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原本不想搭理他,可听他说只要找到那个孩子,就能终止大燕和庆国的战争,景儿和小七就能回来。
她犹豫了。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男子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递给她。
“姑娘若不信,可以看看这个,在下是庆国上任国君的隐卫长,国君突然暴毙,江山易主,事有蹊跷,这些年,在下一直在找国君的遗腹子,可惜线索追到大燕境内就断了。”
那令牌是纯金制作,上面有庆国皇室的标志,应该是真的。
二丫抬头,男子缓缓摘下面巾。
面巾下是一张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的脸。
大概是常年当隐卫的缘故,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匮乏单一,一双眼宛若夜间的鹰,整个人看上去冷傲孤清。
也正是这样的气质,让人第一眼就觉得他不会撒谎。
二丫把令牌还给他,“七八岁大的孩子,京城里多了去了,你总不能光凭岁数就想把人找到吧?”
男子将令牌收好,“姑娘这是信我了?”
二丫道:“我只是希望景儿和小七能早日回京,你最好保证在我跟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否则你不仅找不到你想找的人,我还能让你出不了大燕京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十七。”
“数数那个十七?”
“嗯。”
他们隐卫一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二丫眯起眼,“官府的人为什么追查你?”
十七如实回答:“庆国现任国君在你们这儿安插了细作,细作得知我来了大燕,故意报的案。”
原来如此,那这事儿听起来还挺复杂。
二丫想了想,“这么着吧,你暂时留在我府上给我当护卫,等找到人再离开。”
十七抱拳,“多谢姑娘。”
“你把那孩子的特征告诉我,我家小叔叔是大理寺卿,兴许能帮上忙。”
十七犹豫了一下,摇头,“我从未见过他,并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二丫惊了,“那要照你这么说,咱们还真得照着年龄一个一个去问呀?”
十七垂下眼睫,有些自责。
当年前任国君突然暴毙,君后娘娘惊觉情况不对,在隐卫的护送下离开了庆都城。
后来在半道上遭了追杀,为了护住小皇子,君后娘娘不得不舍命将他送出去。
而十七刚好没在那批隐卫里。
正是因为线索有限,他才会找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
知道他在找先帝遗孤,现任国君也在找。
他找是为了带小皇子回去继承大统,而现任国君是为了灭口。
这一路上,他没少跟那些细作打交道。
不得不说,为了杀掉先帝遗孤,现任国君是真的下了血本。
见他半晌不吱声,二丫摆摆手,“行了,你重伤还没痊愈,我让人给你安排房间,你先下去休息,这事儿过两天再说。”
话完,二丫对外喊了一声,“喜鹊!”
喜鹊推门进来,当看见郡主屋里多了个外男,她惊得瞪大眼睛,“郡……郡主,这是……”
二丫淡定道:“我新招来的护卫,你去给他安排房间,顺便送些吃食过去。”
喜鹊满心纳闷,郡主什么时候招的护卫?她一直在外头守着呢,怎么没看到何时进来的?
十七跟着喜鹊去了外院倒座房。
二丫心里藏着事儿,早早就熄灯歇下了。
隔天她起了个大早,推开门就见十七站在外面,一身黑衣的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二丫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你……”
十七缓缓转过身,他又蒙上了面,对着二丫抱拳一礼,“郡主。”
二丫抚了抚胸口,“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十七说:“我正常的睡眠时间是两个时辰。”
两……两个时辰?
长期这么睡眠不足,不会死人吗?
呃不对,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见二丫一脸复杂,十七又道:“我没进屋,一直守在门外。”
二丫说:“我不是你的主子,你不用时时这么守着,这儿也不是庆国皇宫,没有人会害我。”
十七不为所动,“郡主帮我找人,我理应保护郡主。”
二丫无奈了,“你那伤口不是还没痊愈吗?先回去歇着吧,我待会儿得去一趟义王府。”
十七说:“我护送郡主去。”
“你这人怎么那么固执呢?”二丫皱起眉,有些恼,“让你休息养伤你还不乐意了?”
十七摇头,“庆国细作不敢明目张胆对郡主动手,我待在郡主身边反而安全,否则你一走,细作很快就会进来杀我。”
二丫:……这到底是谁保护谁?
尽管十七说了有她在,细作不敢明目张胆地现身,二丫还是觉得不妥,她让喜鹊找了一件家丁们穿的衣袍来给十七换上,把他喊到镜台前坐下,拿起自己的化妆工具,把他眼皮弄塌,眉毛画粗,又从香炉里抓了香灰薄薄一层涂上,再点上几颗麻子。
十七从未与姑娘家这般近距离接触过,她身上的香味儿若隐若现,幽幽钻入鼻腔,入目是她白皙的脖颈。
她正半弯着腰,给他弄脸。
十七不敢再看,猛地闭上眼睛。
“你闭上眼睛干嘛呀?”二丫道:“睁开,我再弄一下眼皮,马上就好。”
十七不得不再次睁眼。
“别耷拉着,往上看。”二丫一面捣鼓一面说。
十七往上看,刚好对上她的眼睛,水润的眼睛里映出他来。
十七忽然有些坐立难安,脸一下子红了。
好在被香灰遮挡住,二丫什么都没看到。
简单乔装打扮一番,最后给他戴上斗笠,二丫这才让人备车。
十七不熟悉路,又有重伤在身,赶不了车,二丫让他坐车上。
已经是年关,最近义王府在置办年货。
二丫到的时候,刚好碰到四郎媳妇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从角门出来。
四郎媳妇开玩笑地望着她,“二丫,这么早就来拜年了?”
二丫顺势点点头,“来给我小婶婶拜个早年。”
四郎媳妇看了眼她身后戴着斗笠的男人。
二丫说:“我府上的护卫。”
四郎媳妇点点头,没再多问。
年年今天放假没课,喊上四宝家的岁岁要跟着大人们去凑热闹,刚冲出来,跑得太急,兄弟俩齐齐摔了个大马趴趴在雪地上。
四郎媳妇忙把人拉起来,一面给他们拍着身上的雪一面嘀咕,“大冷天的,你俩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十七听到动静,朝那边看去,目光在年年身上定了定。
二丫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十七收回视线。
“那走吧,这个时辰,我小婶婶应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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