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钱婷婷是屋子里起得最早的那一个,她在家中时就这样,总是第一个起床操持一家子人的早饭,就是到了舒苒家里也不例外,她感激舒苒好心收留,总想为她们做些什么。
她起来的时候舒苒也正好起来了,询问了舒苒早饭要做什么之后她就厨房里忙活了,舒苒本来不是很好意思,但是看到钱婷婷斗志满满的样子,她就没再去打扰她了。
不过这懒觉是睡不成了,哪有客人起床了主人家还在睡的道理?
舒苒洗漱好,正好程璟安也预备出门去上班,来和他道别。
“今天真的不要我去给你们帮忙吗?”程璟安神色自然的替舒苒将折进去的衣领翻出来,温声道。
舒苒摇摇头:“不用啦,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好啦,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程璟安失笑,揉了揉舒苒的头发,“那好吧,遇事别逞强,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舒苒一个劲儿点头,抬手推他出门:“好啦好啦,我哪有那么冲动,你去上班好啦,身为老板更要以身作则,不要迟到呀。”
程璟安拿她没办法,最后扶住门框叮嘱了一句:“晚些时候,等我下班了去接你,乖乖在学校等着。”
舒苒朝他敬了个礼:“遵命长官。”
程璟安走了,舒苒关上门,正遇上钱婷婷端着一叠馒头出门,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一时间舒苒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忙去帮忙端菜,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婷婷姐,你做了这么多啊。”
钱婷婷从短暂的失神里缓过神来,扬声回答道:“是啊,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我去隔壁叫许姨和叶梅婶子过来吃早饭。”
舒苒忙道:“不用啦婷婷姐,我妈和我干妈现在估计都准备去店里了,你不用叫他们,我们几个吃就好。”
“这样啊,”钱婷婷收回脚步,“那好。”
她将手里的馒头端上桌的时候,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原来真正相爱的人相处的时候是这样的啊。
从前在家中时,汪建军出门上工的时候,她妈张秋蓉也会给很自然的给他整理衣领,那时候她看到了,虽然心中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妈和汪建军两个人又实在是太坦荡了,反倒显得她思想龌龊,更何况,她那时候怎么能想得到呢?
可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早有端倪,只是她蠢,没有早些发现罢了。
钱婷婷深吸一口气,起身去侧卧里将自己的女儿抱出来,妞妞已经醒了不知道多久,没看见妈妈在身边也不哭不闹,只在有着妈妈味道的衣服上静静的盯着各处瞧,又大又圆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灵动又可爱。
钱婷婷满心的郁气忽然就散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她还在意那两个人做什么呢?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将她爸爸留给她的东西拿到手里,然后带着妞妞好好的生活下去。
这样想着,钱婷婷伸手将妞妞抱起来,然后在女儿又软又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看着女儿天真活泼的样子,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让小妞妞过上好日子的。
“哇,今天的早餐也太丰盛了吧!”
李珊揉着惺忪的眼睛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饭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小菜,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看向舒苒道:“小苒,你不会是将家里的菜全做了吧?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手艺了?”
舒苒正在盛粥,闻言轻轻的睨了她一眼,“你觉得我能做出这么丰盛的菜色吗?”
舒苒的手艺李珊是清楚的,虽然也很好,但比起眼前这样一桌菜色,那还是做这桌菜的人手艺更高一点,于是李珊毫不犹豫的将目光投向了屋子里的第三个大人。
“婷婷姐,你手艺这么好,是做厨师的吗?”李珊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子小菜,咀嚼两下,顿时面露惊艳,冲钱婷婷竖起了大拇指。
钱婷婷得到肯定,很满足的笑了:“也不是,我在村子里给人家做酒席上的帮工。”
她这手厨艺也是家里祖传的,是她爸亲手传给她的,不过她妈向来都答应她去掌勺,只能做一些小的帮工工作,从前她不明白为什么,但碍于从小到大母亲的威严,她从来都不会反抗,但现在,她想自己应该明白了。
“你这手艺,去饭店里当大厨师也可以了!”李珊赞叹道。
钱婷婷捋了捋头发,抱着孩子坐下来:“快吃饭吧,你再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也只会这个而已。”
眼看李珊眼神里露出不赞同,连嘴里的食物都没咽下去就迫不及待的要说话,舒苒赶紧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快吃饭吧,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李珊就不说话了,专心吃饭。
舒苒看着一手抱着妞妞一手熟练吃饭的钱婷婷,心中有了个想法,她或许可以给自己面馆招揽去一位大厨师,不然的话,她妈每日里也太辛苦了些,有了钱婷婷,这样面馆的规模就又可以扩大了。
不过这个想法尚且未成形,得先陪着钱婷婷回家以后再做打算。
这样想着,舒苒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快速喝完一碗粥后,就不由分说的从钱婷婷手里接过了妞妞,“我来抱孩子,婷婷姐你专心吃饭吧。”
钱婷婷刚想说不用,但舒苒已经抱着开始哭闹的妞妞出去哄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吃完了就来喂妞妞,一样的。”
钱婷婷心中一暖,于是不再推拒,专心吃饭了。
今天舒苒和李珊的课在下午,所以早上有时间送钱婷婷和妞妞回家。
舒苒直接骑着自家的三轮车上路,李珊喝钱婷婷抱着孩子坐在上面,三个人你骑一会儿我骑一会儿,很快就到了钱婷婷家的门外。
而门外已经挂起了白皤,这是家中有人去世才会挂的东西,舒苒瞬间就想到了,昨天钱婷婷跟着他们回去的时候,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鞋想必是掉在湖边了,钱婷婷的母亲和丈夫不会是以为她已经抱着孩子投河自尽了吧?
就这么简单了下了定论,连人都没去找,甚至也没报去公安局,连白皤都挂上了?
来之前舒苒对钱婷婷那个和女婿纠缠在一起的亲生母亲早有准备,但没想到这两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钱婷婷分别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和妻子,竟然就这么直接放弃她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人?
舒苒想不通,钱婷婷也想不通,她听着熟悉的院门里传来的悲恸的哭声,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寒冬腊月里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寒意顺着脊梁渗入血肉,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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