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  容老爷就差人将契约送了来,盛夫人捏着仔细看了几个时辰,最后还是盛昭池当着她的面仔仔细细地看了两三次,  再三确定没问题后她才松了手。

    接着,  盛昭池看盛夫人心不在焉,便跟她一起出门,找了好几处张贴告示的木板,却都没瞧见同挂卖屋宅相关的纸张。

    盛昭池回家后,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告示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让盛夫人看到这张纸的呢?如果是,  盛家已经败落,他们还能有什么目的?如果真的有目的,  又怎样能将这张纸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唐砚则的手上呢?

    盛昭池躺倒在床上,  任由自己神游天外。

    唉,她睁开眼,神游着游着就想到另外一桩事情了。

    这唐家的一日三餐她该怎么办?盛昭池烦躁地伸手盖住眼睛。

    为了先解决这几日唐小姐膳食的事情,  盛昭池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一天终于想出来了,  连同那告示一起,  想到了办法。

    第二天一早,  她就站在知州府大门口,  手里捏着个膳食手札,  端庄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迈步上了阶梯敲响了知州府大门。

    因为昨天宴会,  知州府里的下人私下里都对这位让唐家几位主人都这么在意的姑娘好奇得很,  所以几乎没人不知道盛昭池。

    开门的小厮正巧有见过盛昭池,  他欢欢喜喜地将她迎了进来,  “姑娘,  可需要小的给您带路?”

    盛昭池摇了摇头,  “多谢小哥好意,我识得路。”

    小厮点点头,将门重新扣上以后便离开了。

    盛昭池没在门口逗留,她得去松道巷口和容老爷会合,她得抓紧时间去找魏掌厨。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回来了,盛昭池很快就看到后厨的大门。此刻后厨的院门正敞开着,想来里面已经有人了,只是不知道魏掌厨在不在。

    盛昭池跨进院门就看见魏掌厨半蹲着身子,在查看摆在院子里那箩筐中的菜。

    盛昭池上前些,“魏掌厨。”

    魏掌厨闻声看来,见是盛昭池后瞅了眼天色后差异的问道:“姑娘今日怎么比以往都要早?”

    盛昭池垂着脑袋,咽了咽口水解释说:“魏掌厨……其实我来是找您辞工的,因为这两日我只怕不能为唐小姐制膳了,所以可能您和唐管家得重新寻一个帮唐小姐制膳的人。”

    魏掌厨站起来,面上诧异不解,错愕道:“怎么……这般突然么,姑娘可愿意同我说说原因?”

    要开店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盛昭池将事情同魏掌厨说了以后,就将自己写了一晚上的膳食手札递给魏掌厨。

    “我自知这么突然同您辞工很不对,但是现在身上有些重担不得不去解决,这里是我专门为唐小姐写的膳食食谱,魏掌厨看过以后要是觉得有用,可以照着上面的做,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让人……”

    “盛姑娘这般早就来了啊?”唐叔满脸春风,经过昨日唐砚则算是在各大官吏那刷了个存在,他也打心底为唐砚则高兴,这连走路都是带风的。

    盛昭池的话被唐叔打断,她捏了捏递出去小半会却没被接过的手札,轻轻抿了抿嘴。

    魏掌厨看着盛昭池手里的膳食手札,对唐叔说:“你来看看吧,盛姑娘说要走了。”

    他说完,叹了口气转过身重新半蹲在箩筐前,埋头查看。

    听见魏掌厨说话的唐叔脸上的笑意顿时凝滞,他看了看魏掌厨又看了看盛昭池,急急走过来看着盛昭池问道:“盛姑娘这是为何?莫不是薪酬不满意?”

    盛昭池连忙摇头,将自己要开店的事情同唐叔又说了一遍。

    唐叔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随之皱起眉,他沉吟了一声:“盛姑娘开店,这是好事啊。”

    魏掌厨陡然转头看他,满目惊讶。

    “老魏是舍不得你,你别看他……好好好我不说了。”唐叔见魏掌厨扭头瞪自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又道,“盛姑娘要开店是顶好的一件事情,等姑娘的生意步上正轨了,届时非但不用再来回往返于唐家,为小姐制膳也只需要在店里做好,我再遣人去取来,”唐叔双手一摊,“这不是件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这倒是,盛昭池想,这还能维系住她和唐府之间的密切关系。

    魏掌厨蹲在地上眯了眯眼,随后想明白也点头:“你这老匹夫的脑袋也就这时候好使。”

    唐叔哼了一声不搭理他,期待地看着盛昭池。

    这还挺合盛昭池的意,她将手中魏掌厨并未拿走的膳食手札递给唐叔,“二位觉得如此可以,那我无理由拒绝。可唐夫人和唐大人那?”

