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小确!”滕木瑶疯狂摇头,这位在g城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此时发髻散乱,满脸惶恐:“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乱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裴确弯起唇角:“妈,您别安慰我了……我知道、知道我快要死了。”
他轻轻叹口气;“我生病的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小确,你是我的孩子,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滕木瑶声音喑哑几乎不成调,她细瘦的手指抚摸过儿子瘦削的脸颊,带着哭腔说:“永远都不用。”
裴回整个人
都在细微的颤抖,像是被弟弟的血烫伤了一般,那只手僵硬的失去了知觉,他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一些:“小确,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只是生病了,可以治好,哥哥已经联系好医生了。”
“你又骗我。”裴确似乎是叹了口气:“从小、从小到大,你就喜欢骗我。”
他握着兄长的手,手背上青筋毕露,似乎这个动作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少年眸中有水光涌动:“但是我……我很喜欢你的,哥哥。”
“小确……”
裴确轻声说:“我死后,你……你和妈,
很快的,忘了我,好不好?”
“就当、从来没有裴确存在过。”
这样,你们就不会难过了。
“小确……小确!”滕木瑶泣不成声:“妈妈怎么可能忘了你……”
裴确还要说什么,忽的又吐出了一大口血,鲜红的颜色像是刹那间在空中绽开的花,他整个人都痛苦的痉挛起来,脖子僵硬的扭动了一下,侧眸正看见窗外繁花似锦。
此时六月,木兰合欢开的正艳,那些花朵挂在枝头,映着远天白云,朗朗曜日,一朵粉色的,羽毛一般的合欢花被风吹落枝头
,跟随风的轨迹飘飘悠悠的不知去往何方。
裴家的老宅子里种了很多合欢花树,一到夏天只要风起,就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雪,裴确想起很多年前盛夏,裴回就牵着他院子里荡秋千,弄得一头一身都是粉色的花,滕木瑶往往无奈的看着他们,一手牵一个的带他们回去吃点心。
现在想起那些年岁,却已经像是上一辈子的故事了。
裴确半边脸都染了血,他眸中映出那朵飘远的合欢花,喃喃说:“哥……”
裴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眼眶泛红,眼泪顺着脸滑落,他握紧
了裴确的手,哽咽道:“哥在呢。”
裴确却已经没有力气转过头再看看自己的兄长和母亲了,意识也不太清醒,好像追随着那朵粉色的花而去,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长夏,他轻声说:“哥……下辈子,你再带我去看花吧。”
裴回刚要回应,就感觉手中的手松了力道,窗外有繁华都市,车水马龙,有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此刻灼目光线之下,苍白的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
并且再也不会睁开了。
“……好。”裴回哭着说:“哥下辈子,还带你去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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