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家是一个竹篱笆围成的小院,篱笆有一人多高,扎的不算密,上面缠绕着新生的藤蔓,透过缝隙站在外面便能看清院子里的一切。
院子不大,东南角种着一棵柿子树,柿子树下面是一个篱笆围成的鸡圈,一只土黄色的母鸡趾高气昂地领着一群小鸡挠土找虫子吃,小鸡是刚孵出来的,全身毛绒绒的,可爱极了。
西南角是一棵石榴树,石榴树刚长出新叶,还没有开出红艳艳的石榴花,石榴树下是一个水井,离石榴树远一些的是一片整齐的菜畦,菜畦里已经栽种了新苗。
除了被关起来的老母鸡,院子里还有一只大白鹅,嘎嘎叫唤着,趾高气昂地走来走去,一点都不怕人。
老婆婆把门打开,跟在身后的大黄狗率先冲了进去,跑到大白鹅后面作势要咬它的屁股,大白鹅不甘示弱,展开双翅,伸长脖子从大黄狗身上啄下来一嘴狗毛。
大黄狗落了下风,委屈地夹紧尾巴,呜咽着跑回老婆婆身边蹭她的腿。
老婆婆弯腰拍了拍大黄狗的头,像哄小孩一样说:“不让你招惹它你偏不听,这下受委屈了吧?别委屈了,待会给你加饭吃。”
“姑娘,快进去,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给你进去找身衣服。”
进了院子后,大白鹅看到老婆婆依旧是一幅爱答不理的样子,还对着瑶娘“嘎嘎”叫了几声,瑶娘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老婆婆张开双臂作势赶它走:“去一边玩去,整天乱叫,连个蛋都不会下,早晚把你杀了炖汤喝。”
又对瑶娘笑道:“这坏东西天天在院子里欺负狗和鸡,连个蛋都不会下,我早想把它给炖汤了。”
打开正屋的门,阳光裹着细小的尘灰照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朴的八仙桌,桌子后靠墙的是一排到腰间那么高的柜子,正中间供奉着神仙。左右各是一间屋子,用竹子作墙和门,门口挂着一块碎花布当做门帘。
老婆婆打开右边的门,里面靠墙放着一张床,还有几个大柜子。她打开其中一个大柜子,从里面翻找出一件青布裙,“姑娘,这是我儿媳妇年轻时的衣服,现在穿不上了就暂时放在了我这里,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老婆婆笑眯眯地看着瑶娘,双手把青布裙展开给瑶娘看,不因为它是被人穿过的而不好意思,坦然而真诚。
瑶娘双手接过青布裙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挺合适的。”
老婆婆和蔼夸赞道:“我看也合适,你还年轻,正好穿这种鲜亮点的衣服。我先出去等着,你赶紧把衣服换一换,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穿着多遭罪。”
老婆婆出去了,贴心地把门也给关上了,瑶娘终于有时间理一理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样,没想到她居然稀里糊涂地就来到了桃花村。看日头她应该是昨天船翻后晕了过去,然后碰巧被溪水冲到了桃花林。
瑶娘思考今天的一切,总觉得有哪个地方给遗漏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衣服换好。麻利地脱掉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换上老婆婆给的青布裙。
换好衣服后,瑶娘看着脱下来的衣服有些出神,这件衣服是阿嬷一针一线给她做的,在行李都被冲散后,是她身边对阿嬷所剩无几的念想了。
…………
青布裙是用棉布做的,布料穿在身上很是舒服,只是有一些宽松,瑶娘用系腰的带子缠紧了才不至于显得臃肿。
她不好单独在老婆婆的屋子里多停留,穿好衣服后就推门出去了。
院子里不止老婆婆一人,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圆脸的妇人和一个长瘦脸的汉子,三个树下见到的小娃娃正追着大黄狗玩闹。
妇人的身材有些宽厚,衣服穿在身上紧绷绷的,见瑶娘出来,脸笑成了一朵花,对老婆婆道:“娘,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我看咱们这里都难找一个比得上她的。”
说完上前亲热地挽住瑶娘的胳膊,“姑娘,你是从外面哪里来的?吃饭了没,走,上我家去吃顿便饭。”
老婆婆道:“姑娘,这是我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和儿媳妇,听孩子说从外面来了一个人非要过来看看,我家里还没开火,怕你肚子饿了等不及,不如先去他家去吃顿饭。”
客随主便,在哪吃饭对瑶娘来说没什么区别,正好她还要向村子里的其他人打听一下宋田地和宋榆树这两人,于是点头答应了。
老婆婆儿子一家离她家不远,从屋后绕过去,沿着青草新发的小路上了一个青石板台阶,台阶旁有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榆树,榆树上榆钱刚长出来,嫩的很。
老婆婆的大孙子调皮,跳起来捋了一把榆钱,放在嘴里嚼着玩,他的弟弟和妹妹看见了也闹着要吃,三个小脑瓜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路上,老婆婆的儿媳妇走在瑶娘身边,好奇问道:“姑娘,你是从哪来的?又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的?”
瑶娘把讲给老婆婆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问她:“嫂子,桃花村中有人叫宋榆树和宋田地吗?”
老婆婆的儿媳摇摇头:“我们这里常年避世不出,大家住的地方都很分散,很多人我也不认识。这样,吃过饭我带你去找村长,每有外人进来都要告知村长,而且我们所有人的名字都记在他那里,他一定知道有没有这两个人。”
“村长?”
“对,我们这里是有村长的,其实说村长也不准,桃花村足有上万人,在你们外面怎么着也能算得上是一县之长。”
瑶娘点点头,有些明白了,看来桃花村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有她在山坡上看到的这么多人。
瑶娘又问:“嫂子,这个地方如此偏僻,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老婆婆的儿媳道:“很久以前大燕和北边打仗,先祖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深山老林,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多亏了山神庇佑,我们桃花村风调雨顺,大家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说到山神老婆婆的儿媳一脸虔诚。
“山神?”这又是什么?怎么和神仙扯上了关系,阿嬷以前也没有和自己说过啊,瑶娘不解,刚要再问,他们走到地方了。
从坡上往下看,正好老婆婆的家在坡下面,她儿子家在坡上,隔着几步的距离,离得非常近。
老婆婆的儿子家同样是竹篱笆围成院子,不过院子比老婆婆的大了一圈。
正房三间屋子,左边是西厢房,右边是东厢房,各有两间屋子。
西南角用茅草搭着一个草棚子,下面围着一个猪圈,里面传出哼唧哼唧的叫声,旁边拴着一只老黄牛,老黄牛埋头吃着青草。
离草棚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石磨,石磨旁是一个水槽,竹节接在一起,从山上引来了山泉水。
中间搭了一个葡萄架,种着两棵葡萄树,葡萄树全身深褐色,枝干有粗有细,最粗的地方有小孩手臂那么大。葡萄架下面是一个小石桌,石桌上放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满了刚摘的菜。
东厢房的墙外也搭了一个草棚子,下面堆着柴火,地上还放着干活用的农具。
东南角是一个鸡圈,里面圈着几只老母鸡,正在咯咯哒地觅食,一只油光水滑的大公鸡站在篱笆上,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昂着头威风极了。
这是一个无比安静祥和的农家小院,让瑶娘看得有些羡慕,阿嬷若能在这里,他们是不是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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