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逸双也掏出一支烟点上,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和我哥,就是你昨天看见躺着的的那个”婕儿冲着查逸双没好气的说。
“我哥比我大两岁,他八岁,我六岁之前我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谁,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彼此就是今生最重要的人。直到有一天,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来院里,对院长说要领养我们,那些年院长对我们很好,所以面对这个陌生人,那时候我们并不愿离开。”
婕儿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
“那个男人频繁的来看我们,每次给我们带的都是我们从没见过的零食和玩具,他很有耐心,总是肯花很多时间陪我们玩耍。后来在我们不太抗拒的时候,带我们去了他家。他家很大,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女主人,让我们意外的是,他竟然有两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孩子。
通过不断的接触,我们和那两个孩子熟悉起来,玩的很开心,几个月后我们就被正式接到了那家,从此离开孤儿院,过上了有爸爸,有亲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爸爸对我们视如己出,给我们的从不比亲生的差,甚至要好于他们,他会带我们出去,给那些陌生人介绍,说我们是他的儿子和女儿,反倒是那两个孩子他极少让他们出去,就连老师也是请到家里来上课。”
“那两个孩子有疾病吗?”我轻轻问。
婕儿摇摇头“很健康。就这样过了5年,直到有一天,我们又要和爸爸出门,那天那两个孩子也央求着想和我们一起出去。无论我们四个怎样撒娇耍赖,爸爸都坚决不同意,最后还是我们和爸爸出了门,他们依旧留在家里。晚饭过后,我们回到家里时,那两个孩子却不见了。”
婕儿顿了顿,又摸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几口:“爸爸发疯了找,三天,那三天我们的世界一片混乱。后来爸爸收到了绑匪寄来的勒索信,劫匪直接从家里带走了他们,说要50万,不许报警。”
“那时候其实满屋子都是警察,他们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抓到绑匪。爸爸一边说相信他们,一边又在自己想办法。那些天,不停有陌生人在家里进进出出,而我和我哥似乎一夜之间被遗忘了,所有人都神色惊慌的在我们身边穿梭,却没有人问我们饿不饿,困不困,我们成了透明人,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因为又冷又饿,我病倒了,哥哥抱着我,恳求过房子里的每一个人,但都没有得到回应,最后还是警察把我们送到了医院。”
我的心猛的抽紧了,不敢听更不想听接下来的话。
婕儿捻灭手中的烟,哆嗦着说;“我们像旧玩具一样被丢在角落,再也无人问津了。几天后噩耗传来,女孩子被绑匪撕票了,他们轮番□□了她,然后在雪地里把她活埋了。”
婕儿的身体不停的颤抖,手哆嗦着再次去摸烟,查逸双按住了她的手,抱住了婕儿的头,埋在自己胸前。
我也不停的哆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婕儿,别说了”
婕儿倒在查逸双怀里,双目无神。
“整个过程,女孩的弟弟都看在眼里,后来虽然警察赶到,他获救了,却从此坠入了另一个地狱。
这么多年,只要是雪天,他就会发狂的尖叫,躲在桌子底下,不吃不喝不睡觉,不允许周围发出一点声响,直到他筋疲力尽或是脱水昏厥。”
婕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
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的:“如果…那时候…我们再…坚持…一下,也许…爸爸会…同意带上他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而我们…的人生…就都…会不一样的。”
我的喉咙发苦,努力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下,你们都清楚了吗?”婕儿咬着嘴唇,转过头看着我们
“那个目睹姐姐被害的,就是星岳集团的少爷,我的二哥,简言。”
“你们,知道吗?我和我哥是替身,替身懂吗?不称职的替身”婕儿嘴角抽动着,像是在笑。
“别说了”查逸双的手揽着婕儿的肩。
“不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有勇气再提起这些”婕儿挣扎着从他怀中站起来,用双手捂住了脸,片刻之后,重新在我身边坐下来。
“从那件事之后,爸爸经常对着照片一边喝酒一边流泪,脾气也从原来的温和变得易怒暴躁。简言从前顽皮活泼,特别喜欢恶作剧,但从回来之后性情大变,经常几天都一句话不说。叫他的名字,他也毫无反映。”
“我们搬到了宁海,远离那座城市,远离那些熟人,远离那个伤心地,想要重新开始。自然佣人,司机全都换了,我们也重新换了学校,那件事之后两年简言的病情才有所好转,除了雪天发病外,平常几乎看不出异常,爸爸对他的更是有求必应。所以当他提出要出去上学,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星岳的少爷时,爸爸一口答应了。
