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星凯突然惊醒。
测试场里的演习早已结束, 拥有新装备的井星凯大获全胜。
真枪实战的演习后,后勤方面还要工作一会儿,整理记下来的数据之类, 参加演习的七队和特种小队,倒是开完一场战术复盘会, 就解散了。
负责值班的井星凯和明澄漫穿过传送门, 来到蓝星位于索纳尔北极的营地。
破坏掉索纳尔人的集体梦境后,大部分军队完成任务撤退回蓝星,现在只留下少量的军人驻扎在营地内, 负责保卫工作。
因为其他国家有派出觉醒者在营地守卫,五星国这边也不能落后。但七队的训练计划还没完成,最后折中变成七队四人分成两组, 轮番过来值班,不值班的另一组学习和训练。
上午的演习, 倒让两三天没碰头的七队相聚一次。
演习结束, 他们又奔赴各自的学习和工作中。
来索纳尔北极的蓝星营地值班是个挺轻松的工作,七队这次任务的定位,是冲突发生时的支援者,所以他们不需要参与巡逻或营地建设等工作,只需要呆在宿舍里, 保证自己能在冲突或别的什么事时发生时,能第一时间赶到便可。
说是值班, 更像放假。
除了还有假期作业外, 一切都很好。
可能是过于放松了, 井星凯捧着本物理书研读时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他霍然惊醒, 手一撑流了滩口水的桌沿猛地站起,一瞥窗外,还是白天。
当然还是白天,这没有任何问题,索纳尔星球的北极目前正处于极昼阶段,天黑下来才应该大惊小怪。
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应该是明澄漫和井星凯一样,翻书学习的时候睡着了。
认识一个多月了,明澄漫学习时再焦头烂额,都没有打盹过一次。现在井星凯看着整个脸埋入书里睡着的明澄漫,陷入思考。
下一秒,明澄漫直挺挺抬起头,力道之大叫脖子都发出咔嚓一声,眼睛刷地睁开,迅速从恍惚转为清醒。
井星凯明晃晃打量她的眼神,叫她抬头和井星凯对视。
“明姐,”对视片刻后,井星凯问,“你也做梦了?”
“‘也’?”明澄漫重复井星凯的话,反问。
“我刚刚突然睡着,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些索纳尔人合体变成了一只好大的水母,还有恐怖的星空,和……”
“和昆汀大帝?”明澄漫接话道。
“你梦到的也是这个?”
“确实好像有这些。”明澄漫点头道。
似乎有这些,似乎有无数雨丝般的触手从天空垂下,将万事万物笼罩,似乎有一片花海,一片大陆,自雨丝般触手蔓延进的黑暗无光之处浮起,海浪滔滔拍打白色的城市,而白色城市中心红色的宫殿里,是他们已经见过数次的昆汀大帝。
明澄漫不想回答“好像”和“似乎”这种模糊的词,但她清醒过来后,梦中所见就像是写在沙滩上的字画,迅速随潮水一起退去。还是井星凯说起合体大水母,才叫她脑中闪现出几个清晰的片段。
“感觉不太对啊。”井星凯皱眉道。
“是梦魇又出手了吗?”明澄漫也感到一阵不安。
井星凯很快做出决断。
“我去给上面打个报告,你到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好。”明澄漫当即应道,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就往外走去。
走到外面走廊上,她披上羽绒服,先去了客厅。
五星国营地的构造和蓝星极地科考站区别不大,集装箱似的橙色房屋通过钢结构悬空在地面数米上,内部着分为生活区和工作区。客厅是生活区的一部分,即便现在还是五星国时间下午四点多,没到下
班的时候,客厅沙发上也坐了几个休息的人。
一个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正在敲敲打打。
还有两个人,睡眼朦胧地从沙发上爬起。
她们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片刻,一个突然开口道:“我好像做了个梦。”
另一个也抱着头回忆,“我好像也做梦了。”
听到这里,明澄漫驻足片刻,又走出营地。
外面正热火朝天,要修建更多的集装箱,啊不,是修建更多的房屋。
索纳尔人已经允许蓝星在这里建立一个交流点,最近蓝星五国之所以在舆论场上打嘴仗,就是为分配这个交流点的地盘。
当然不可能平均分出五个区,至少,花旗国认为他们出兵最多,应该占据最大一片地方。
白熊联邦当然不同意,立刻和花旗国掐了起来,而五星国在舆论上安静了一些,索纳尔蓝星营地这边的建设工作却是做得热火朝天。
一出门就给冻傻的明澄漫,哆嗦着在工地边绕了一圈,发现这群工程兵里并不见什么睡着的人。
但并不是没有人低声议论。
“我觉得那不是错觉,我看到好多水母在天上飞。”
“你是最近看太多水母纪录片白日做梦了吧。”
“小王不是说他也看到了?说不定是索纳尔人里出现了会飞的觉醒者……”
“但索纳尔今天不是全体去哪个海沟开会了?”
