将,“魔尊如何说。”

    “禀将军,魔尊两日后会来天庭。还有一事,太子殿下……失踪了。”

    修同一挥宽袖起身,“去回禀天帝,我去寻殿下。”

    “是。”

    应下后那天将瞬息离开,去禀告天帝。

    修同正要离去时,度厄星君拉住修同的胳膊问道:“你当真要去?”

    “身为将军,此战本该是我责任。”

    “可太子殿下失踪,多半是魔尊所为,你此去岂不危险,况且,你还伤重。”

    “无论生死,我都得将太子殿下带回来。”

    眼看自己说服不了修同,度厄星君渐渐松开了手。

    “并未在度厄道见着太子殿下,殿下应当无事。不过,倒是瞧见了火神之子。”

    “好。”

    见度厄星君不拦着自己了,修同化身一道银光离去,度厄在后微微叹息。

    朝会殿内,众仙皆愁容满面的聚集一堂,除了重伤实难起身的仙君基本都到齐了。

    “他魔尊要什么。”看完战报后,天帝泄气的问道。

    “魔尊说,两日后会来天界与陛下商榷。”

    跪在地上负伤的长渊如实禀报道。

    天帝叹了口气,低头撇到地上负伤的长渊,忽然想到想到什么,问:“太子呢?”

    “太子殿下他……”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太子殿下,坠崖失踪了。”

    “什么!?”

    顿时朝会殿乱作一团,窃窃私语甚多。

    “儿臣只见天启与魔尊缠斗,之后便坠崖了。”

    长渊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了,是魔尊暗害太子殿下。

    “这魔尊竟如此狠毒。”

    一名老者愤怒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天帝紧紧的攥住了双拳,殿外天将闻言都是一脸忧愁。

    “现在,立刻召集所有人去虞山寻太子殿下。”天帝怒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暮远匆匆从朝会殿奔出,“所有人,立刻整装随我出发!”

    暮远眼眶通红,面带倦色。他也极为懊悔,身为太子殿下护卫竟不能护得他周全,还有何颜面返回天界,若非自己需得带战报回来,他都不愿从虞山而归。

    虞山崖底尽数被尸体铺满,具具尸体伤痕累累,连同凶器都一齐随着剧烈的反抗折断坠落,昭示着大战的残酷。

    重玹赶到嘹古道时,海风拂面,吹起他的墨发,飞旋的枯叶杂着带着阵阵腥气铺面而来。

    他本想去找羡宁好好算账,却没想到景涔报留守嘹古道的魔将失了联系,他马不停蹄的赶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惨状。

    地上一滩一滩的血水浸入土壤,多的便凝聚成一个水坑,蝇虫乱飞,乌鸦吱呀。

    门外死尸早已被灰尘枯叶覆盖,只余下那一滩滩的血水随着海风微动。

    原本风景秀丽的嘹古道断壁残垣,门中弟子的校武场成了他们葬身之地,更确切一点说——祭阵。

    数千的嘹古道弟子被缚于十字架上——那本是他们练剑的木架,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坟冢。

    他们有的被剖心,有的被挖眼,有的被剜灵核……更有甚者,连头颅都被割断。

    可仔细看去,他颈间的肉却是一点一点被割开,如同顿刀凌迟,他是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不知来人是想在他们口中逼问出什么,需得如此残忍,连重玹都隐隐蹙紧了眉头。

    受刑的血在他们身下汇聚成一个血洼,腐肉和鲜血的味道引来诸多孽畜。

    遥想重玹初次来时,湖光山水,秋日和煦。可不过区区几日,断壁残垣,血流如注,浓烈的烟尘充斥,浑然瞧不清远处的海水。

    乌云将金乌遮盖,此处也再未有光。

    重玹忍着心中悲恸,他其实最厌恶血的,可他还是跨过一个个血洼,想在其中找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又害怕找到。

    远处废墟之中隐有异动,一阵魔气将其上的碎石掠飞,烟尘四起。

    “咳咳咳——”

    几声咳嗽声从废墟下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弟,是你吗?”