“我们发现,在家里5年的时光里,我们四个孩子没有过合影,没有在外人面前同时出现,至于爸爸的至亲好友,我们也从没见过,我们和爸爸游走于各种需要露面的场合,但时间都很短,加上年龄小,很多人都只需要见一面,所以后来当简言开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也并没有人发现这个男孩与当初那个有什么不同。当然了,我要彻底消失在他的身边。因为他已经没有姐姐了。”
“虽然后来爸爸对我们的态度,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有一天他带我们去了他的房间,很认真的告诉我们,以后在有人的时候,不可以叫他爸爸,不可以对别人说,我们住在哪里,爸爸是谁,和简言是什么关系”
“爸爸一直叫我们凌儿,婕儿,没有给我们改过姓。”婕儿木然的笑了笑。
“其实,我们根本无法对谁说什么,因为那两年,我们三个人在这里相依为命,爸爸每周回来看我们,但都是来去匆匆。只有我和我哥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简言,陪着他,逗他开心,后来,简言好转了,爸爸把我们接了回去,准切的说,是把简言,接回了他们的新家。爸爸把我和我哥安置在另一个新家,从此我们吃穿不愁,但开始渐渐和爸爸和简言疏远,我们有时一两个月也不会见面,而且每次都是他们来看我们,那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婕儿冲我们勉强的咧嘴一笑:“我们开始明白,从前我们存在的意义。我们本该是替身,却一点都不称职,爸爸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替身毫发无损,他却永远失去了两个美丽可爱的孩子,现在的简言活着和死了没区别,如果当初他和他姐一起走了,现在的他也能少些痛苦和折磨。
“家里的佣人呢?”查逸棠第一次开口。
“是不是你们后来都发现,那并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查逸棠声音低沉,看着婕儿若有所思。
“聪明孩子”婕儿赞许的点点头,再次点燃了一只烟。
“简言在家里无意间听到了爸爸和几个人的谈话,确定,绑架案不是歹徒们见钱眼开的偶然行为,更不是因为发现报警后才撕票,那根本就是筹划多时的蓄意报复,那时家里的一个佣人被买通了,所以绑匪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家有两男两女,而且分的清谁是亲生的,谁是冒牌的。”
“那之后,我们依旧装作不知情,背地里,我哥和简言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调查当年的事,但因为年纪小,很多事我们想的容易,但行动起来特别困难,那段时间他经常鼻青脸肿的来找我们,但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有时只是在沙发上睡一觉就走了。
“我哥辍学了,开始跟着那些社会上的混混,而我被爸爸安排进了星岳继续学习。”
“你爸爸,真的不知道你们都在干些什么吗?”查逸棠站起来,给我们三个和他自己倒了些水。
“下次你可以试试,靠近简言,然后如果你有本事把他掀翻在地的话,那几个保镖会在几秒钟内出现?”婕儿的情绪终于完全平静下来,笑着喝了口水。
“爸爸坚持不说当年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制造了绑架案,但同时也根本阻止不了简言不惜一切要知道真相的决心,所以一边隐藏着一边又只能默许简言的行为。对简言的行踪爸爸肯定是了如指掌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他不可能允许简言再出一次事。”
“我们很感激他,在我们没有履行好自己职责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抛弃我们,提供我们好的生活,让我们衣食无忧。”
“你不要这么说,又不是你们的错。”查逸双开口安慰,我发觉今天的查逸双勉强算是个男人。
“有两个这样的哥哥在身边,我不可能成为一个大家闺秀。我们一起学跆拳道,甚至拳击。而考试,升学,青春期烦恼什么的早都与我们三个没什么关系了,我们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走一条这个年纪的孩子该走的路。”
婕儿顿了顿,似乎斟酌了用词后才继续开口:“至于东区大小姐什么的,叫叫而已,你们都太当真了。”
“简言可没把你当妹妹”查逸双斜着眼睛看捷儿,语气酸溜溜的。
“但我把他当哥,亲哥,懂吗?”说罢,婕儿当着我们的面狠狠的在查逸双嘴上亲了一下。
“老k呢?”查逸双不死心的问。
婕儿抓抓头发,无奈着意味深长的说:“别让我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想接近他。”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婕儿用嘴堵住了查逸双的嘴,甜甜一笑“我就知道”。
“我亲哥,这个被你们称作老k的人,现在一身伤正躺在医院,混混的日子,不就是这样,过些日子,等他身体好了,找个时间,我安排你们见个面,咱们几个坐下来,好好重新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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