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白驹划过精致的角楼,给殿宇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木窗微微敞开,窗棂上落了一只鸟儿,正吱吱呀呀的歌唱着迎接着崭新一天的到来。
“闭嘴!”
床上一名老者双眸紧阖,这吱哇乱叫的声音扰的心烦,一挥衣袖一阵光芒袭去,惊的鸟儿扑棱着双翼快速飞离,消失不见。
“星君何必与一畜生相较呢。”
一名身披天青衣衫的男子缓步走来,明眸秀眉,步伐矫健,一眼望去应当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言辞眉宇间却是少年老成的一副做派。
床上躺着的那名老者本欲发火,看到来人便抿了唇,不作答复。
来人打量了一番老者,摇头笑道:“礼仪星君何必因为此事与他魔尊闹得不愉快呢。”
“无为仙君难道是来看老夫笑话的吗?”
无为仙君低眉笑了两声,“非也非也,我是来给礼仪星君送药师宫的丹药来的。”
言罢,便将一个墨色瓷瓶置于桌上,“一日一粒,不过月余便可下床了。”
礼仪星君鼻尖冷哼,转头不去看无为仙君。
礼仪星君此劫乃是重玹那日应声娶羡宁时,礼仪星君慷慨陈词言明绝不可在天界布置喜绸为魔尊贺喜,被重玹一掌逼退数百丈远,伤了根基。
无为仙君也不泄气,依然兴致勃勃,“方才,礼仪星君道自己是老夫,我还是好意提醒星君一声,我可能得算得上星君的祖宗了。”
言罢大笑两声,大步走出。
望着无为仙君的背影,礼仪星君侧眸略带无奈的说道:“一把年岁了,还能如此少年心态,真是幼稚。”
羡宁一夜睡的香甜,毕竟被掳来魔域已经见怪不怪了。前世她总想着要逃,这一次却想留下来找到殿下以及丢失的魔剑。
前世重玹没有魔剑都能将天地间搅的一团糟,遑论他得了魔剑呢。
那日羡宁在崖下找了许久不曾见到殿下的尸首,所以她坚信殿下未死。可殿下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魔族带走了。
如果是魔尊的手笔,依她对重玹的了解来看,重玹大概会提着殿下的头颅去天界示威。
可他没有,相反从未出征的殿下主动请缨,而且前世……殿下似乎总是不愿意让自己杀了重玹。
她虽想不通这么做的意义,可留在这里自然比天界知晓的多。况且,重玹不会放过她,哪怕这次逃了,还有下次,下下次。
一团乱麻。
羡宁四下打量一番,果然以魔尊夫人的身份待遇会更好。
殿宇清静幽雅,宽敞明亮,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兰花的香气,清而不浊。
推开殿门,羡宁刚想要伸个懒腰,就看到殿宇在严阵以待的两列魔兵,哈欠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小心眼,又派这么多人来监视她。
羡宁腹议,动作却丝毫没收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惹得一夜未睡的魔兵纷纷哈欠连连,却又不得不忍住。
羡宁一袭白衣勾唇一笑,纯澈的犹如神明降世,“困了就回去歇息吧,我又不会跑了。”
“属下不敢!”
闻声魔兵齐齐跪地,盔甲因碰撞发出声响。
“怎么说我也算你们半个主人,我的话你们不听吗?”
……
良久的沉默。
“罢了,爱站着就站着吧。”
羡宁抬头望着苍穹,灰压压的乌云蔽日,不见光明。周遭魔气四溢逼入苍穹,蚀的乌云甚至都要变成紫色。
魔域鲜少有什么好天气,羡宁也不愿意在这魔气涌动的魔域瞎溜达,抬了抬手让他们起来,指着一个魔兵道:“我饿了,去给我拿点吃食来,还有点心茶水以及佳酿。”
魔兵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得先应下。
在少女的身影离开后,他们相护对视,最终还是派了一个魔前往凡间买吃食。
看着几个魔兵抬进来的饭菜糕点,羡宁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恐怕得是个十人的席面啊,她看起来这么能吃吗?
羡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我一个人吃。”
“是。”
“你觉得我能吃得了这么多吗?”羡宁平和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威胁。
“可以。”
羡宁哑口无言,只能看着一盘盘比自己脑袋还大的佳肴端上来,不过该说不说,香味浓郁,惹的她肚子咕咕叫。
既如此,羡宁也不与他们客气,动筷吃了起来,味道诚然不错。
魔兵将饭菜端上来后纷纷退了下去,殿外明光打进来,地上一个物什发着莹莹光泽。
羡宁偏头一看,是昨日的那柄蓝刃,已经破裂成零星碎片。
她盯着碎片发怔,这蓝刃是天后给她的,在她盖着锦盖时她感觉到灵力涌动。
透着宝蓝色的锦盖她看到了天后身边的仙侍,羡宁掀开盖头,那人便凝出蓝刃递给她,“太子殿下对你那般好,如今坠崖生死不明,天后认为,你可以帮殿下报仇的对吗。”
羡宁想说什么,蓝刃已塞进了她的手中。
她缓缓收紧,虽然她并没想着能够杀了重玹,但至少可以趁机报个仇。
那点皮外伤,想来重玹顷刻便能好。
言罢,她招呼着外面的魔兵进来同她一起吃,本来他们还极为犹豫踌躇,可佳酿香气飘来,少女又是一脸的友善于是他们便胆大的进来。
羡宁一杯一杯将他们灌醉,套话问道:“不知你们魔尊近日,可得了什么宝物物什?”
