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敏锐地捕捉到了江辞如的名字,连忙开口:“江老师?”
“对,我以前的工作室离市中心太远了,客人来去都不方便,所以就想找个近一点的。”池央把店员送来的果盘往时微面前挪了挪,“但这附近房源太紧缺,好的地段抢都抢不到。”
“好在辞如姐说她知道一个地方,还给我介绍了这里的房东,价格很便宜。”
江辞如认识这里。时微心里想,她忽然有种隔着薄纱窥探真相的感觉,心脏激动地跳跃。
“那你知道,江老师和房东是什么关系吗?”时微循着线索剥丝抽茧。
“不知道,我一向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池央眉开眼笑地说,她藏在镜片下的眼睛好像看透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当时觉得,辞如姐和房东的关系并不一般,不似朋友,也不像工作关系。”
“倒好像是,彼此客气的家人。”池央轻声说。
时微攥紧了手掌,没再继续问,而是道谢:“我知道了,谢谢。”
“小事,也难得你跑一趟,不参观一下吗?”池央扶着膝盖站起身,指了指楼上。
“不打扰了,今天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时微也起身。
“不打扰,我本来就在附近。”池央摇摇头,笑得意味深长,“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以后可以常合作。”
时微走出了大门,和池央告别,正转身准备走时,却忽然被池央叫住了。
“加油。”池央靠在门边说,不知道指的是比赛,还是别的什么。
时微笑了,朝她挥了挥手,这才离去。
回到江辞如身边的路变得很漫长,时微不断去看手表,一会儿觉得地铁走得太慢,一会儿每一站停留太久,最后索性下了地铁,打车回去。
敲门的时候,她的心随着自己的敲门声一紧一紧。
门开了,门后没有人,江辞如已经走到沙发前坐下,继续看电视了,电视上播放着某个有名的家庭伦理剧,里面的女人正对着男人哭泣。
挺悲情的场面,江辞如却看得心平气和。
“我回来了。”时微说,她伸手关上门,走到江辞如身边。
江辞如先是嗯了一声,仿佛着迷了似的看着电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去哪儿了?”
“见了个朋友。”时微回答,她紧盯着江辞如,然后坐下。
江辞如又被她盯得发毛,眼前的剧情愈发索然无味,于是伸手按了暂停。
“有事吗?”
“我想问,你为什么不要我进去你的房间?”时微开门见山,一点不带遮掩地问。
江辞如没想到她能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手指在沙发上点了好几下,才开口:“成年人都是有秘密的。”
“我没有。”时微语速很快。
“那你刚才见的是谁?”江辞如忽然反问。
“池央。”时微还是语速很快,丝毫没有犹豫。
江辞如又被噎了个完全,好看的眼睛在阳光下眯着,半晌没出声。
“我面对你永远没有秘密。”时微低下头说,“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但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看了。”
江辞如看不见她表情,但听她语气,好似有着莫大的失望似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沉默地扔下遥控器,懒洋洋起身,走到卧室推门。
“算了,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时微就忽然抬起头,几步便跑到她面前,踮起脚往里张望:“江老师的卧室,好干净啊。”
江辞如瞧着她那一百八十度转弯的神情,无奈地转过头去。
臭丫头,她心里想。
江辞如的卧室确实一尘不染,东西摆得整齐,靠墙的一面放了一张巨大的书柜,上面摆着书籍和一些收集的手工艺品。
那些工艺品虽然连个盒子都没有,但能够看出来价格不菲。
远处靠窗的地方做了飘窗,上面放着木色的小桌和坐垫,看着很温馨,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有你想看的吗。”江辞如说着进门,时微也跟她走了进去,目光扫过那些摆设。
“江老师的东西,好像有点少。”时微经过书柜的时候,忽然轻声说,她背着手转过去,认真打量着书柜。
江辞如不知为何忽然紧张起来,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指了指另一边的角落:“乐器都在防潮箱里。”
好在时微的眼神很快从书柜上移开,江辞如暗暗松了口气。
“你的衣柜没有关紧。”时微忽然说,上前一步要碰衣柜,江辞如顿时一个激灵,连忙阻拦。
但已经来不及了。
时微也没怎么惊讶,她只是看着衣柜里摆放的那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奇怪玩偶,许久没有出声。
江辞如则把伸出去阻拦的手收了回来,佯装无事地整理头发。
