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诧异一瞬,随即意识到,这位女施主恐怕是仙力耗尽,不得已才隐匿自保。
毕竟在他们赶来之前,整座后山全靠她独自镇守,以一当百,力战邪修,能撑到如今实属不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宣一声佛号,单手快速捻动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出自他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浩瀚佛法,迎上了邪修的攻击。
援兵五十,邪修二百,这是一场刚开始就猜到结尾的对战。
即便如此,三十三重天内但有求助,他们从不曾推卸,这就是他们以身践行的慈悲之道。
忽然,一股磅礴浑厚的仙气从洞府内迸发,厚重的山石大门顷刻间化作齑粉,呜呜呀呀叫嚣的邪修一齐被扼住咽喉,喊不出声。
幽暗的洞府内,一身白衣俊美如俦的三剑星君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带着万钧之力,踩在邪修丹田之上、识海之中。
咚,咚,咚。
往日作恶多端、死生无惧的邪修,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绝对的、让人胆颤的压迫。
“谁说他突破桎梏失败,心魔缠身的,王八蛋,一群狗屁仙人,老子上当了,撤!”邪修头子一个照面就丧失战意,他又不傻,这会上前根本是送死。
太清仙剑飞入三剑星君手中,近乎凝为实质的道意自剑中而出,分化作两百柄道意之剑,根本不给邪修们撤逃的机会,瞬发而至。
“救命——啊!”
“合道中期,他进阶了!”
“这是陷阱,是借刀杀人!”
一个个丹田被冰冷道意刺破,识海崩塌,一路杀进来如入无人之地的邪修们怎么也没想到,在三剑星君面前,他们连一个呼吸都撑不过。
完完全全的实力碾压,这就是合道期大能的真正实力吗?
不,是他的道意加深加强,霸道凛冽,更胜以往,仙界战力并列第一的格局,恐怕不久后将被打破!
邪修头子被太清仙剑本体制住,眼睁睁看着手下们集体覆灭,只余他一个活口,心灰意冷。
片刻后,他开始哈哈低笑,越笑越大声,透着十足诡异。
“三剑星君,便是你持守清正,不与其他人同流合污又如何?你可知多少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我们将你斩于刀下?”
三剑星君神色淡漠,“我知。”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们一群阴沟里的老鼠,平日里东躲西藏不敢露面,怎么能第一时间知道你闭关闭出了问题?”
“好有自知之明,会说你就多说点。”阮棉忍不住插话。
邪修头子循声看去,盯着空荡荡的草地愣神,也不知想到什么,他临死前忽然开窍了。
“原来如此,我们的消息没出错,你分明是知道外面这个小东西撑不住了,强行提升境界,破关而出,纵然耗尽仙力一招杀了我们,你的境界很快就会掉落,且此生再无进阶可能!”
三剑星君抿紧唇,没反驳。
邪修头子得意到眼神癫狂,“我们并不是白白送死,能拉着你这个战力第一共同坠落,此生足矣!”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这次是你昔日友人故意通知我等,但我偏偏不告诉你是谁,让你终日疑神疑鬼,不辨敌友,心魔缠身,哈哈哈!”
“他好欠啊。”阮棉跟系统吐槽,同时在直播画面上选中他,开启vo公放。
下一秒,就听邪修头子不受控制地大喊:“你就是死也猜不到,给我等透露消息的,居然会是七——呃!”
嘭一声,邪修头子脑袋炸开,红的白的飞溅。
太清仙剑差点被恶心死,啪嗒掉在地上干呕,“救命,我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苦。”
阮棉在直播画面上给它画了一个淋浴喷头,哗哗往下流水,太清仙剑新奇不已,立起来扭来扭去冲了个澡。
“师父。”三剑星君失笑,冲阮棉所在的位置温和喊了声,“谢谢师父及时赶来,从始至终不退一步。”
她不放弃他,他也不忍她受到伤害,哪怕知道强行突破的后果,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阮棉取消身体打码现身,只剩下脸部被遮住,心里却在惦记邪修头子死前的话。
她问:“你的境界真的会掉落,从此再无可能提升吗?”
三剑星君笑了笑,语气尽量放轻松,“师父无须担忧,我本就处于瓶颈万年,便是没有今日之事,结果也并没太大变化。”
佛子起初还为三剑星君的进阶欣喜,现在却为仙界即将损失一个难得清正的剑仙而难过。
“阿弥陀佛,其实还有一个补救的办法。”他看不到阮棉的双眼,却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瞬间盯紧自己,莫名有点紧张。
“咳咳,贫僧曾有缘聆听佛祖梦中传道,佛祖言明,神界有一种祈福祭祀之舞,共分十二月,若有幸观之悟道,或许能因祸得福。”
阮棉眨眨眼,挥手赶人,“好了,感谢佛子相助,大家都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一秒被过河拆桥的佛子:“……”
他摇头叹息,“可惜,佛祖不会这种舞,贫僧也无缘得见。”顿了顿又道,“方才那邪修首领提到了七,或许和七重天有关,此事贫僧会如实禀报给师父,三剑星君多保重。”
三剑星君抱拳,“感谢各位,不远千万仙里赶来相助。”
从一重天到十重天,需要穿过九重星域,这么快赶到必定用了极品仙宝,耗费仙晶无数,和那些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的近邻们相比,这份心意已是弥足珍贵。
佛子磨磨蹭蹭不肯走,犹豫半天又对阮棉道:“女施主,贫僧此前和邪修死战,全靠你点拨方能全身而退,不知他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与女施主共同论道。”
阮棉:“……”
不了不了,你那一嗓子不止邪修受不住,差点给我血条也清空。
阮棉本来要拒绝,转念一想,全仙界就他们一拨援兵,多难得啊,忽然改了主意。
“难得来一趟,各位不如留下稍作修整,为了感谢你们对我师父的一片心意,下面就由我,为大家跳一支舞。”
佛子心中一喜。
他倒是没往别处想,单纯认为阮棉佛法高深,一句歌振聋发聩,一支舞必定也暗含佛理,这就是愿意与他论道了。
“如此,贫僧和师兄弟们便叨扰了。”
众人一同下山,步行至府邸庭院,入眼是一片狼藉,五十个青衣斗笠的佛修一起手脚麻利地收拾出一片空地,恰在桃花树下。
三剑星君已经明白了阮棉要做什么,惊喜之余不免担心,低声道:“师父,你今日可带够了钱财?”
