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卫景然应该是笑了笑,然后便响起水龙头冒水的哗啦声。
“诶对了,你看到网上的词条了吗?就你和时微的,现在全微博都在传你和时微不和,她也是倒霉,居然敢和你成为对手,现在被你的粉丝喷惨了。”那人开始笑。
卫景然擦完手,又拿出了粉饼补妆,用清冽圆滑的嗓音道:“我没有看手机的习惯。”
“作为公众人物,我一向不关心这些事。毕竟比赛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如果技不如人全靠小偷小摸,遇到真正需要实力的时候,就会两眼一抹黑了。”她轻轻说。
时微没再听下去,她伸手推开隔间的门,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走到卫景然旁边,打开水龙头的按钮,冰凉的水花落在她手上。
和卫景然说话的也是一个选手,但从来没和时微说过话,有些面生,她看到时微出来后,脸上迅速闪过尴尬的神情。
“那个小景,我先去训练了,再见。”她说着,快步跑出了门去。
倒是卫景然,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慢条斯理地用粉饼按压脸颊。
“听说你到现在都没有写出来?”卫景然用略微有些夸张的温和语气说。
“刚刚听说的?”时微微笑,她抖了抖手上的水,扯了一张纸巾。
“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卫景然把粉扑放进盒子里,啪嗒一声关上了盖,“我只是单纯觉得,赛场得凭实力说话,实力不如别人的人,无论有着怎样的关系,都不会赢的。”
时微看了一眼卫景然,对方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也一眼没瞧自己。
“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时微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便问了出来。
“没有啊。”卫景然的表情有些惊讶,然后恢复笑意,“我说了,你不要多想。”
时微也最讨厌有话不直说的人,拐弯抹角让人烦躁。
“好,既然你不说,我就当你只是在鼓励我。”时微笑笑,越过卫景然将用过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赛场确实得凭实力说话,实力不如别人的人,就算有着再多的人气,也都不会赢的。”
“我们赛场见。”时微冲她摆了摆手,然后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大步走出卫生间。
上个厕所看到了自己被群起而攻的场面,还遇见正主吃了一肚子的气,时微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简直坎坷,于是她一头钻进了训练室,熬到半夜三更,一口气写完了自己觉得并不完美的一个版本。
回宿舍时已经是凌晨,大家都睡了,监控摄像头里的时微兜兜转转洗了澡换了睡衣,然后对着落地的玻璃窗发了好一阵的呆,这才躺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
她没上楼吵醒别人。
真正忙碌的人是没有时间休息的,第二天天还没亮,时微就被自己的噩梦吓醒了,身子一动,直接滚下了沙发,脑袋咚的一声磕到了茶几腿。
她刚被噩梦唬过,现在又被撞懵了头,整个人缩在茶几下面,半晌才睡眼惺忪地爬出来。
如果倒霉这个词有具象,那么这个具象一定是自己,时微揉着脑门儿想,她洗漱的时候看了看镜子,头上磕出了好大一片红。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给她做一个节目里的受伤混剪,时微站在原地异想天开。
说不定能一炮而红,就当是自己给命运磕了一个响头。
当情绪到了一个低谷的时候,身体会有一种奇怪的放松状态,就是想看看再坏还能坏成什么样的感觉,俗称“摆烂”,时微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这样。
她甚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看到今天的朝阳时还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时微昨晚没给手机充电,它现在彻底成了一块没电的板砖了,时微也不想再充,直接将之扔在了沙发上,自顾自换好了衣服。
门忽然被敲响,是节目组惯用的三声叩门,时微便耷拉着拖鞋去拿任务卡。
早饭和任务卡一起放在白色的小桌上,时微拎起一袋子盒饭,又拿起任务卡,对着有些泛粉色的天光念。
“各位选手早安,早饭后将进行‘我想和你说说话’栏目,请各位选手轮流抽签,抽签结果将决定与你说说话的导师。祝你聊天愉快。”
时微收起任务卡,这才看到桌上还放着一个小盒,盒子里有卷起来的纸条。
“早上好。”忽然从左手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时微扭头一看,原来是隔壁也有人出门拿任务卡。
那人穿了一件很性感的吊带,几乎露出了大半的后背,将本就凹凸有致地身材大胆地展现出来,短裤下的腿又直又长,让人很难移开眼神。
棕色头发一看就经常养护,里面编进了一些闪光的小绳,她的妆容偏欧美,眉峰凌厉,冷脸不笑时有着难以企及的气场。
但她现在在笑,丰润的嘴唇弯起弧度时,让她多了一些亲和感。
