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
衷和钟离相互打量着,荻在一旁捧着茶杯喝果汁,不时看一眼衷又看一眼钟离,然后收回视线。
万叶不在,他继续跟着千岩军去见凝光,荻拉着衷跟过来,钟离默认了他们的跟随。
衷抿着嘴巴,看起来不太高兴,更像是在忧心。
在撞到钟离之后,忘了自己已经亲生父亲按头叫爸爸的惨痛事实,荻喜气洋洋地拉着衷向他介绍,“这个是你的父亲!”
“荻,这是……?”饶是钟离都无法坦然接受眼前的事实。
“哦,瑟瑟在带我离开璃月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的,不过她懒得回去了,干脆就在稻妻生下了衷。”
那是一段只有荻知道的历史了。
实际上一开始瑟瑟想把荻也留在璃月,她是在中午时分一个人离开的,本想趁着钟离出门而荻在午睡的时候走,可惜荻是抱着她睡觉的,在瑟瑟起身的第一时刻就醒过来了,他来不及找钟离通知,连忙偷偷跟上去,眼看着瑟瑟两手空空,头也不回地朝码头的方向走,直至上了一艘大船。
荻仗着自己身量小,也溜进船舱里,找了个角落躲起来,估摸着船启航已经有一段距离之后才站出来,凭借着风的感知找到了呆在夹板上吹风的瑟瑟。
“瑟瑟。”荻叫了她一声,跑过去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瑟瑟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捏了一下他的脸做为惩罚。
显然瑟瑟知道他偷偷跟上来的事情,他是她的一部分,想要感知到他在附近并不难。
在海上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们抵达稻妻,那时候的稻妻还算是一个相对平和的国度,雷电真担任雷电将军,她是一个很负责的神,瑟瑟作为深渊的载体行走,那时候状况已经很糟糕了,所有的元素无法在她身边停留,尽数被吞噬,如此异象她自然能够观测到,便出现在两人身边,把他们带了回去。
瑟瑟没有做什么害人的事,雷电真不能够将她怎样,不过稻妻并非一派平和,此等力量会给稻妻带来什么样的变数尚未知晓,最后雷电真的妹妹出现,语气强硬地请她们留在这里,甚至形影不离地看着她们……鉴于雷电影沉迷习武无法自拔,更多的时候是瑟瑟温顺地跟着雷电影,寸步不离。
瑟瑟看她习武辛苦,还为她洗手作羹汤,可惜雷电影吃了一口之后,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然后警告她不许给姐姐做饭。
“是嫉妒了吗?”瑟瑟托着下巴,歪了歪头,浅浅地笑起来,“我已经做过了哦。”
雷电影脸色古怪地冷哼了一声。
没过多久瑟瑟就生病了,瑟瑟本来身体就有些差,在船上也不怎么进食,住在天守阁时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最虚弱的时候差点死掉,雷电真去请了妖怪医生过来查看,那妖怪“哎呀”一声,“了不得呀,她怀了孩子,嗯嗯,这胎中负有魔神的力量,这孩子在吸取她的力量。”
“能拿掉吗。”雷电影面无表情地说。
“恐怕不能,想必是位相当霸道的魔神,他的力量盘桓周身,奴家的妖力无从下手。”
“如果借助我的力量呢?”
“未尝不可,只是这孩子也要香消玉殒了。”那妖怪摸了摸瑟瑟的长发,她在昏睡中,面色苍白如纸,雷电影看着她,恍然间像是看到了那一团浮在空中的绯樱绣球,虚无缥缈却又华丽靡艳。
她伸手去碰,那团浮在空中的散樱凝聚在了她的手心,入手冰凉却柔软。
“……拜托你开些养身体的药吧。”雷电影依旧面无表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瑟瑟艰难地生下了衷,雷电影去找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拿来给瑟瑟养身体,之后瑟瑟才逐渐恢复如初。
当时她看着雷电真抱在怀里的孩子,神情迷惘,许久之后才低声道,“亦余心之所善兮……就叫做衷吧。”
衷茫然地看了荻一眼,“我的名字不是母亲取的吗?”
“当然不是了,影的话,只会叫你薙刀永恒这类名字吧?”
正如在钟离身边生下的荻被钟离收做养子,衷在成长过程中承蒙雷电影的教诲,雷电真便提议她把衷当做养子来看待,其间有多少私心就不是荻能瞎猜的了。
“雷电影……是这样吗?”钟离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神色平缓又有几分遗憾,“衷,我很抱歉,如果当初我能察觉到瑟瑟意欲离开璃月,或许你会在我的身边长大。”
衷低下头去,“我有瑟瑟就够了。”
“现在的重点不是你们的父子情。”荻板着小脸拍了拍桌子,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力,“父亲,迎仙典仪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压根没发觉其实他更焦虑一点,连当初在璃月老老实实喊的父亲都叫出了声。
不等钟离开口,他摇摇头,“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瑟瑟当初就是因为你老是不说人话才误会跑掉的,你想做什么不是问题,问题是瑟瑟亲眼看到了你的死亡,她本来理智就被深渊的力量侵蚀殆尽,这下子她直接跑掉了啊!瑟瑟很有可能会回到深渊啊!”
钟离敛眉不语,许久才问道,“瑟瑟又失忆了?”
“离上一次失忆才过了十五年。”衷说道,“时间越来越短了。”
快要没有时间了。
就像是一个东西哪怕反复维修,也会无法挽回地走向破损乃至报废的结局,瑟瑟的身体也是如此,深渊的力量一次次地帮她洗去记忆,却无法消磨深渊本身对于她的理智的侵蚀,瑟瑟上一次失忆还是在五十年前,距离上上一次的间隔是一百年,那时荻和衷被她任性地抛在了稻妻,她独自一人失踪几百年,不知去向,而再见到的时候,她就又回归了记忆全无的状态。
钟离重新陷入沉默,最后才叹息一声,“深渊对于她来说,终究是饮鸩止渴。”
最后是达达利亚的到来打破了寂静,他绕过屏风来,一招手,“哟,有别的小客人,是钟离先生你带的吗?”
钟离微微一笑,“是我的两个孩子罢了。”
“啊,荻你不是温迪的儿子吗?”后面紧跟而来的派蒙震惊道。
荻笑嘻嘻地回答这个在迎仙典仪上见过的小漂浮物,“这是我的养父,衷的生父!”
看着坐在主位上泰然自若的帅气男人,荧默不作声,再一次在心里表达对于瑟瑟的敬佩。
是个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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