魔兵虽然有些吃醉,却还是答道:“夫人,缘何此问?”
羡宁笑了一声,“倒也没什么,我虽之前为天界人,可到底还是妖,如今既在这魔域,天界自然不容我,我只想知,天界究竟因何对魔域开战。”
“也没什……呃。”
那魔兵打了个酒嗝,“不过是尊上擅闯天界被发现了而已。”
“饶是如此啊。”
羡宁意犹未尽,显然魔兵是有所隐瞒,亦或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重玹夺了魔剑。
可若重玹夺了魔剑,何不倾覆了天界,缘何会与天界商榷。
看来,还需得自己在魔域找寻一番。
醉意上头的魔兵兴致高昂,浑然没有清晨那副寡言少语的模样。
“我看诸位都吃醉了,不若回去歇息片刻,我不向魔尊告状便是了。”
“多谢夫人,可……”
“别可是了,一身酒气臭烘烘的,赶紧出去吧。”
羡宁逐客,临最后一个魔兵出门时她指尖一弹,那魔兵便昏昏沉沉倒了下来。
她拔下魔兵的衣袍,将魔兵套上自己昨夜的婚服扔到床上。
那魔盔实在是大,戴在羡宁头上摇摇晃晃,宛若一个大头娃娃,不经意看去还以为是哪个魔兵摇头晃脑的遛弯。
羡宁从后窗翻出去,魔兵们虽然没有听她的话退下,但听得羡宁那般言语还是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胳膊,“不臭啊。”
“来你帮我闻闻。”
殿外乱哄哄,丝毫没注意后窗传来的细微声响。
羡宁套着魔盔在魔域溜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魔剑迹象,不过魔域魔气那般盛,想要循得殊为不易,不过若她为魔尊,会藏在哪儿呢。
长明宫。
那是他的殿宇,旁人无事不得入内,藏在其中定然是最为安全的。
魔域她再熟稔不过,避开重重巡逻直抵长明宫。
一个魔头将殿名取为长明,荒唐可笑。
她探头探脑一瞧,重玹不在。
长明宫左右不过那么大点地方,羡宁轻而易举就翻了个遍,不过魔头的栖息的地方,会这般简易吗。
肯定有暗室的罢。
羡宁动动石壁上照明的夜明珠,移一移作装饰的花瓶物什,殿内丝毫没有一点反应。
不会真是自己想多了吧。
她目光扫到他的书案上,正巧看到桌上翻开的战报。
是阿殊传来的。
战报上详尽了天界大战死伤人数,却独独未写殿下坠崖。
羡宁心生一计,执笔在战报上画了个王八,还在乌龟壳上写上重玹二字。
“你干什么呢!”
猝不及防的冷冽嗓音惊的羡宁一哆嗦,笔下王八上被划出一道印记,一笔毁一画啊!
羡宁撇撇嘴,“你管我!”
重玹好笑的看着她,失声笑出来,“理不直气还挺壮。”
羡宁心下盘算,此时她灵力尚未恢复,不能和他打架,也打不过。
谁知手下战报飞起,缓缓落在了重玹手中。
羡宁正以为重玹这个小气鬼要冷嘲热讽她时,重玹淡淡一笑,“你划拉本尊一刀你还生气?”
羡宁不甘示弱,可重玹好像确实没对她干什么,她仰起头,“那你还夺走我初吻了。”
“那是你亲的本尊。”
“那是不是你这个身子,亲的我!”
重玹眯了眯眼,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讲理了,没想到这小妖更不讲理。
还未待他多想,手中战报突然贴在了自己脸上,猝不及防拍的他脑瓜子嗡嗡的。
“羡宁!!!”
他咬牙切齿的将战报摔落,只听得少女幸灾乐祸的声音,“是不是脑袋里像飞了蜜蜂嗡嗡的啊~哈哈哈哈。”
声音渐弱,少女连一个背影也没留给他。
景涔闻声急忙赶来,只见重玹的鼻尖还沾着黑墨。
他火冒三丈,可目光在触及一个熟悉的身影后他急忙藏身在柱后,连忙示意景涔也躲起来。
待元衡走了,他才敢遥遥的望着他的背影。
“尊上,您又偷元大人的酒了?”
景涔立在他身后问道,重玹瞥他一眼,“就你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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