    唐叔一听,不赞同地看着盛昭池:“夫人性格如何,你怕是这几日白同她接触了。”

    盛昭池抿了抿嘴,点头。

    唐叔这才欣慰地笑了。

    魏掌厨见盛昭池愿意留着,他站起来将唐叔还没接过盛昭池手中的那膳食手札一把拿了过来,“这东西该在我手里,于你而言无用。”

    唐叔顿时气得吹胡子,开口就呛道:“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找个师傅学厨,你都不知道现在在哪了。”

    魏掌厨“哼”了一声,颇为阴阳怪气地应道:“可惜了,你那锅都拿不起来的细胳膊细腿,还有哪个师傅敢要你?”

    “……”盛昭池感觉自己被误伤了。

    唐叔气得要进屋拿锅展示给魏掌厨看,魏掌厨嗤笑,边跟着进屋边取笑他。

    花白头发的年纪,二人却哄闹地如同稚子。

    盛昭池笑了笑,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将衣襟夹层里的一张纸拿出来,看了几眼后转身离开后厨。

    她昨天饮了酒,虽然中途被人灌了点醒酒汤,但离开唐砚则屋里时还有些记忆模糊。

    现在盛昭池从后厨离开后站在一处门房前,脑袋有些发蒙。

    她忘了自己昨天是走的那条路从唐砚则那院子里出来的了。

    要遭。

    她双手叉着腰,无奈之下从地上捡了颗还算四四方方的石子,棱角朝上,往左;平面朝上,往右。

    投掷第一次,这石子是斜着的。

    盛昭池头有些发昏,难不成老天爷都不让她找到唐砚则?

    再来一次,盛昭池期待地盯着石子从空中落地。

    又遭,还是斜着的。

    她叹了口气,抬头环顾四周,想抓个小厮丫鬟给她带带路。

    “……”跟前地上的蚂蚁都从左脚爬到右脚两个来回了,还是没人。

    盛昭池认命,她将静置在地上的那颗石子丢回草丛里,接着站起身,循着自己的第六感,随便选了一条路。

    说来也怪,越走,这四周就越没有人。

    昨天是因为前院有宴会,大多数都去帮忙了,但今天总不至于还得去前院帮忙吧……

    盛昭池想着,越发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失灵,她想,可能是走错了。

    她耐着性子又往前走了些,想了想还是走到底吧。

    石子小径,孤霭涟涟。

    她瞧着四周的环境,心下已有八分认定自己走错了。

    就当她要掉转头往回走时,却看见树影上空缝隙里,好像那出高出来的尖尖白玉雕有些眼熟。

    盛昭池跳起来看了看,确定自己曾在湖中亭看到过一样的,那这宅子的小径应当是通的。

    她想了想又转过身,接着往里走。

    直到绕过这片树林,视野顿时豁然开朗。

    眼熟的小院微微敞着门,挂在两旁的纸灯笼里还幽幽发着弱光,昭示着这屋里有人住。

    应该是这里了。盛昭池将塞到袖子里的那张纸拿出来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应当是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

    她迈步走到那扇小院门前,挤了挤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端庄一些,便拿起门上的铜环,轻轻敲了敲。

    半晌,无人应。

    盛昭池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天空,好像是还有点早,但是也该起来了吧?她记得古时候的大官不都是起得比鸡还早吗。

    她又捏着铜环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应。

    盛昭池将脑袋贴近门缝,试图用这狭小的缝隙瞧瞧里面。

    可惜,只能看见院子里的假山小塘,其余的啥都看不见。

    盛昭池还得去找容老爷,她站在门外咬了咬牙,心想自己在院子外喊,里面的人应该是听不真切的,那去院子里禀告一声是一样的。

    她咬住下唇,轻轻推开这扇只露出了一点缝隙的门。

    打开门后,院子里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同昨天走时盛昭池看到的一样,唯有一方假山小塘静立着,四面的屋门紧闭,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人。

    盛昭池本来还有点不确定,但她越走近,就觉得昨天床榻上的那股味道若有若无地开始出现。

    盛昭池顿时感觉有点脑门发热,她晃了晃头,藏着纸的那只手有些紧张地攥起来。

    “唐大人?”

