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顾九月早晨起床后就开始琢磨这棵买来的月季花。
她先用系统搜索了一下,发现这是一种老品种月季,原生态,抗病能力很强,也容易被养活,只是相比菊花来说确实困难一点,种不活就纯粹是老板技术问题了。
顾九月按照资料上说给月季打顶和修枝,把月季的花苞和病弱枝修建干净,又垫高了花盆方便滤水,放在房檐下的阴凉处缓苗。
恰好小黑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这棵月季,本能又在蠢蠢欲动,撒着欢儿摇着尾巴就要过来撒尿。
顾九月连忙拦住它,狠狠揉着狗头警告说,“你要敢撒尿,今晚上我们就吃红烧狗尾巴,而且不分给你吃。”
小黑能听懂人话,顿时被吓住了,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这盆它不能标记的植物上移开。
李狗蛋和管贤和小黑前后脚进了顾家的院门,管贤是听说顾九月的野生小兔子养大了,特意询问经验,而李狗蛋就纯粹是串门。
管家不怎么种地,就靠管爷爷做木工和管贤上山打猎勉强糊口。但冬天以后,山里的小动物会逐渐减少,必须寻求其他法子谋生。
正巧听李狗蛋说到顾九月的养兔子技术,就打算学一学。
顾九月打开笼门给他们看小兔子,小兔子已经有半个多月大,基本断奶,身子骨壮实,不怎么怕人。它们是野兔的后代,性格比较活泼不怕人,见有人进来,就趴在栅栏上张合着三瓣嘴观察他们。
还有几只小兔子性格比较温顺,蹲后面毛茸茸挤在一起吃草,像什么毛线球似的。兔二代比野兔一代性格更好,之前家里小孩想要碰碰它,难免被突然咬一口或者蹬一脚,对着这些小兔却不需要戒备。
而那只产下小兔子的大兔子妈妈却被顾九月放了,因为大兔子脱离原本的环境差点患上产后抑郁,整天闷闷不乐不爱吃饭。顾九月没忍心吃掉这个生了小兔子的功臣,干脆把它放归山林。
顾九月给他们看兔栏的布局,只见角落里的高栅栏架子被围起来,小兔子圈在里面,底下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草叶,减少清理粪便的麻烦。
家里的家畜现在交给顾二妞管,这姑娘虽然比较胖,却很心灵手巧,只去舅舅家里看过一次就学会了做栅栏,现在特意给小兔子做了一个,既能保证兔圈通风,也能防止小兔子乱钻乱跳。
李狗蛋有些绒毛控,走过去摸兔耳朵。
管贤也被惊住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见识。他之前听顾九月养兔子,便以为只是养活而已,没想到竟然养得油光水滑,皮毛发亮。
顾九月骄傲说,“这就是科学喂养的力量。”
管贤没听懂,但不妨碍他从顾九月这里学习一些养育知识,他比较想知道兔子的接生、繁育等等知识。
顾九月思索后说,“捉怀孕的母兔最好,一公一母恐怕会因为适应不了环境育种失败。”
管贤点点头,像个乖学生一样边听还边做笔记。
他从小到大一直读书,字写得也好,记在硬纸上的一行小楷整齐得让人眼前一亮。
顾九月夸赞道,“你写字真好看。”
管贤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从小就帮家里人抄文书,以前……的时候,夫子也夸我字写得好。”
顾九月忽然有点怀念钢笔,说起来她的硬笔书法也写得很不错的。
只有李狗蛋一旁用杂草逗兔子无聊,等顾九月说完,他见缝插针说,“听说你们去县城逛集市了?”
顾九月点点头。
李狗蛋羡慕说,“真好,每次去县城,我哥就要带我吃包子,后来我娘就不肯让我去了。”
顾九月还没吃过县城里的包子,因为包子特别贵,但想到中午的猪肉依旧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于是把自己的感慨说出来,说如果皇帝是一头猪她会更高兴。
管贤一时听愣了,呆呆看着顾九月。
顾九月看到他眼神,意识到说皇帝坏话不好,连忙住嘴。
管贤却放下手里纸笔,冷冰冰对顾九月说,“天下之事至极为国,天下之事至尊为君。天子者势位至尊,无敌于天下。道德纯备,智惠甚明,南面而听天下,生民之属莫不振动而服从服以化顺之,天下无隐士,无遗善,同焉者是也,异焉者非也。(《荀子正论》)”
又说了一句重话,“实在是夏虫不可语冰。”
顾九月其实没听懂,但是知道对方好像有点生气,因为她说了皇帝的坏话。说别人偶像坏话确实是她不谨慎,为了维护这段友谊,顾九月不怎么诚心地道歉说,“对不起,我以后不在你面前这么说了。”
管贤更气了,拉着李狗蛋说,“你说,你来说。”
李狗蛋茫然地看着暴怒的管贤和很淡定的顾九月,抓了一会儿头发说,“我觉得九月说错了。”
管贤眼里升起一阵希望的光芒。
李狗蛋嘿嘿笑着说,“猪怎么行啊,一头牛更好,我好久没吃牛肉了。”
管贤:………
李狗蛋看他没笑,小心翼翼说,“那羊怎么样?管贤你不会连羊肉也不爱吃吧。”
管贤:………
管贤已经气得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真是坐井观天、井底之蛙、见识短浅!陛下受命于天!怎么可以和猪比!”
