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寝殿里的烛火昏暗,床头柜上一直放着的石髓忽然散发出蓝光的光线,忽明忽暗。
君琰玖显然注意到了光芒,转身坐起,拿在手上打量了一番。
石髓在他手掌心里,散发出来的光芒更大了。
他收藏过一些石头,有些石头白天吸收阳光,晚上会散发光线,也不足为奇。
这是卿卿的东西,他不好乱动,只是端详了一番,又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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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暖也已抵达北姜。
回宫的那天,阳光很好,她看见陆澈拄着拐,在院子里试图走路。
一步,两步,三步,走得颤颤巍巍,
他咬咬牙,试图扔掉手中的拐杖,可拐杖脱手,才刚走了一步,就“咚”地摔倒在地上。
姜暖抱着臂,隐在花枝后面,看见陆霈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帮他拍着袍子上的尘土。
“再来!”
他捡起地上的拐杖,又试图行走,并有意将重心放在伤腿上面,结果才走了一步,又“咚”地一声摔倒在地,狼狈不已。
这时,姜暖出来了。
“告诉二位一个消息,我哥已经将姜楠剩余的十万大军也控制了,目前姜楠已被正法,正月十五,就将举行登基仪式,他即将是下一任姜皇。”
陆霈扶着陆澈道:“恭喜啊。”
陆澈灰头土脸的垂着眸,根本就没有看她。
“你们就先在这宫里住着,有什么需要跟我说。”通知完毕,她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姜姑娘。”陆霈却喊了句:“那你哥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还……”
他想说什么时候还政于北国,还未说完,便被陆澈打了一下胳膊将话打断了。
陆澈说了句:“多谢公主照拂。”旁的什么就没再说了。
姜暖欲走,陆澈又喊了句:“等等。公主,跟我来,我把兵符还你。”
陆澈拄着拐,一瘸一拐的往寝宫里走,姜暖在一旁跟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有人来找过什么麻烦吗?”
陆澈说:“公主不在的时候,姜家残党来攻过一次皇宫,被黑甲军打出去了,后来又零星来了几波刺客……”
“那你们没事吧?”
“无恙。”
陆澈从枕下,翻出了那两块兵符,递给了她,红着脸解释说:“平日里,我是睡觉都不离身的,方才练习走路,我怕把这玉做的东西嗑了摔了才放这里的。”
姜暖接了过来:“没事。”
“林……林公子呢?”他问了一句。
姜暖抬头,揶揄笑道:“什么时候你俩关系这么好了?还关心他?”
陆澈面色有些窘迫,解释道:“毕竟是和公主一起去的,大家也算朋友一场,总会挂心。”
“林公子去我哥那里了。”姜暖嗓音清亮的回答,然后抬头,带着笑的眼睛直视他:“陆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总是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从她那次在战场上锋芒毕露,大败姜殊后救了他之后,他就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好像从前都是他小瞧了她。
“没,没了。”
姜暖笑了笑,将兵符往兜里一揣,离开了。
现在的这种情况和她梦里的简直是两极翻转。
这一段时间来,她总是陆陆续续做一些梦,梦里不知是前世,还是仅仅是梦,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她梦见陆澈在沙地上用鞭子抽她,狠狠的抽,抽完之后绑在柱子上继续抽,把她抽得皮开肉绽,求饶都没用。
梦里,北国没灭,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三皇子,嚣张得不行,可不是吃素的小白兔。
不过,后来听说两人有婚约,大龄未婚的他态度才稍稍转变,似乎有求娶她之意,也不知他看上她什么。
看上她的脸吗?那要不要她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看看她身上的疤有多可怖,吓死个人。
不过每回醒来,身上还是滑溜溜又雪白的肌肤,提醒她那一切不过是个噩梦。
所以每次见到他,她都觉得一切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她还是那个千恩万宠的小公主,而他已落魄。
有时会有一种冲动,想要在他身上欺负回来,可公主的涵养又不允许她这么做,况且,那只是个梦,况且,他现在已经够惨了。
所以,她非但没有欺负他,还在废墟里救了他,甚至,还有点心疼他?
心疼?她怕是见了鬼了。
明明,初见时,他在她眼中昏暗得像路人一般,甚至起初她觉得林怀宁潇洒耀眼,又风趣又可爱,可林怀宁暗搓搓对她表明心意时,林怀宁陪她去见外祖时,她脑海中都是他的身影。
林怀宁断指,她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觉得有点惋惜,可那日残垣下,看他倒在那里,一条腿血肉模糊,她清楚的感知到,她的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即将离宫,她放不下他,担心他瘸了一条腿,有人会欺负他,她就拿她的兵符给他护身。
林怀宁问起兵符时,无论她说得多么轻描淡写,她心里都深深的知道,那踏马是哥哥给她的嫁妆啊!
从嘉和关离开时,因为好奇梦里那个世界,她甚至鼓起勇气问了父皇,她和曾经的北国皇室是否有婚约。
正在一堆账本前拨动着算盘珠子,忙得焦头烂额的姜皇茫然抬起了头: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那陆老狗都走了这么多年了,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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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卿靠在榻上,抱着阿霁哺喂的时候随手拿起了那颗石髓。
昨天晚上发光的时候她眯着眼睛看到了,一颗心都提着,今日看与往常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
小崽子在她怀里吃得正欢,用玖玖的一句话说就是像小猪一样,还知道用两个小爪子扒拉着,吃累了,停一停,喘口气继续吃。
许是看到了她手上漂亮的石头,他突然停了,居然伸出小肉爪想要抢,陆卿拿开了,他依然伸着手,目不转睛的望着,一张苹果一样小脸,配着这个表情非常可爱。
陆卿忍不住凑过去,在小崽子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她一亲他,他就“咯咯”笑,小肉手仍然执着的举着,口里喊着:“呐呐、呐呐。”似要抓着玩。
一道嗓音无奈的响起:“他要玩你就给他玩呗。”
玖玖从外面进来。
她下意识道:“这怎么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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