明澄漫毫无存在感从工程兵身边走过,进入其他国家的地盘。
进入其他国家地盘后,暗中有人目光跟随她,不过明澄漫没有进入什么敏感区域,只是在各国的建设营地边走了一圈。
然后她发现自己听不懂白熊联邦语和高卢语。
这打探消息的工作应该交给伊喆茹来的,明澄漫觉得人家小姑娘不怕冷,比她这么绕一圈后冻出两管鼻涕更好。
不停擦鼻子的前女警回到开了热空调的集装箱房间里,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她进入宿舍,对用笔记本电脑不知在内网上和谁交流的井星凯汇报一通。
“有不少人睡着了并做了类似的梦,也有很多人清醒却看到幻觉?”井星凯总结重点,“也就是说,不只有觉醒者做梦了?”
什么觉醒者做梦?明澄漫看他。
“内网上的消息,国内所有系统内的觉醒者刚才都汇报自己突然睡着,然后做了一个梦。”井星凯头疼地按揉额角,“听上去就像梦魇要搞什么大事情啊。”
叮咚,一条新的邮件就在这个时候到来。
网页自动刷新了一下,新收到的邮件出现在收件箱的最上方。
井星凯看一眼标题。
他擦了擦眼睛,再看一眼标题。
“等等!”井星凯今天第二次从这个椅子上霍然站起,“什么叫梦魇已经解决了!”
梦界诞生造成的动荡和影响尚未完全浮现。
它目前造成的最大影响,就是红皇帝惊呆了。
到底是怎样机缘巧合,才能带来如此的奇迹——
运转超过极限的鲜红冠冕破碎成几块,坠入深不见底的梦界深处,但保存在这个意识服务器里的上亿诺丁人,并没有因此再度死亡,反而飘荡在梦界中。
他们死掉了吗?
他们还活着吗?
即便是昆廷大帝也无法分辨,老人被几个水母搀扶住,落在正在消散的诺丁大陆某块土地上站稳。他虽然一直没有睁开眼睛,耳朵却听到了花朵绽放的簌簌声。
梦魇的尸体倒塌在梦界,上面盛开的余晖花在震动中花瓣散落,沾到花瓣的梦魇尸体上长出了更多的余晖花。刹那虚无的梦界有了一片无边无
垠的花海,花海中,诺丁人的身影偶尔出现,一霎又消失。
这一战,将诺丁人永恒的印迹,留在了蓝星宇宙的梦界中。
梦界稳定后,说不定会成为本地知名风景吧。
数不清的水母,或者说,索纳尔人单个体,从远处游来,她们的触手卷着小团红光,正是一个个诺丁人的意识。
一个腔体内绿电闪烁的水母,垂下触手将红光放入花海,红光触及余晖花便熄灭,却有一个年轻诺丁人的虚影出现在花海中。
他对救了他的索纳尔人单个体笑了笑,虚影很快消失。
但索纳尔人们知道他还在,知道他就在这片花海中。
一团团红光汇入花海,一个个诺丁人出现又消失。
连兰姆·林赛也出现了,大概是在梦魇那里受伤了的缘故,他的虚影看上去比其他人更黯淡。
一出现他就扭头寻找昆廷大帝,找到了昆廷大帝,才笑着消失。
“都受伤很严重呢,”阿嘎丽丽对昆廷大帝说,“但不要紧,就让他们在这里沉睡吧,总有一天伤口会愈合。你们是索纳尔人永久的朋友,这片花海请交给我们照料。”
其他索纳尔人单个体表示赞同。
“说的没错。”
“虽然没见过这种海葵,但我以前是养殖声壁草的专家,交给我没有问题。”
“尽管你们长得很怪很丑,但已经是朋友了,我会忽视这点的。”
“……这可不行,女士。”昆廷大帝沉声道,“照料朕的臣民并非全是你们责任。”
“这又不要紧。”
“随手打理一下就行了。”
“朋友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水母们纷纷说。
昆廷大帝大帝只是摇摇头。
他死了就算了,这些诺丁人随便谁照顾。但他现在已经死亡,却也不算死亡。
“朕有要务,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议。”
昆廷大帝说,睁开了眼睛。
遍布血丝的眼睛彰显还残留大脑中的疼痛,好在这并不妨碍这双眼睛区分梦与现实。
一瞬间就脱离梦界的红皇帝,在已经没有索纳尔人的索纳尔海底站了片刻。
勒壹感觉自己被戳了一下。
勒壹:?
在心里戳了他一下的红皇帝说:“朕要复活。”
哎?您不是想着不复活了,要去见老朋友和老婆吗?
红皇帝不理勒壹的疑惑,又戳他,问:“什么时候做朕的复活道具?”
勒壹:……
怎么回事!他并没有不做的意思,但怎么感觉突然多了个甲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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