    重玹急忙敛去掌心的魔气奔至废墟旁,“师兄!”

    胖胖的程革师兄缓缓的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连忙转身去拉身后的师弟师妹。

    废墟中藏身了十几名弟子,形容狼狈却并未有伤。

    程革将师弟师妹们拉出来后泪眼婆娑,“师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听得就是你的脚步,果然不错。”

    重玹面上的面具闪着熠熠寒光,面具之下脸色冷沉,目光寒凉,“谁干的!”

    “我们不知,我奉命和你旻师兄带弟子一齐除妖,回来就成这幅样子,我们本来想救几个同门,可他们复又折返,师傅撑着最后一口气令我们藏身至此——”

    “师弟,你那日缘何不告而别?”

    纵然面前景象惨烈,可程革最为关心的还是他的小师弟。

    “那日……我有事未办完……”

    重玹垂头懊悔,若是他多待几日,便能阻止这场悲剧。

    程旻灰头土脸的笑笑,“多亏小师弟有事,不然,我们可担心死了。”

    他看着程革道:“大师兄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几日哭天喊地的想出去找你,我不知劝了他多久他才安心。”

    “师弟你是不知道,大师兄哭的梨花带雨,说是没照顾好你……”

    “你这人……”程革锤他,“怎么浑说呢!好似你没有夜半偷哭似的,不过小师弟没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重玹心里漾起一阵暖流,可也须臾,目光又冷了下来,“我自会为嘹古道报仇雪恨。”

    程革擦了擦面上的泥土,目光如炬,“小师弟知道是谁?”

    重玹沉沉的抬起眸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是南海,便是无尽海。”

    重玹来时注意到了地上的痕迹,没有向西北方向的痕迹。嘹古道地处无尽海与南海中间,南海一直由龙族管辖,而无尽海之上是魔域,其下乃是鲛人一族。

    魔域最近战时,便唯有鲛人族和龙族了。

    重玹攥紧十指,青筋凸起,他竭力忍着胸腔中的怒火,却还是和风细雨的对身后的弟子说道:“你们可有落脚之地?或者说,你们想去何处?”

    他们对视一眼,一个女弟子战战兢兢抬眸,通红的眸子里含着泪光,“我……我想回家,我不想修习了,我想在父母跟前尽孝……”

    “我也是……”

    “我想回叔母家……”

    他们有的是新入门的弟子,原本以为可以修习仙法却不料遇到了这番惨绝人寰的景象。

    大难之后方知何最珍贵。

    “好,我自会派人送你们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几名弟子闻言敛下眸子,不知作何想法。

    尚有亲人在世的人他们可以归家,可孑然一身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重玹微微叹了口气,他最见不得这番场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压的几近窒息。

    程革回头道:“我可以以嘹古道大师兄的名义写一封荐书送至昆仑山,如若你们愿意去,昆仑山自会收留你们……”

    程革说到最后嗓音哽咽,他从来没想过嘹古道有一日会求着旁人收留门中弟子,自此半生所学化作乌有,连着嘹古道三字一起尘封,冠着旁门派的新人之称,从头开始。

    “拜别师兄。”

    他们齐齐行礼,埋首久久不起。他们又何尝不知晓,他们又何尝舍得,可世事难料,难有退路。

    门外景涔带着一队人马进来,惊的弟子们渐渐后退。

    “各位不必惊慌,是我的人,是为护送诸位一程。”

    他们踌躇不定,犹如惊弓之鸟不敢上前,还是程革程旻二位师兄劝诫才得以随他们离开。

    “二位师兄想去何处?”

    程旻忍着悲痛看着破败的嘹古道,“我想守在这里,为师傅同门守灵祈祷。”

    程革未发,可程旻的答案就是两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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