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瞳孔一缩。
她抿紧了唇角,哑声道:“如果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为什么又要救我?”
明秋昀淡声道:“救你的人不是我。”
他站起身,俯身看着阮芽:“如果是我,我不会救你,我会旁观你死去的全过程。”
阮芽浑身发寒。
明秋昀转身往楼上走,阮芽忽然道:“小明哥,过去十几年的相处,都是假的吗?”
“对。”明秋昀脚步未停,朝黑暗的二楼而去,声音很平静:“都是假的。”
……
当天晚上,阮芽做了个梦。
梦见她早就已经遗忘了的那段经历。
记忆太模糊了,阮芽只记得自己从山上摔下来,浑身剧痛,意识不清,终于有人将她扶起来,给她喂了一口水,才让她好受了一点。
但那时候她肯定发着高烧,只是这一点水,救不了她的命,她需要去看医生。
她感觉到有人将她背起来。
背着她的人其实很瘦弱,比她大不了几岁,山路那么崎岖,他腿又受了伤,一路走得分外艰难,好几次都连带着背上的阮芽一起摔在草丛里。
但他都会很快的爬起来,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阮芽想起摔在地上时透过草木掩映之间的缝隙看见的,仿佛被水洗过的天空。
她太累了,小声说:“小明哥……你别管我啦,你回去吧。”
明秋昀说:“留你在这里,你会被毒蛇咬,会被野兽吃掉。”
“我知道……”阮芽小声说:“可是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明秋昀脚步顿了顿:“为什么?”
“因为我……”阮芽说:“因为我的家里,除了爸爸,没人希望我活下去的。但你不一样……有很多人,都希望你活着。”
天色已经渐晚,明秋昀继续往前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或许比起你,我才是不该活着的那一个。”
……
阮芽从梦中惊醒。
她心跳的非常快。
有一种说法,其实很多你以为忘记了的东西,其实只是埋藏在你记忆的最深处,平时想不起来,就以为是将其忘记了,但其实它一直存在,只要有一点引线,就能再度回想起来。
所以刚刚她的梦中,就是当年的情景吗?
明秋昀骗她。
救她的人不是bud。
bud不会说出那种话。
阮芽抬手盖住自己的额头,推开被子起床,拉开窗户的时候,暴烈的夜风呼啸涌进来,吹的阮芽身上的睡衣鼓起,长发飞舞。
她静静看着远山边的月亮,黑魆魆的森林仿佛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在夜色里延伸,好像可以吞噬一切。
这一路走来,她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好的,坏的,好像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们都想阮芽按照自己希望的路线走下去,却从不管阮芽的意愿。
或许明胧音的想法是对的。
让一个完美培养皿作为工具长大,深陷在吊诡的阴谋里,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其扼杀在摇篮里,这样也不失为一种解脱,起码不会有往后几十年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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