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胧音一直安静注视着台上的小孩。
虽然他年纪比他的同学们都要小,但因为基因优势,他发育的很好,站在孩子群里个子甚至挺高,加之总是板着的漂亮小脸,完全看不出他其实才五岁。
五岁,其实还很小很小,是很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纪,明胧音却无法陪伴他太久了。
来参加这个开学典礼,也是想到最后他们母子之间,还能留有一点称得上美好的回忆,哪怕是一点也好。
人总是贪心,当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必须放弃一样东西时,明明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抉择,明明清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还是会心生妄念。
当封迟琰念完演讲稿的最后一段时,台下掌声雷动,他看见人群之中父亲神情散漫,有一搭没一搭的为他鼓掌,而母亲唇角带着温柔笑意,看着他的眼睛里有很明亮的光。
这一瞬间,甚至给了封迟琰一种错觉,那就是母亲在为他骄傲。
因为开学典礼的事情,封迟琰还以为父母终于要冰释前嫌了,情况却急转直下,两人之间的裂痕好像越来越大,就好像开学典礼那天的温馨从来未曾出现过,那只是他的某个梦境而已。
除了跟封贻争吵不休,明胧音跟封老太太的矛盾也在日益加剧,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这对婆媳有多不和,封贻原本是要处理这件事的,但国外的生意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封贻忙的脚不沾地,只能一再放下。
终于等公司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时,封贻风尘仆仆回到家,这天下了很大的雪,院子里种着的梅花都开了,红梅覆雪,隐有幽香,远远地他看见明胧音站在树下,封迟琰蹲在不远处堆雪人。
封贻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
明胧音却发现了他,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一起喝点酒吗?”
于是院子里搭上小火炉煮酒,封迟琰堆了一堆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但他难得有兴致,明胧音撑着下巴看着,有一杯没一杯的跟封迟琰对酌,封贻忽然问:“阿音,你要走了吗?”
“……什么?”明胧音转过头看着他,因为热酒,眼尾带了一抹薄红。
封贻笑了笑:“没什么。”
他什么都没再说,但这一刹那,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她不是囚笼里的金丝雀,封贻想要将她留在这方寸之地护她周全,可这不是她要的结局。
就如同明胧音当初心软留下了封迟琰,封贻也心软的放走了明胧音。
他亲手刻下妻子的灵位,供奉在佛堂里,再不提那段疯狂又惨烈充满了爱意与仇恨的往事。
他不再过问外界的事,只是留在静桐院里日复一日的拨动佛珠,敲击木鱼,隔着袅袅的檀香去看那块已然有些陈旧的灵位。
当封迟琰长大成人,推开静桐院的大门,问及他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时,他才恍然笑了笑,说:“我在等一个人。”
等她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不管岁月如何更迭,他都会等下去。
他总会等到属于他的那朵,骄傲又脆弱的红色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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