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萧寒生就坐在旁边,好似一直是在这里的,就为了等她醒来。
脸上的伤口已经重新清理包扎,脖子上针口的疼痛更甚于脸上的伤,药物导致萧冉浑身无力,她怨恨地看了他一眼,背对着他睡下,当他是空气。良久之后,忽地轻声说道:“你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的,我才不要上你的当”
萧寒生一直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床垫一轻,他出去了。
不一会去而复返,轻轻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只觉得她温软如棉,竟无一丝重量。端起床头的一碗热粥,沉声说道:“瘦的跟鬼一样,先吃点东西,别饿死了”
萧冉偏过头,不想吃他的东西。
萧寒生不是霍丞,他不会纵容她,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哄她。摸着碗身已是温热,索性捏住她的鼻子,像灌小孩子吃中药一样硬往她嘴里灌。
萧冉被米粥呛到气管,胡乱挥手打翻粥碗,伏在床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萧寒生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碗,气得面色铁青,伸手将她从床上扯起来,恨声道:“怎么?难道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了!萧冉,你几时变成这副样子?不想吃是吗?学会绝食抗议了是吗?那就饿着吧,反正两顿不吃也饿不死!”
萧冉仍在咳嗽着,本来嗓子就疼,现在更是疼的像是整个喉管都要裂开来。萧寒生眉宇阴沉,却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拍她的背,去擦她嘴角的米汤,被萧冉挥手打开。
萧寒生气恼至极,真想一把将她从窗口丢下楼去,可看她一副落叶飘摇的脆弱模样,却是怒极而笑,捏住她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才是真叫我瞧不起。萧冉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过两天船一到我就带你回墨西哥,到了那里,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我会和你结婚,生育子女,给你数不尽的富贵荣华。这是你欠我的!”
“我不欠你”萧冉低喘着抬起头,“是你执迷不悟,你最好把他还给我,不然我就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我等着”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一句,一把将萧冉丢回床上,往后退开一步,静静地看她片刻之后,转身摔门而去。
那晚萧冉没有再见过萧寒生,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有人轻轻敲响房门,等了一会不见人应,便直接开门走了进来。
是一个陌生男子,他把装着早餐的餐盘放到床尾的小餐桌上,就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全程没有看躺在床上的萧冉一眼。
有人敲门时萧冉就已经醒了,只不想理会,听到关门的声音,她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墙角画框里的针孔摄像头,又缓缓闭上,昏昏沉沉就又睡了过去。
她警惕性不低,视力极好,一早发现了那个摄像头,也猜得到是为了监视她的,大概是怕她想不开。她不知道萧寒生此刻是不是正坐在监控设备后面看着她,既然他想看,那就让他看好了。
她没想过要自杀,就算是要死,她也要先见霍丞一面,知道他安好,这样才能了无牵挂的去死。
一想到霍丞只觉心痛如绞,皮肉筋骨都是痛的,痛的她十分难受。到了中午突然听到外面隐隐的喧闹声,萧冉沉寂如水的心跳,莫名有些不稳,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裹紧衣物开了房门出去。
外面一派诡异的寂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忽听楼下客厅有人说话,接着就有脚步声从楼下走上来,那人看到她出来愣了一下,客客气气道:“萧小姐,有什么需要?”
这个人萧冉没见过,长得人模狗样的,眼神却是冷漠而冷血,毫无人之情感,想来是萧寒生的心腹。萧冉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楼下,说:“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东西打碎的声音”
心腹说:“一只野猫打碎了瓶子,打扰您休息了”
萧冉压制着胸口痉挛的疼痛,走出一步,又多看了两眼楼下,问:“阿风呢?怎么没见到他?”
“出去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去哪了?”
