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2
电梯轿厢内只有松原遥和中年女人两个人。
没有人说话，气氛非常安静。
楼层按键板上的长条形玻璃隐约反射出站在松原遥左后方的女人，他无意扫了一眼，中年女人低着头，脊背微驼，垂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松原遥收回视线，礼貌地开口：“您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中年女人低声回答。
电梯“叮”一声响，五楼到了。
女人走出电梯，松原遥这才看见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背上布着道道抓痕，纵横交错，分外惹眼。
看痕迹，应该是不久前才受伤的。
因为中年女人挡电梯时用的是左手，之后也一直站在松原遥的侧后方，他才没有注意到她的右手。
一只手有伤痕，一只手没有，难道是自己抓的吗？
中年女人走得很快，电梯门还没有完全合拢，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走道尽头。
松原遥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提步跟了上去。
走道空无一人，完全看不见中年女人的踪影，只有一扇窗户打开，呼呼的风从窗外灌入。
一整条走廊，一排窗户，只有这一扇被打开了。
松原遥放轻了脚步，朝那快走两步，斜斜往下一望，竟然在窗外突出的细窄檐廊上，看见了一个人。
正是消失了的中年女人！
只见她背对着松原遥，踩在不过只有十几厘米宽的突出之上，一手扒着窗台，整个人摇摇欲坠，一个不小心，就能从五楼跌落。
这个高度摔下去，就算大难不死，下半辈子可能也悬了。
女人的姿势十分危险，任何惊动都有可能刺激到她，松原遥不太确定她现在的精神情况是否良好，背贴着墙壁，悄无声息，一点一点地挪动到她正后方。
中年女人往下望去，站在高处，脚下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向下一跳——
啪！
粗重的抽气声响起时，松原遥立刻心道不好！下意识往前一扑，一把拽住了女人已经脱离了窗沿的手！
咔——
松原遥胳膊传来一声扭曲的脆响。
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女人往下跳时增加了重力，松原遥拉她时，活生生被拽下了半个身子，挂在窗台上。
此时中年女人的手脚已经完全选悬空，唯一的支撑点就是松原遥拉着她的手腕。
松原遥膝盖曲起，借力抵住墙壁，不让身体继续往下滑，他伸出另一只手递向中年女人，大声道：“把那只手也给我！”
中年女人早已经做好要死的准备，一想到自己活着可能会面对的未来，神色崩溃，挣扎道：“放开我！你让我死吧！”
她不动还好，一动就加重了松原遥的负担，被她拽得又是一沉，另一只手撑在窗台，看准时机往下一伸，准确地拉住她的胳膊。
幸好松原遥平时就有举铁的习惯，双臂有力，才不至于一下子被她拖下去。但即便如此，他仍是十分吃力，额角爆出青筋，绷得手臂血管突起。
“快看楼上！是不是挂了个人？！”
“天哪！！”
“快去救人，快救人！”
闹出的动静引起了楼下人的关注，大家抬头一看，犹如炸锅一样沸腾起来。
有人跳楼的消息瞬间炸开。
幸村精市也在其中，施施然一抬眼，瞬间愣在原地。
那是松原医生？！
棱角分明的窗沿将松原遥的手臂磨得生疼，手下的女人还在不断挣扎：“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你放开我！！放开我！”
松原遥一边要拉住女人不断下坠的身子，一边又要稳住，不让自己被她拽下去，咬紧牙关，艰难地说：“这里是医院，救人的地方！我是医生！”
换句话说，医生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女人闻言，动作停顿了片刻，很快又更大地挣扎起来，声音嘶哑：“那你们为什么救不了他？啊？你们不是医生吗？！为什么！？”
谁？
一滴冷汗从松原遥额角滑落，勉强道：“有什么话，上来了以后再说。”
身后传来慌忙奔跑的脚步声，有人抱住了松原遥的下半身，松原遥见状，侧翻给旁边人空出位置，前来支援的保安意会，探出上半身抓住女人。
在几个人的合力之下，中年女人成功被拉了上来，松原遥两条手臂都失力，靠坐在墙壁，不住地喘气。
这一茬真是把大家都吓到了，中年女人虽然身上没有外伤，但是一直在哭，精神状况看上去非常不好，而松原遥面色苍白，一副脱力的模样。
“松原医生，我马上帮你检查！”有医生凑到他身边，“身上有哪里受伤了吗？！”
松原遥嘴唇泛白，苦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右手大概脱臼了，应该还有轻微擦伤。”
医生小心翼翼扶松原遥去就近病房，让他脱了衣服后，才发现哪里是什么轻微擦伤，青年的手臂下侧和腰腹都一片深红，伤不重，可光看着就叫人觉得痛。
“我帮你处理一下，可能会有点痛。”医生对松原遥说。
松原遥点头：“没事，我知道的。”
病院大楼有人跳楼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总务处，在听到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救人的医生受了点轻伤后，新屋正人松了口气：“救人的医生是哪位？”
“是松原医生。”
新屋正人一口气卡在嗓子里：“谁？”
“松原遥。”
“”
新屋正人：“哎，算了，先去看看那位女士吧，她人在哪？”
-
见松原遥和中年女人都被成功救了上去，幸村精市一颗心才稳稳落地。
他上了五楼，可松原遥和中年女人已经被带离了现场，只有一些安保人员守着，不让大家靠得太近。
幸村精市下意识拿起手机拨通松原遥的电话，响了两声后被人接起。
“幸村君？”
温和的声音传来，年轻医生听上去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幸村精市喉咙动了动，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电话那头没声音，松原遥拿开了点手机看了一眼。
有信号。
又重新贴回耳边：“幸村君？”
“松原医生，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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