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人群还在欢腾，她看到一对小情侣正手拉手站在下面，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身子时不时前仰，明显还不太会。男生笑着教她，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姨母笑。
这么说起来，刚才他们的举动落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也会被当作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想到这，李易然突然有点开心。
“哇！”
“这也太厉害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她回过神，顺着大家的视线朝斜前方看。
u型滑坡上，一个男生滑得非常高，最后一下，甚至直接荡到了滑坡顶上的平台，然后顺势坐在了上面。
他朝下面的人比了个中指，就差把‘傲慢’两个字刻在脑袋上，直把底下几个女生气得不轻。
李易然抱着臂靠在位置上，看着他们那边的情况，不咸不淡地点评：“滑得倒是不错。”
——就是人装了点。
除了当初教过她的那群朋友，李易然很少遇到能和她一起“切磋”技艺的人，如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玩心四起，站起身就朝场地内滑去。
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去和他对拉一把，不太合适吧？
李易然过去的时候，他们还在吵架。
“不会玩就去一边呆着，别占着场地影响别人。”男生居高临下地坐在上面，语气里都是嫌弃。
“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我们凭什么不能玩？”
“你们玩什么？过家家吗？”
“你——！”
“你什么你？自己没本事还不让别人说？”
“嗨，帅哥——！”
正在双方胶着的时候，李易然忽然笑眯眯地踏上台子，朝上面的人挥了挥手，“我看你不仅长得帅，说话还挺刻薄的哈？”
旁边的几个人：？
这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空气凝固了。
半晌，男生才反应过来，拧着眉嚷嚷：“你谁啊？多管闲事！”
“我是李易然啊。”她满脸认真。
“李易然谁啊？”
“李易然我啊。”她笑嘻嘻道：“你傻啦？”
“……？”
知道自己被耍了，男生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坐得太高——”她微微一笑，故意拉长语调，“有点飘。”
到这，男生算彻底听出她话里的挑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冷笑道：“你有本事的话也飘一个试试？不然的话就赶紧滚，这还没你说话的份儿。”
“试试就试试，这有什么难的！”她佯装冲动地应了他的话，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道，“不不不，还是算了。”
这一番举动，倒是引得大家愈发好奇了。
“怎么？怕了？”男生问。
她眨眨眼，局促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好一会儿才有些为难地开口：“是有点怕，万一到时候我成功了，你面子上撑不住，恼羞成怒闹起来，那多吓人啊。”
男生：“……”
沉默了一会儿，他爽快地一拍胸脯道：“你要真能上来，我二话不说，现在就离开这儿。可要是上不来，你就得喊几声爸爸然后立马滚，怎么样？”
听见这话，旁边一个女生从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劝道：“算了吧，这种人还是别理了。这个很难的，我们学了很久也才到半坡的位置……”
李易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抚。
“再加个条件。”她仰起头，朗声道，“如果我做到了，向她们道歉。”
“没问题。”
几个女生被她赶到台下，满脸担忧地盯着她看。
李易然站在u型滑坡中央，稍微热了一下身，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冲上面的人喊道。
“麻烦您下来等着，我第一次滑这个，怕控制不好力气，撞上了。”
男生不屑地嗤笑一声，站起身滑下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退到台下。
李易然懒得理他，调整好状态便开始熟练地向上点坡，滑行，她控制着脚下和身体力量的平衡，身姿轻盈，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坐到了顶上的平台。
台下的女生从头到尾都紧张地注视着，见她成功之后激动地小声尖叫起来，眼里都是对她的崇拜。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炫技和拖泥带水。
美女可太飒了！
四周，不少赞叹的声音和目光聚集过来，男生站在台边，听着耳边的一声声动静，脸都绿了。
滑坡上，李易然悠闲地坐着，突然，她像是后知后觉似的，满脸惊讶地捂住嘴，兴奋地喊：“天哪！我竟然做到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男生：……
这拙劣的演技，也太不要脸了。