“不知道,您如果真找他有急事,可以问问生哥”
萧冉晓得他们嘴严,抿抿唇,没说什么,也不想出去被他们跟着,将要把门关上,却看到楼道对面的房门打开了。萧寒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神色不明地看她。
隔着空旷挑高的双层中庭,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就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彼此角逐,都像是想把对方的心思看透。良久之后,终是他先软下心肠,向着她轻轻翘了翘嘴角,道:“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是监控器,在他房间的一整面墙壁上,数面监控器已经打开,而正中的画面,正是她醒来的那个房间,正对着床。
萧冉有些发怔地盯着监控器,目光却在搜寻着,发现最右边有一台电脑显示黑屏,不知何故,萧冉竟觉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有些发软,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腿也收了起来,缩成小小一团。
“你看,他们正在找你呢”萧寒生的声音淡若流水,不疾不徐地说道。
电脑屏幕快速切换,熟悉的建筑,街道,人潮,最后呈现的是山上那栋别墅客厅的画面,最先出现在监控区内的是罗队,举着枪,接着一群身穿特战警服的警察持枪鱼贯而入,楼上楼下的搜寻。那时正是黑夜,下着雨,应该是她被迷晕的那一晚,在她之后。
萧冉的心再次悬了起来,警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让她莫名感到害怕。
不知怎么的,萧冉忽觉视线变得模糊,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再次看向屏幕的时候,竟看到了傅修直!罗队垂头丧气走下楼梯,很轻地摇了下头,就见傅修直重重一拳砸向墙壁,俊脸因极度愤怒而变得扭曲,他忽然抬头,萧冉竟只觉得他是朝监控的方向看来……
“想不到这位傅董事长,还挺重情义”萧寒生嘲讽一笑,丢了耳机,优雅踱步到萧冉面前,高挑的身躯挡住了屏幕,“萧冉,你猜猜,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
萧冉仰头看他,说:“你这样做,实在没什么意思的”
萧寒生微微一笑,单膝跪在沙发上,捉她的手过来握住。小手滚烫,摸摸脸,也是烫的,“发烧了?”
“烧不死”萧冉说。
萧寒生对她的冷嘲热讽听若未闻,站直了身,转身走进暗处,拿起桌上的烟盒点燃一支香烟,咬在唇上,“那就好”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烟头,从她一进来,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道,之前以为他不抽烟,没想到竟也是抽的,只是隐藏的太好。
房间窗帘紧闭,灯光灰暗。萧冉知道自己病了,身上一阵阵发冷,头也昏昏沉沉,她抱着腿往沙发里缩了缩,沉默下来。
“找阿风做什么?”萧寒生丢过来一张毯子,问道。
萧冉也不客气,摸索着抖开毛毯,裹住了自己,“他烧了我的房子,绑架了我的丈夫,还想要我的命,你说我找他做什么?”
萧寒生默默看她两眼,竟笑了出来,不知是她的话好笑,还是看她把自己裹成一只粽子好笑。
萧寒生的颈上还敷着白纱,如果她当时咬准一点,咬破颈部动脉,或许他就不能够站在这里了。一想到这,萧冉竟也扯起嘴角笑了笑,“其实你一直都很纠结吧?”
“什么?”
萧冉坐在暗中,屏幕的余光照在她脸上,她抬头迎视他,继续道:“如果我只是路边的一个乞丐,阶下囚,又或者是红灯区站街的妓女,生活乌烟瘴气,臭气熏天,或许你会大发慈悲的放过我。可我让你失望了不是吗?你看到的萧冉,要学历有学历,要工作有工作。关键是,她还有一个深爱着她的丈夫,即便她是一个疯子,聋子,即便你处心积虑离间他们的关系,让他恨她,厌恶她,一辈子远离她。可你机关算尽换来的结果却是,她的丈夫依旧对她不离不弃,关爱备至。这样的萧冉,怎能不招人恨呢?你说是不是?”