“江老师,你又骗我。”时微摇头,她随手拿起来一个金色的迷你雕塑,“这是我在博物馆买的。”
她放下雕塑,又拿起一个木头刻的兔子:“这是我去村庄采风,一位老人送给我的,那天还是圣诞节,所以这只兔子戴着圣诞帽。”
“这是……”她顿了顿,没再继续说,而是将那些杂物放回去,关上柜门,回头面对江辞如。
“我一直以为你真的忘了我不要我。”时微说,她慢慢走近江辞如,江辞如没有后退。
“可你明明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离开过,可你又为什么要隐瞒呢,让我一个人难过这么久。”时微看着江辞如的眼睛说,她伸手去触碰她的睫毛,又向下抚摸脸颊。
江辞如还是没动,她垂眸看向地面,顺势坐在床上。
“江老师,你真的有很多秘密,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时微微微低头,然后慢慢蹲下来,握住江辞如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女孩的眼泪啪嗒啪嗒滴在手上,江辞如居然有些畏缩地想要将手抽回来,但时微没让。
“你刚离开的时候,我每天都去你家门口坐着哭,我觉得你会回来,但我真的等了很久很久,那个铁门还是挂着一把锁。”时微轻轻说,她吸了吸鼻子,低头笑出声来。
“我还一直觉得你不辞而别对我有亏欠,但原来是我一直在亏欠你。”时微摇头,“这明明是欺骗,但我除了感激没有其他办法,江辞如,你……”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而是将额头送进了江辞如的掌心,猫儿一样慢慢蹭着。
江辞如眼眶有些发热,但她看了看天花板,将热气忍了回去。
“对不起。”她说。
时微摇头,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问;“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躲起来?”
本来就如清湖一样的眼睛如今溢满了干净的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掉落,看得江辞如心里针扎一样疼,她不敢看了,把脸扭开。
“好吧,随便为什么。”时微再次低头,声音沉闷,“可我真的很爱你。”
“不管你是江辞如,还是明星,还是禾阿姨,我都很爱你。”
从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到长大成人的炙热感情,她近乎偏执地喜爱着那个人,春夏秋冬一茬茬地过,只要总能想让她看见,做什么就都有了点盼头。
江辞如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顶,无言地轻轻抚摸。
好像得了鼓励似的,时微松开她手慢慢起身,撑在床沿两侧,在泪水里亲吻她。
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莽撞,将她一贯的理智完全覆盖,虽然知道不妥,但却没想停下。
“时微……”江辞如开始有些慌,她试图推开时微,然而没有成功,一个不慎就松了手,平躺下去。
时微不顾一切地亲吻,江辞如很快就不动了,任由时微控制住她的手,随后带着汗水的手掌滑进她掌心,逼迫她与她十指相握。
时微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抬起头,眼里含泪,郁郁葱葱的睫毛上挂满清透的泪珠,看得江辞如有些走神,她意识到后,连忙将头扭到一边去躲闪。
直到江辞如说停下,时微的动作这才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有如心跳。
四周的温度慢慢升高,时微的眼泪砸在江辞如脖颈上,顺着她滑腻的肌肤往下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么多。但你并非不在乎,不然,你大可以不管我死活,让我自生自灭。”
“反正你对我并没有任何义务,对吗?”
这是一场身与心的较量,江辞如不断颤抖着,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手禁锢,僵直在原地,不能反驳。
“我会还给你的。”时微轻轻开口,她的呼吸喷洒在耳廓,江辞如轻轻摇头。
“我会好好比赛,好好写歌,好好工作。”时微将手环过江辞如的脖颈,将她的头稍稍抬起一些,在她耳边说,“我会成为能让你骄傲的人。”
空调的风吹得人有些冷,但对方的温度笼罩时,又重新变得滚烫。
“不用,你已经……”
江辞如的话被她自己的呼吸打断了,她不由用力捏紧了时微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
她不能看时微的眼睛,只消看一眼,所有的防线都会功亏一篑。
“江老师。”时微的脸贴着她垂下,湿哒哒的眼泪全蹭到她耳后,声音小心而温柔,“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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