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瑶已经习惯了院儿里有太爷的日子,如今人突然走了,她看着芭蕉树下空落落的躺椅,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
小四宝早上大哭过一场,累得睡了过去,中饭都没醒,一直睡到下晌。
起来时,四郎媳妇正坐在院里陪林水瑶说话。
小家伙推开门,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揉着小肚肚,说饿了。
林水瑶给小四宝留了点儿饭菜在灶上温着,这会儿听他说饿了,她马上起身去厨房将小碗端出来。
四郎媳妇给儿子洗了脸,然后拉着他去石桌边吃。
小四宝一眼看到那张躺椅,伸手指了指,“太爷爷~”
林水瑶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太爷爷说了,等你长大就能再见到他,所以小四宝要多多吃饭长高高才行,知道不?”
小家伙懵懵懂懂地看着小婶婶,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他捏着勺子挖起一勺饭,嗷呜一口吃进嘴里。
掉了一颗米在地上,小四宝想起上次哥哥在桌子上捡饭粒,于是也学着哥哥,弯下腰去捡,捡起来就直接往嘴里塞。
“哎哎哎!”四郎媳妇脸一黑,“掉地上的都脏了,你怎么还给吃了?呸呸呸,快,吐出来。”
小四宝一听不能吃,“噗噗”两声,连口水带饭粒给吐了出来,等他娘给擦了嘴之后,他又扭过头望着林水瑶,咧着嘴傻笑。
“你还笑?”林水瑶指了指他的小肚肚,“掉地上的吃了,这里会痛的。”
“这臭小子太调皮了。”四郎媳妇忍不住嘀咕,“除非是睡着,否则一刻也不肯消停,巴掌大点儿,也不知是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忒能折腾人,二胎要是个闺女就好了。”
林水瑶惊讶地望着她,“可我听村里的小媳妇儿说酸儿辣女,四嫂之前不是一直想吃酸的吗?那指定还是个儿子吧?”
四郎媳妇笑笑,“酸儿辣女就只是个说法罢了,哪能真这么玄乎的,听说二嫂怀上的时候,也是成天想吃酸,她满心满眼盼着儿子,结果来了闺女,还一来来俩,刚生下来她就气得直接晕过去。”
提起二郎媳妇,林水瑶不禁想起上次的事儿,“也不知道二哥二嫂现在怎么样了。”
四郎媳妇也说:“但愿她那一跪,能跪出点儿出息来,以后别闲着没事儿就瞎折腾了。”
妯娌俩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还不到下学时辰,这会儿谁会来?
妯娌俩面面相觑。
林水瑶站起身,走过去开门。
等看清楚外头站着的人,她惊了一跳,“娘?您怎么来了?”
程婆子把家里的牲畜都招呼好了才来的,马车太贵,她舍不得花那冤枉钱,让林小乖将她送到镇上,又雇的骡车,颠了老半天才总算是到了县里。
四郎媳妇听到林水瑶的惊呼声,忙站起身。
小四宝早撂下小碗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一把扑过去抱着程婆子的腿,小奶音“奶奶奶奶”地喊着,又跟奶奶告状,说太爷爷走了,不要他了。
程婆子手上提着一筐鸡蛋,肩上扛着个包袱,不得已将竹筐搁在地上,又将包袱取下来让林水瑶抱着,这才半弯下腰跟小孙子亲昵。
四郎媳妇走过来,“娘,大老远的,天儿还热,您特地跑一趟,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们了?”程婆子说着,眼神在她小腹上定了定,又问:“上次我听四郎说你孕吐厉害,现在好点儿没?”
四郎媳妇点点头,“汪太医给我开了个方子,服用过后好多了。”
程婆子一把将小孙子抱去石桌上坐着,见桌上放着碗,碗里还有没吃完的饭,她皱皱眉,“怎么这时候才给我小孙子吃饭?”
四郎媳妇如实说:“早上太爷离开,小四宝哭了一场,后来哭累就睡了,一直睡到刚才才醒。”
“真走了?”程婆子还以为先前小孙子是童言无忌,跟自己开玩笑来着。
“嗯,太爷已经恢复了。”林水瑶接了话茬,“他家里人来接的。”
“走了也好。”程婆子道:“那老爷子口味刁钻,谁做的饭都不吃,成天让瑶娘来,一大家子人里里外外地伺候着,搁谁谁不累得慌?”
林水瑶和四郎媳妇对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地没说话。
“对了,那包袱里有两套衣裳。”程婆子望向四郎媳妇,“你娘家嫂子亲手做了送来的,说你怀了身子,该穿点儿轻薄宽松的。”
四郎媳妇有些意外,“我娘家嫂子做的?”
她跟那位嫂嫂的关系,谈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就很平常的姑嫂关系。
之前怀着小四宝的时候也没人想起来给她做衣裳,二胎是儿是女都还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好了?
程婆子见她一脸茫然,索性开口提点,“你男人今时不同往日了,进了清河书院的人,以后差不了,你娘家嫂嫂想往上靠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她不起坏心,你就收下得了。”
四郎媳妇笑着点点头。
其实她嫂嫂要是不怀好意,婆婆就不可能帮着送衣裳了,能在婆婆那双毒眼底下过关,可见嫂嫂没存着坏心思。
收下衣服,四郎媳妇转身送去屋里。
林水瑶请婆婆进堂屋里坐,她将那筐鸡蛋送去了厨房。
眼瞅着时辰不早了,她没再出来,拿过淘箩开始淘米煮饭。
隐隐的,她感觉小腹有些不舒服。
不想上茅厕,但就是难受,跟以往的任何一次肚子疼都不一样。
奇怪了。
林水瑶拧着眉,中午吃的饭菜都很寻常,也没吃坏肚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淘完米煮上,林水瑶坐下来,弯下腰准备择菜,下腹突然一热,疼痛一点一点加剧,她眼前有些发黑,手上的菜落回盆里,头晕目眩过后,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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