阮棉点头,她刚才打码后又充值一次,希望关键时刻别掉链子。
一切准备就绪,三剑星君、佛子和众佛修围成一个大圆圈,席地打坐,阮棉站在中间的桃花树下。
轻风起,成精的老树开心地抖落花瓣。
阮棉翩然起舞的一霎,风停了,四周围的声音消失,天地为之失色,所有人的眼底只剩下那一抹翠绿的小小身影。
祁神舞共十二组,每个月都在变化,阮棉这次跳的自然和上次不同。
她时而双手托举,向天道祈愿,时而凌空旋转,释放心中道意。她的道,是卷,神挡卷神,佛挡卷佛。
大道,至卷。
一支舞跳到尾声,阮棉账户里的余额花光,眼前不断出现“请充值”的系统提示。
佛子从最初的惊艳,到后来的震惊,在意识到这是何等大机缘后,立刻令师兄弟们抱神守一,念经参悟。
前有跳舞者诚心祈祷,旁边有观舞者齐声诵经,此时此刻的桃花树下自成一界,道韵悠远。
三剑星君周身混乱的气息逐渐理顺,合道中期的境界奇迹般稳定下来,不止没了跌落的危险,还往合道后期靠近了一点。
这一点,别人可能要花几千几万年才能修成。
果然如佛子所说,他因祸得福了,多亏了师父!
三剑星君周身的仙韵一闪即逝,缓缓睁开眼,外露的迫人气势迅速收敛,淡漠的眼底在看到那抹新绿时,浮现出一丝温柔。
紧跟着,温柔变成无奈。
几十道感激、崇拜的灼热视线中,那看不清面孔的翠绿身影缓缓倒地,随即迅速爬起,丢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家里有急事,先走了。”
飞速跑出了府邸被撞毁的大门,拐个弯消失不见。
三剑星君迎上佛子疑惑的目光,正要扯个理由敷衍,不料佛子却想起初次隔空论道被放鸽子的事,开口道:“女施主她,又没钱了?”
三剑星君表情沉痛,点点头,“嗯。”
佛子想了想,下定决心道:“还请转告女施主,不要轻易被贫穷打倒,大不了以后贫僧化缘,养她。”
三剑星君:“……”
山留宗半山腰,阮棉累得摊平在软塌上,盯着眼前的直播画面翻个白眼,“想养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哼。”
再次充值,获赠一层筑基后期修为,她和筑基大圆满只剩下一次充值的距离。
阮棉躺着休息,让系统将直播画面来回跳转了几个频道,最终落定在慕容阙身上,邪修头子最后的那个“七”字,她非常介意。
直播画面中,慕容阙和一群化神、炼虚期修士聚在某奢华府邸。
看样子他们正在开会,投票决定一件要事。
坐在上方打扮雍容华贵的女子端起茶盏抿了口,“事已至此,不必再多说,先将下个月升仙榜出战的人选定下来吧,拿到前三的人可以入虚空秘境,机会难得。”
众人七嘴八舌地推荐了几个人选,最终定下来三位化神仙君,都是同境界战力靠前、有希望夺冠的种子选手。
上首那女子扫视三人,笑了笑,“不错,另外还有一个事儿。”她看向一旁神态恭敬的慕容阙,“听说阮家那个废物嫡女身后有人相助,居然试图抢回气运,我打算派人杀了她,免得夜长梦多,各位怎么看?”
仙界插手下界的事,还是杀人,这是要背因果的。
众人一时沉默。
谁也不愿干这种缺德事,但又不敢忤逆府中这位大小姐,她可是星君最宠爱的掌上明珠,连同上面三位不好惹的兄长,个个对她有求必应。
阮棉无声地骂了句脏话,开始发弹幕——
我不同意。
不行。
人干事?
这老女人真恶毒。
没一千年脑血栓说不出这话来。
原来大家都不同意啊。
太缺德,果然犯众怒。
欺负一个下界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
阮棉冷眼看着,在场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开口表态后,这才发出最后一句弹幕进行会议总结——你这辣鸡!
全员表情狰狞、整齐有力地冲女子大喊:“你这辣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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