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教室,顾醺一脚就踹在了损友宋家明的凳子上。
宋少爷正趴在桌子上吃面条,红彤彤的辣椒铺满了面条的每一个缝隙,拉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却还在斯哈斯哈的继续吃,被顾醺踹了一脚,登时红油泼了一些出来,宋家明大叫:“我靠!小醺我哪儿惹你了?”
小气鬼顾醺同学漂亮的眼睛飞了一记眼刀过去,坐在自己座位后,抽出口袋里湿哒哒的裤子甩宋家明腿上。
宋家明嘴上还蹭着一圈的红油,斯哈斯哈地困惑着低头看了看,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惊恐道:“我去!你丢这个给我干嘛?你对我有意思啊?我妈还指望我给她抱孙子呢,我不能搞基的!”
前座懒洋洋趴着睡觉的瘦高个儿豪哥抠着鼻子回头看了一眼宋家明的腿,瞧见上面的东西,哈哈笑了笑,幸灾乐祸道:“小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是不是偷他内裤了?不然他可不会甩你身上哈哈哈。”
“我偷这个我有毛病啊?!”宋家明诚然是很喜欢跟顾醺一块儿玩,但大家都是快成年的人了,开玩笑的时候一个怼一个的后背说‘攻击’还能当成是玩笑,可丢这种东西就过于暧昧了,宋少爷瑟瑟发抖,面条都没滋味起来。
顾醺冷淡地瞄着宋家明,看这人上蹿下跳火急火燎,顿时又一乐,把裤子放回自己的口袋,写了一排字过去:【以后少放屁话。】
“我说什么屁话了?”宋少爷被内裤压制的食欲复燃,端着面碗继续嗦,一脸的无辜。
顾醺怎么好意思提昨天的事情,他摇摇头,恨不得自己也失忆,然后岔开话题:【中午还要吊水。】
“那感情好,中午咱们就在学校随便吃点,陪你吊水去,然后还要去篮球社报名。”宋家明嘴里包着好大一口面,笑嘻嘻地对着赵伟豪挑眉。
赵伟豪这会儿没吱声,只是转了转书本,跟顾醺说:“你要是来不及就不去,寒假感觉你怪忙的。”
篮球社寒假和外国语学校有个联谊比赛,那外国语学校也算是比较出名的私立学校,学费也是一年大几十万,但那学校跟他们学校的学生都很不对付。
那外国语学校是什么人都收来着,根本不需要推荐信或者看人际关系,自然是什么煤老板的儿子都在里面,用赵伟豪豪哥的话来说,那里头的人都没什么涵养,除了钱就只有钱,钱在他们这个地界可不是万能的,权力才是。
“昨天你一整天都不在,下午也没跟我们一块儿,你是不知道,现在篮球社正是需要咱们豪哥的时候!”宋家明擦了擦嘴,说得起劲,“现在篮球队的主力两三个都退了,听说是学业繁忙,还有几个是故意退的,因为篮球队里的队长冯至舒得罪了外国语学校的老大钟铭。”
“钟铭你晓得吧?咱们学校退学出去的学生,高一的时候就打了外教,还无证驾驶撞了人,赔了几十万给人家后立马又在酒吧和人打架把人牙都打掉了。”
宋家明说起八卦顾醺可爱听了,这可都是他的情报啊,方少不知道的事情他都要去打听清楚,知道的事情他就更要详细了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用。
“从学校退学也是好些学生家长要求的,那钟铭自然就跟我们学校老早就结仇了,然后重点来了,咱们篮球队的队长,就是那个新药制品的公子哥冯至舒的小妈是那钟铭的初恋姐姐,好家伙,钟铭听说两个学校要搞联谊比赛,立即也参加了他们学校的篮球队,还纠集了一帮子他的手下,都是些没轻没重、家里有几个钱就嚣张的要死的小兔崽子。”
“这次比赛很有可能就是打群架去的,比赛场上拳脚无眼,像是要专门针对冯至舒下手。”
解释完了来龙去脉,顾醺好奇极了,打字问道:【那冯队长为什么还要参加?这摆明了不是正经比赛了。】
前座的豪哥继续转书,理智分析说:“冯至舒被架在那儿了,他是队长,又是学校里比较出名的人物,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他们要打比赛,他现在不去岂不是主动认输?以后可就是学校里的笑话了。”
“没错,冯至舒也挺好面子的。”宋家明小声说,“之前听说冯至舒过十二岁生日那年请他们小学全校去度假酒店玩,排场大得很,好面子又喜欢假清高,让他去好好劝劝主力回队,他都不去,这不是清高是什么?”
顾醺笑着打字:【所以现在咱们三个闪亮登场?!】
“没错!他们也只能要我们三个了,小醺你放心,我跟伟豪当主力,你就去凑个数就行,晓得你运动神经不发达,你看我们操作就可以,比赛和美人都给咱们豪哥弄回来!”