“早上好。”时微连忙说,她以前几乎从来没和越子奇搭过话,越子奇也是早就出道了的成熟歌手,代表作无数,只是因为前两年生了病所以隐退了,今年才算是复出。
时微一直觉得她应该和卫景然一样,都挺不愿意和人讲话的。
“今天天气不错,你室友们都醒了吗?”越子奇问。
“还没有。”时微摇头。
“想不想晨练?”越子奇晃了晃脚上的跑步鞋。
时微有些局促,但还是点了头,她把早餐和任务卡都放进了屋子里,这才关上门,来到正在拉伸的越子奇身边,学着她的动作拉伸。
越子奇的身材是所有人中时微最羡慕的,她的美不在于传统意义上的瘦,而是健康,该有的肌肉一样没少,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小麦色,却也不减性感。
她的舞台也是时微很欣赏的,很有力量感和态度,而且以她的专业程度来说,上这个舞台是有些屈才了,如果不是隐退了两年,当导师还差不多。
“想什么呢?”越子奇在时微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从兜里拿出个运动手环,递给时微,“给你这个,不常运动的话,还是注意点好。”
“不用了,这……”时微连忙拒绝,却被越子奇打断。
“拿着吧,这东西我宿舍里就有好几个,我给身边的每个人都送了一条。”
“其实我早就想送给你了,就是我们比赛一直没碰上,我不好意思。”越子奇笑笑,“谁天天兜里装这些,所以这条手环是有预谋的。”
时微接过了那条有预谋的手环,有些受宠若惊。
一入秋之后,天气就变得凉快了一些,尤其是清晨的时候,习习凉风吹在身上好不惬意,时微一边跟着越子奇跑步,一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是第一次挑战说唱吧?”越子奇问。
“对,第一次。”时微回答。
“我一直很喜欢你的舞台和你的创作。”越子奇跑步说话都毫不气喘,“从初舞台你就让我眼前一亮。”
“谢谢。”时微红了脸。
“在比赛的时候能有一个让人尊敬的对手是件好事。”越子奇笑着回头看她,“我凑巧比较会rap,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来问我。”
在时微的印象里,越子奇一向是很酷飒,话不多说的那种人,但实际相处下来后,更像是一个什么都考虑到了的大姐姐,两人围着路边跑了三圈后,时微对她的隔阂感就很快消失殆尽。
这很奇妙。
正好其他室友也都醒来,时微就和越子奇道了别,回屋吃早饭,然后坐上了节目组的车。
选手们这次进到大楼后不用急着去训练室,而是被拉去了顶楼一个巨大的演播室,按照抽签的数字选择五个不同的隔间。
时微抽到的是数字5,裴星到处打听了一圈儿,然后一脸悲伤地看着时微,拍了拍她的肩膀:“恭喜你,不出意外的话,5是宋老师。”
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裴星用口型给时微比划了一个:“见情敌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时微的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这些天她差点将宋听白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时微,该你了。”阿玲姐在门外招了招手,时微就被领进去了。
越子奇是和她一起进来的,她对她笑了笑,然后走进了一号门。
演播室被打造得很清新,地上铺着淡绿色的地毯,眼前的隔间是白色的,隔音很好,根本听不到里面都在说什么。
虽然节目播出的时候也都能看见,但现在看着还挺保护隐私,时微腹诽。
门后坐着的果然是宋听白,她正在喝一瓶赞助商品牌的牛奶,看见时微后,手忽然一松,嘴里的牛奶差点喷出来。
“咳咳,啊,是你啊,时微。”宋听白连忙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摆出得体的微笑,“来,请坐。”
时微几乎没有和宋听白对视,倒也不是有敌意,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
“怎么样,最近的状态,歌曲有头绪吗?”宋听白笑得和蔼。
“还好,有了。”时微回答。
宋听白却一直在看着她,看得时微心里有些发慌,还好这时候宋听白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她看了一眼,忽然笑眯眯开口。
“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肚子疼一下。”
“啊?”时微一愣。
“嘶,肚子疼。”宋听白忽然弯下腰,站起身来,后退着出了她身后的门,“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隔间里就只剩摸不着头脑的时微了。
这时,门被敲了三声,然后打开,另一个人出现在门外,淡然地进门落座。
熟悉的香水味隐隐约约充斥隔间,时微抬眼,看着那淡妆的面容,心跳渐渐急促。
“江老师。”她低声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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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劳斯:嗨,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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