萧寒生冷声道:“是,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把裴家康的诊所翻了个底朝天,这才找到那些藏的严严实实的病例。哦,对了,我还把我们在车里亲吻的照片也一并送给了他,你告诉我他看过之后是什么反应,他骂你了吗?打你了吗?你们吵架了吗……”
萧冉看着萧寒生的嘴唇一张一合,有些发怔,似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呆呆地转过头看向那面不曾打开过的屏幕,一股剧痛猝然从内心深处撕扯而上,良久之后,她忽地惨淡一笑,“既然你同我说了这么多,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的耳朵是怎么坏掉的吗?是被人硬生生用铁棍子打坏的。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他们要教训的人根本不是我,只不过是傅景行抢了他们的生意,所以才拿我泄私愤,杀鸡儆猴”
萧寒生瞳孔骤然扩大,脸色惨白。
因为低烧的缘故,萧冉浑身虚软无力,喉头剧痛,声音也是气若游丝,“你知道最令人绝望的是什么吗?是当我耗尽全部的力气,几番折磨,好不容易修补出一个看似完整的自己,是当我以为自己的生活马上就要步入正轨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却给了我重重一击,生生将我打碎,碎了一地,怎么捡都捡不起来。你知道那晚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本来都快要忘了的,是你让我想起那段痛彻心扉的记忆,亲手把我丢回那个鲜血淋漓的深渊,让我生不如死。那个窥不见天光的无声世界有多令人绝望,你根本就不会懂。萧寒生,你比傅景行更可怕,更残忍,更让我恐惧”
“不,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更可笑的是,在你对我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之后,竟还奢望我会爱上你,跟你结婚生子”
致命的一击。
萧寒生大力扣住她的两肩,眼睛里竟有一丝异样的痛楚,片刻后却突然大笑出来,阴狠的戾气扑在她脸上,“原来是这样,原来你的目的在这。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对你心生愧疚,然后放过你?上次你就是这样骗我,让我相信了你,现在又如法炮制。我简直不敢相信,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对我耍心眼?萧冉,论起可怕来,我还真不及你的万一”
萧冉不语,嘴角却露出一丝笑。
萧寒生怒到极致,发狠地掐住她下巴,几乎要生生将她的骨头捏碎。萧冉忍着挫骨扬灰的剧痛,平静地看着他,眼泪却不争气的滚落,炽烫烫的砸在他的手背上,仍不肯出一言央求。
理智和情感折磨着他的神经,良久之后,终于落下了手,贴在她耳边狠声道:“这可由不得你,萧冉,你就算是死也要埋在我的身边,继续纠缠不休到下辈子,做鬼也别想再找到他”
临睡前,萧寒生又给她注射了一管药物。萧冉全身发疼,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寒生拿起她的一只手臂,将针管里泛着银光的透明液体一点点推入她的体内,如坠冰窟。这样的触感,不期然地让她忆起许多年前,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这样残忍地对待过她……
不知是因为那管药物,还是因为身体已经承受不住那巨大的绝望和悲痛,企图借睡眠强行压抑住那濒临崩溃的情绪,萧冉开始陷入无休止的混沌中。
真是冷啊,冷的她整个人都蜷在一起,蜷成小小一团,脖子上的玉麒麟似也失去了温度,她再一次,见到了那些被她遗忘的人,仍是温柔的容颜,微笑着,声声唤她的名字,却仿佛隔着无尽的岁月和悠远的时光,光怪陆离,仿佛飘在天上。
她哭了,在梦中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孩子一样放肆地哭喊:
纵然女儿从未尽过孝道,纵然,把哥哥用生命换来的人生活的一塌糊涂。
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家。
可是夭夭已经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帮夭夭一次,好不好……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日夜,恍惚中,只觉有人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很轻地,又将手指凑近她鼻下,似是在探她的鼻息。
萧冉费力睁开双眼,黑暗中,看到一双黑黢黢的眼睛。
“跟我走”霍丞将她从床上扶起来,蹲下,替她穿好鞋袜。
萧冉一瞬间静止,圆瞪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愕和失魂失魄,又很快反应过来,急迫地抓住霍丞,“这里有监控!”