赵伟豪手里转着的书直接就砸到宋家明脑袋上,一本正经地严肃道:“什么美人不美人的,我主要是想要打篮球。”
“是是是,咱们都只是热爱篮球而已。”
三人说完聚在一起别提有多高兴,顾醺更是期待极了,上课也不专心,一会儿想着方愠这个讨厌鬼说他不是去打篮球的,而是被篮球打,气得要命,以后必要表现给方愠看看自己的灌篮技术,一会儿又想起今早的梦,什么鬼梦啊,害他又是洗内裤又是东躲西藏。
现在想来,好像也没有必要藏小裤子吧?
又不是没有见过方愠洗那裤子,当时他也是非常成熟的什么都没问啊,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方少说不定也根本不会问,也就他自己做贼心虚。
少年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羞得脸颊烧的慌,趴在桌子上面降温。
百无聊赖的宋家明看顾醺这样,写了个纸条,趁着老师不注意,立马丢过去砸在顾醺的脑袋上。
顾醺猛地起来,还以为是被老师的粉笔给砸了,结果一看是纸条。
所以说他学习为什么越来越差?就是因为从初中认识了宋家明和豪哥就变差了!
心里虽然这么碎碎念,但少年又很自然的同流合污着,展开纸条看上面内容:小道消息,最近张栩跟你家方少走得很近。
顾醺看着这行字,脑海里想起昨天跟他们一块儿吃饭的人,那人模样很普通,但笑起来很诚恳,一眼看去就很有眼缘,很讨喜,既好说话豪爽又客气,是顾醺比较喜欢接触的类型。
他丢回去一个纸条:那又怎么样?
宋家明回:就是跟你吱一声,你不是理想是当方少的金牌秘书吗?老总身边出现了什么人你不得知道哦?
顾醺回:我知道啊,我昨天不是见过了?
宋家明:我的意思是,那个张栩挺有意思的,业务能力很不错,一个老总身边只有一个业务能力不错的就行了,不然岂不是会架空你?
宋家明其实也不想这么说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担心,他也不想跟自己的爸爸一样总是很阴谋论,什么事情都想到最坏的结果去,但他控制不了,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悲观主义,他不说出来自己更是难受,可说了以后又很害怕别人觉得他乌鸦嘴,于是纸条丢到顾醺桌子上的瞬间就有点后悔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漂亮的顾醺,看对方凝视纸条了两秒钟就毫不犹豫写下又一句话给他传过来:你觉得阿愠会像对我那样对他吗?
宋家明一愣,不知道顾醺这样成天跟自己吃吃喝喝聊八卦,每天无所事事的少年怎么突然这么通透,他回:不会。
顾醺:那不就行啦?我跟阿愠十几年的交情,张栩怎么可能几天就把我挤下去?更何况我业务能力也很好好不好?
宋家明看着这段话,也回了一句在顾醺看来分外面热不知所措的真相:不是你业务能力的问题,是你人的问题,我发现方少对你和对别人就是很不一样,你对他来说,大概是不可替代的。
不可替代。
少年看着这四个字,咬了咬下唇,捏着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汗,他还想写什么回过去,但似乎又突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回一句‘那是当然’太羞耻了,太自豪了,太不好意思了。
回一句‘没有没有’又太谦虚了,他就是想要回一句‘那是当然’!
犹豫的时间从少年笔尖淌过,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他的纸条,顾醺当即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抬头就看见老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手指着门外的动作。
哦,好的,罚站是吧?还好不是当众宣读他们的聊天记录。
罚站真的是日常操作了,顾醺没放在心里,却不知道语文老师没收纸条后回办公室的路上刚好碰到了顾醺的实际监护人方少爷,想了想,叫住了方少,把纸条给了方愠。
方少揣着纸条听语文老师委婉劝说,让他管管现在越发心不在焉的贪玩小醺,表面点点头,实际上却是浑不在意,上完厕所就打算把纸条丢掉,但又不知为何的鬼使神差留了下来,做出他自己很不以为荣的偷窥被人私聊的举动。
小醺要是知道他看了纸条肯定又要大半天不搭理他,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但他还是一点点展开,看了一堂课……
又是一个课间,方愠揣着纸条去把隔壁班的顾醺叫了出来,简单说了一句‘下次注意不要被抓到’就把流浪在外的小纸条又放在了顾醺的手心。
顾醺站在班级门口好一会儿,羞耻欲死地跑回教室,根本不敢去回忆纸条内容,救命!他在纸条上写了好像很自信的话来着,他还夸自己业务能力很不错,方愠看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啊!
又开始生气气的少年趴在桌子上蹭来蹭去,宋家明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吭声,只是把纸条丢给宋家明,心想再也不要传纸条了,这次是真的戒了!
宋家明同学下意识捡起地上的纸条展开,发现是自己跟顾醺的对话,只不过这不是被老师没收了?怎么又回来了?
咦,最后‘不可替代’的四个字后面打了个醒目的红色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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