    盛昭池轻轻喊了一声。

    静,很静。

    盛昭池不死心,没人在的话,院子外不会点灯,“唐大人?”她又喊了一声。

    好半晌,还是没人应。

    盛昭池这下死心了,绷着的肩膀倏然松下来,她刚叹了一口气。

    “盛姑娘。”

    一道带着疑惑的男声从背后响起,盛昭池蓦地僵住。

    她背对着人,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转过身就对上了唐砚则投望而来的眼,她赶忙低下头,屈膝行了个规矩的礼节,道:“唐大人。”

    唐砚则刚练剑回来,他手里的木剑已然换成了一把未开锋的真剑,刀面银光化过,“刷”的一声,剑被他收进剑鞘里。

    “盛姑娘你这是?”他哑着嗓子问。

    盛昭池不敢墨迹,赶忙开口解释:“我是来同唐大人说一声……”

    唐砚则的视线略过她的脚,打断道:“到我书房来说吧。”

    盛昭池微顿,垂着脑袋:“是。”

    书房里,香炉烟雾袅袅,书卷笔墨之香与其融合混杂,井井有条的书案上,笔和砚摆放地很整齐。

    “请坐。”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骤然发出的声音打破屋子里的静谧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压迫。盛昭池嘴唇发干,一刹间她又想起来昨天饮酒后发生了的那一幕幕。

    她闭了闭眼,指尖轻掐让自己回神。

    “多谢唐大人。”这是个小厅堂,唐砚则这正背对着她。

    盛昭池左右看看,寻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盛姑娘来寻我,想说什么?”

    “是,我来同唐大人说一声,关于唐小姐制膳一事。”

    唐砚则走下来,从容地坐在她边上。

    盛昭池的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攥紧,她感受着胸腔里嘭嘭直跳的心脏,暗恼昨天到底同这人说了什么。她感觉自己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后,只要跟他处在一处,她的情绪起伏就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唐砚则看她低着头扣指尖,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笑意,面上又十分坦然,他问道:“制膳之事如何?”

    盛昭池硬着头皮抬起头,没敢看眼睛,就看着他高挺的鼻子:“因为家中有些事情,恐怕暂时是无法为唐小姐制膳了,我同唐管家和魏掌厨都已商议好,等过些时日我这处的情况都安稳下来,再来为唐小姐制膳。”

    “唐大人无需担心,我已手写了一本膳食手札,已然交于魏掌厨,他会按照我写在膳食手札里的食谱为唐小姐制膳的……不知唐大人觉得此法可否?”

    盛昭池自知自己来找唐砚则的这个借口很蹩脚,但是思及盛家老宅,她厚着脸皮也只能这么干。

    “行。”

    他也不犹豫,单就说一个字,搞得盛昭池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都在心里做好准备被唐砚则辞退了,毕竟怎么说他作为一个这么疼爱自己妹妹的兄长,会容许自己翘班几天吗?

    没想到唐砚则这么轻松就答应下来,弄的盛昭池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盛昭池有些呆地抬眼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瞬后才懵懵地错开视线,眨了眨眼干瘪道:“啊,那就成。”

    唐砚则敛下眸,端起身旁桌上的茶杯,掀盖时将弯起的唇角弧度掩于其下。

    盛昭池盯着他垂下的长睫毛看了一会,突地反应过来自己来的目的。

    她站起来,小幅度地甩了甩衣袖,再次行了个礼,“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语罢,盛昭池的视线定格在唐砚则的下巴上,见他点了点头后便马上转身迈步走出了屋子。

    瞧着她的背影,隐约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唐砚则放下手中的茶盏,凝视着她遥遥远去的背影,最后将视线放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上的一小方纸上。

    他站起来,蹲下身捡起那张掉落在地的纸。

    指尖轻捻,叠的四方的纸慢慢被他打开,上面的字迹一点点暴露。

    将告示上的字扫完,唐砚则垂手而立,视线眺望远空,明明身形有些瘦削,却隐约流露出一抹傲然之色。他那因为练武而有些发红的脸颊上,正对着光源,仿佛莹光一块璞玉。

    “去查,是谁将盛家的宅院和酒楼挂卖出去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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