“别慌,他们出去了”霍丞说。
“你受伤了”
萧冉看到霍丞的脑袋破了,左肩膀被子弹开了个血洞,血凝固在毁坏的衣服上,已变暗色。很明显萧寒生没给他诊治,连子弹也没挖出来,只命人用一条布带子勒住肩膀止了血。之前阿风在霍丞这里吃过不少亏,得了这个机会,这段时间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他泄私愤,萧寒生才不会管这些。
“我没事”霍丞微笑,望着她的神色却说不出的沉痛,懊悔,又流露失而复得的柔情,“只是有一点疼,他们骗我,说你已经……可我怎么都不相信”
“我没事的,一点事都没有。你护住了我不是吗?替我挡了子弹”
“可你受伤了,疼吗?”
萧冉泪中带笑,摇头,用他的话说:“有一点疼”
霍丞轻轻拨开她脸上的乱发,擦了泪,搂着她走出房间。屋外头,楼上楼下昏暗一片,一盏灯都没有。霍丞跟萧冉顺楼而下,到了一楼,竟看到拐角处的地面上趴着一个人,萧冉骇的后退一步,又看到角落的门口同样坐着一个人,歪靠在墙壁上,低着头,身体微微地抽搐着,喉管喷出的鲜血溅了一墙一地,在黑夜中散发着阴冷的光。
霍丞及时捂住她的眼睛,拥着她朝大门走去,“别看!”
刚到门口,楼外传来车轮擦过石砾的声音。天,总是不遂人愿。
霍丞扫视四周,将萧冉护进怀里,迅速走进左侧一个房间,锁紧房门,跨上窗台,转身抱萧冉。萧冉担心他扯动伤口,赶紧自己爬上去。
窗户不算太高,霍丞跳下去,不由分说将萧冉抱了下来,转身跑进黑黢黢的丛林深处。
一瞬之间,疾喊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子弹打在门锁,划破夜空。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两个人都不知道,可情况紧急,他们只能朝房子相反的方向奋力狂奔。
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咔咔响,身后同样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萧冉心惊肉跳,筋疲力尽,仍不停奔跑。枪声密集,有一发子弹从萧冉身侧划过,在旁边的树干上打出一个弹坑,木刺飞溅。
一阵寒意从头而降,霍丞捞住萧冉,迅速翻下土坡,矮身躲在一棵粗树后面,摸到她手臂被划出的血痕,温热的,粘稠的,湿润了他的手心。他心下一紧,“冉冉?”
萧冉喘着粗气,也探手摸了摸左臂的那处疼,还好衣服厚,只是开了一个口子,血也没有流多快。
“一定很难看”她轻描淡写,虚弱的语气却掩饰不住疲惫。
雨渐渐下了,夜风穿过树叶,将寒意从四面八方带了过来,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慢了下来,他们在附近搜寻。萧冉恐惧的无以复加,下意识抓紧霍丞的手,脸色发白。
两个伤员,跑不过他们的。
霍丞面色阴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愠怒的光,用力撕下身上的衬衣缠绕住伤口,然后从腰后摸出一把枪,拉起保险栓,很轻微的一声。
远处,有同样的声音传过来。
霍丞贴一贴萧冉的额头,“等我”
萧冉阻止不及,眼看着霍丞在树木和夜色的掩护下,携枪快速翻过高高的土坡,不见了踪影。
似曾相识的一幕……