管贤甩着袖子就走了,李狗蛋比顾九月更文盲,顾九月至少能听懂成语,他是连成语也不会,开口问顾九月,“他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生气。”
顾九月朝他翻白眼,“你把他给气走了。”
李狗蛋生气抓了下顾九月的辫子,“好啊你,明明是你把他气哭的,现在推我头上,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李狗蛋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懂了,他是觉得咱陛下比猪更好、更厉害。”
顾九月:………
顾九月,“你说得对。”
李狗蛋开心道,“还是我聪明,待会儿我就去告诉他,让他别生气了。”
顾九月:………
顾九月无语看着李狗蛋,觉得他整一个快乐的智障儿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蠢。
过了一日,顾九月听吴六婶说推张泼皮的人找到了,原来不是人,而是一条不知道从哪而来的疯狗。正巧扑在他身上,就把他从后面撞粪池去。
虽然不是人,但是这样一来感觉更好笑了。
徐莲巧和吴六婶说话道,“说他那是要在粪坑外面偷看姑娘,结果糟了天谴。”
吴六婶叹气,“他娘们儿也不管用,整日里只会哭哭啼啼。”
顾九月从他们话中得到一些有用信息,这个朝代,东朝,是个刑罚非常严重的朝代,如果做小偷小摸被抓住,要么要割掉鼻子,要么在脸上刺字。里长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事,所以每逢到有人犯了小错就不上报,勉强包庇下来,周围人也会装作不知道,毕竟政令颇多,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小心犯错。
吴六婶又道,“都说女人不好当家,那对来逃荒的也太苦了,我常见到张二那伙人在她家门口说不三不四的话,咱看不过去,骂了好几次,结果还是死性不改。听说还有夜里去棚子外面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都劝她带着女儿改嫁,她却不肯。”
徐莲巧深有同感道,“谁说不是呢?可又舍不得儿女受苦。”
两个女人在外间说了一大串的话,顾九月不想听她们絮叨,看见那个逃荒的女人挑着粮食要来舂细,自个儿就去打开碓房。
碓房连着她家后院,原本是一个用来放置杂物的小石头房子,因为怕有人偷溜进来用石碓,所以只能用石头链子锁好。
顾九月看了一眼,惊讶发现链子竟然出现些微磕坏的痕迹,大概有人夜里想乘虚而入,可惜被结实的石链拦住了。
她身后跟着四妞和五妞露出不安的神色,顾九月安慰道,“没事儿,一般人进来不了,我把小黑留给你们。”
虽然小黑只有丁点大,但也给了俩姑娘安慰,抱着狗一起进了小石屋里。
顾九月倒是不担心,主要青天白日的,就在自己家门口,这小贼也就晚上敢来。
石碓旁边堆着小山一样的麸皮、稻壳,每日徐莲巧都会把这些东西挑到杂物间里,杂物间的木房子专门装粮食,麸皮等只能放在外间,现在竟然也攒了一两百斤。
逃荒的娘子正是此时徐莲巧和吴六婶子嘴里那个,她人长得秀气,又挺白,在顾庄算是出挑,也难怪会招惹泼皮。顾九月知道她姓林,有个八九岁的女儿跟着她姓,于是开口叫她林姨。
林娘子细皮嫩肉,吃不惯粗粮,自己更推不动上百斤的石舂,那些人看她可怜,就让她到顾九月家里用碓床。
她一开始没抱太大希望,直到看顾九月给她演示后才露出惊讶的神态,她自己上手试了试,可比舂轻松太多了,她一个弱女子都能简单擂出许多粮食来。
林娘子感激道,“多谢了。”
顾九月说了句不谢,这是做生意,怎么会需要人家感谢呢?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