她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见他迟迟不动，幽幽地开口：“愣着干嘛呢？开始吧？这么多人可看着呢啊。”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男生咬咬牙，虽然不甘心，倒也算说话算话，老老实实地完成了道歉的流程便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看着他那模样，李易然心里甭提多爽了。
台下的几个女生朝她招手，她轻巧地滑下去，听到对方的感激话后，满脸不在意，反而得意地冲她们挑了挑眉。
“怎么样？解气吗？”
“那是相当解气！”其中一个女生鼓着掌感叹，“你也太厉害了。”
“你真的是第一次滑吗？”有人提出疑问。
“怎么可能？”李易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第一次滑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呢。”
几个女生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稍微指导一下我们吗？”
“我们有点卡在这里了，不知道后面该怎么练习。”
李易然爽快地答应，在滑坡上反复给她们演示。
她滑起来时身姿优美又轻盈，看起来毫不费力，发丝随着滑动时带起的风向后飘，显得十分灵动，再加上姣好的面庞，不一会儿便引得好多人围观。
速度慢慢加快，人也越滑越高。
当她再一次滑到该向下落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扔了个矿泉水瓶进来，刚好落在她的滑行轨迹上。
李易然惊呼一声，脚下陡然转向，却因为下坡和过快的速度一时间无法控制脚下的平衡，在滑坡上挣扎着踏了几下之后，脚下一滑，直朝着旁边一侧摔过去。
砰！
耳边喧闹的声音骤然消失，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下一秒，浑身上下开始火辣辣的疼，她皱起眉，一时竟没力气站起来。
沈耽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样跑到她身边的，只觉心慌的厉害，蹲下身喊她。
“……李易然？”
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她弱弱地应了一声。
见她还有意识，沈耽稍稍松了口气，可等看到她逐渐泛白的脸色时，心脏不由得又揪紧了几分，僵了数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还能起来吗？”
李易然抬眸看他，轻轻点了点头，借着他的力气龇牙咧嘴地坐了起来，努力扯出一丝笑容。
“刚才有点摔麻了……没事。”
沈耽没接她的话，垂眸扫视她身上其他地方，见膝盖处已鲜红一片，努力压下心底翻滚的怒火，低声问：“还有哪儿疼？”
她眯着眼细细感受了一番，哭丧着脸答：“好像……哪都疼。”
感受到对方气压的瞬间降低，李易然垂着眼不敢出声了。
“去医院。”
头顶突然传来低沉的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膝弯和腰后就分别多了一只胳膊，把她轻柔地托起。
他抱着她走到休息区，帮她把鞋换掉，又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滑冰场外，部分人群还未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回过神，各色的议论声充斥在其中。
不远处的拐角，有个女生独自倚在那，她沉沉地盯着两人离开的地方，目如蛇蝎。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她随手划开界面，等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咬着牙拨通了一个号码。
“刘思宇，你到底想怎样！？”
……
出租车上，司机看着两人的架势，十分通情达理地加快了车速。
到医院后，沈耽逼着她做了各项常规检查，确认只是有点外伤之后，紧锁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
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听着诊室内传出她时不时倒抽气的声音，脸色阴沉。
十几分钟后，李易然一瘸一拐地走出诊室，见他站在门口，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弄好啦，回去吧？”
“嗯。”
沈耽抬手就要抱她，却被她急忙用胳膊压了下去。
“我自己能走，别抱啦！”她小声道。
他疑惑地抬眼，正好看见她略微泛红的脸颊，心下了然。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不想听她的。
于是在一阵失重之后，李易然又重新窝在了他的怀里。
她呆愣愣地看着沈耽，似乎完全没明白为什么。
沈耽微微低下头，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
“害我担心的代价。”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抬脚就朝外走，全然不顾四周传来的探究目光。
李易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羞恼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浅浅的红色逐渐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半天才弱弱地憋出一句，
“我错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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