霍丞身上中过两枪,一发子弹还留在身体里,一番折腾,现在是疼得冷汗直冒,一双眼睛却依旧狠厉,甚至透着丝陌生和令人惊惧的嗜血气息,放下抢,从口袋拔出一把刀,仍在侧耳细听。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无声地等待着。
下一秒,一道高大而恐怖的黑影从大树后闪过来,霍丞骤然站起,一掌压住他口鼻按倒在地,那人闷哼一声,霍丞反手掠刀,从他的喉咙割下去……
雨越下越大,树林中浓雾四起,难以化开。萧冉紧贴树干,看不到那里发生的一切,却仍是一瞬不眨地盯着霍丞消失的方向,双手握拳抵在唇边,祈祷着,等待着,渴望他安全归来,带她离开这里。
黑暗萧索的树林,森冷气息无处不在。
喉管喷出的鲜血溅在落叶上,腥味浓重,霍丞仍死死扣住他的头颅,那人喉咙耸动,口中沙哑的嘶嘶作响,手脚却是无力地垂落在地,显然已经气绝。霍丞拖着尸体藏入深草之中,轻轻放下,突然,身后寒光一闪,霍丞反应极快,偏头躲过,当匕首再次斩向自己喉咙的瞬间扣住那人手腕,狠命撞出去。那人后背撞上石头,下一秒只觉胸口一凉,他缓缓低头,看见一把匕首不知何时刺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霍丞拔出匕首,身体不由自主晃了一下,他血红的右手握着刀,扶住树干,低着头一下一下,缓慢而粗重地喘气。他额前的碎发被血汗沾湿,肩膀的枪口已经发炎溃烂,鲜血汩汩涌出,淌出衣服,渗进树根。
霍丞咬牙忍着,竭力保持头脑清醒,他不敢歇太久,用衣服草草擦净手上的血,伏低身体,悄无声息朝萧冉的方向走去。
雨茫茫落下,夜风呼啸,枯草掠动。
连日的低烧烧的萧冉头晕目沉,她靠着树干蹲在地上,感觉不到时间。
霍丞还没回来。
突然一个黑影从迷雾中走出。
萧冉惊恐得连呼吸都停止,缩进旁边的草丛里。
竟是霍丞!
萧冉心中一喜,下一秒,又骤然变了脸色,当即大喊:“小心!”
霍丞瞬间拔枪转身,但萧寒生已将枪口瞄准他。
两个男人目光黑沉,凶光毕露。
谁料下一秒,霍丞却以迅雷之速抓住萧寒生的手枪用力一折。
“砰!”
萧寒生立即开枪,子弹打到旁边的木桩,碎木飞溅,划伤两人的脸。
血腥味激起男人的斗志,彼此都红了眼,撕扯着扭打在一起。
“砰!砰!”
子弹乱飞,没入深草之中。
浓雾淹没了一切,只听一连串的枪声。萧冉心猛地往下坠,竭力跑去。
霍丞转手掐挡住萧寒生手腕卸了枪,弹夹落地,随即曲肘砸向萧寒生太阳穴,直将萧寒生砸的头晕目眩,趔趄向后。
霍丞恨毒了萧寒生,狠厉拳风再次直逼过来,萧寒生来不及站稳,探手从腰后抽出折叠匕首,刀刃弹开,裹挟着寒风的刀刃对着霍丞喉咙就划了过来!霍丞心中一凛,下意识抬手挡住,只觉手背一凉,继而一热,鲜血逆着刀锋飞溅出来。萧寒生目光凶狠,再次挥刀向前,不及他动作之快,转手扣住拿刀的手臂,一个过肩将萧寒生脊背重重砸上树干。
粗壮的树干颤抖起来,头顶枯枝咔咔砸落。
萧寒生脸色瞬间转为青白,嘴角溢出丝丝血痕,眼中深沉的黑,突然,萧寒生一记扫腿踢向霍丞,借着这瞬敏捷翻滚开,乘势抓起地上的手枪,紧接着后脑勺顶上了枪口。
“别动!”
霍丞右手血肉模糊,一滴滴血迹砸落。他薄唇一抿,朝萧寒生的后脑勺抵了上去,手指落在扳机上。
“放下枪!”一道喊声,穿透黑暗,“如果你想看着她死!”
雨雾中,萧冉被人箍着从白雾后走出,一把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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