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下午,经过两天时间的发酵,沦陷爱河的无人机表演宣传视频,荣登了各大视频网站热搜榜首。
更有一堆‘有幸就在现场的网友’,将这场表演夸上了天。
让繁星视频的会员开通率,创造了历史新高。
参加录制的几个小网红,水涨船高人气飙升,节目中主推的两对cp,乘机在微博恩爱营业,还上了个小热搜。
亦创娱乐公司的会议室中,吴梦梦与沈燃对坐着,吴梦梦拿着沈燃写给的关于电影的拍摄构造计划。
而沈燃,则很是轻松的拿着手机翻看着有关沦陷爱河的消息:“吴编不打算加更吗?一共录了几集?”
因为追加投资,增加了内容:“十三集。”
吴梦梦合上计划书,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看着像个混血,好似还特地把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碧蓝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很违和地操着一口京腔。
沈燃放下手机,称赞道:“真人秀的选角,拍摄手法,戏剧性还有真实度都很成功。吴编没少做功课吧。”
吴梦梦点头:“恋综在国内是个新鲜的主题,我着手前,看了大量国外的恋综节目。结合了本国特色,添加了很多夸张戏剧性的情节。其实……我再回头看时,并没有很满意。沦陷爱河的成功,和国内恋综节目稀缺以及公司的大力宣传密切相关。单看我拍出来的东西,和国外的恋综放在一起对比,只能算是中等。”
“听你这么说……你复盘过了?”
“嗯,有点早。”很多问题,当时看是看不出的,只有沉淀过一段时间后,再去看一次才行。
沈燃笑道:“你太心急了。而且综艺太闹腾,和大银幕差距太大了。你的镜头,只是跟拍,台词和采访剪辑太多了。就算复盘一百次,对电影的拍摄都没有帮助。”
“运镜和剪辑是我的短板。”
“老实说,何止是短板这么简单,你当不来导演。”沈燃道:“就连短片可能都不行,情绪的把控,镜头的节奏,一看就是门外汉。但我很专业,你的剧本很有潜力,别浪费了。”
吴梦梦愣了愣,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而后又礼貌笑道:“对,我确实当不来导演。”她点着头:“沈导,您自荐的方式很有趣,但专业的导演很多,我若选择那些比你有名的,作品拿过奖的大导演,风险会更小些。”
沈燃笑着摇头:“你这本子,属于我们两个籍籍无名之辈,待到大荧幕上大放异彩时,我们俩都会是有名的,拿过奖的大导演。”
吴梦梦挑眉:“这么自信?”
“当然,其实除了亦创的投资,我还有个比别人强的优点。”沈燃道:“如果你以后想当总导演,完全把控自己的创作,你需要跟着我,学好这部戏。”
沈燃的计划书写得很好,简明扼要,对剧本的理解也非常有深度,且他说的这些话确实很能打动吴梦梦。
在吴梦梦看来,这个年轻人眼光毒辣,能从真人秀看出她的不专业,更能猜到她渴望通过这部电影证明自己。
其实这时的吴梦梦,还是单纯的想当一个编剧,但技多不压身,她很乐意去学些东西。
沈燃又道:“咱们可以尝试合作看看,达不到你的要求,我可以随时走人。”
吴梦梦还是真诚的:“您说笑了,有魏总的背书,和亦创的投资,您早就是导演的不二人选了。我希望能和一个有能力,且珍惜机遇的导演合作。就像您说的,不要浪费了本子……和投资。如果能在您身上学到些东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电影的合同、投资初款的交付和主创团队,都在2014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敲定完成。
接下来的选角,道具场景准备等拍摄的具体工作,留到了元旦节后。
回家前,吴梦梦给江织去了个电话。
“小织,今天休息吗?”
简思邈约了她跨年,而吴梦梦则是怕她过节不愿意和苏志安待在一起,没处去,打算邀请她同住。
“夜班。”江织撒了个谎。
但她不擅长撒谎。
“又夜班?”吴梦梦道:“你们夜班轮这么勤吗?昨天不是才说下夜班吗?前半夜还是后半夜啊?前半夜的话,我十一点去接你下班吧,咱们一起去吃宵夜。”
不经过大脑的谎言,太容易被戳穿了。
江织沉默着,在脑中寻找借口,不远处的简思邈,看她愣着接电话,按了两声喇叭。
吴梦梦问:“你在外边?你那边很吵啊,在街上吗?”
江织道:“嗯……”
“为什么骗我夜班?”吴梦梦问:“你……现在一个人吗?”
江织道:“我……正打算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呢,不太想回家。”
“朋友?”
“嗯,科里新来的小姑娘,认识的人多,我跟着一起出去玩。”江织道。
“好吧。”吴梦梦道:“注意安全,喝多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江织道:“诶,你现在很许霄繁怎么样啊?我看到了真人秀的宣传视频,圣诞节的时候,你不是去了广州吗?”
“嗯。”吴梦梦道:“我和他算是……在一起了吧。”
江织笑道:“祝福你啊梦梦!甜甜的恋爱呀!”
吴梦梦反而没笑,只道:“我的期待没那么大,总是要分开的。”
“为什么啊……”
吴梦梦道:“这得取决于他什么时候提分手吧。”
“梦梦,你喜欢他吗?”
吴梦梦想了想:“喜欢的吧,他的脸是我喜欢的类型,身材也很好……”她笑了笑:“而且我发现,他作息很规律,不仅是天才学霸,还很热爱运动。可以算得上,是个完美情人了。”
“那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的说出等他提分手就结束啊?”江织转过身,跑去了距离简思邈车子较远的距离:“分手,是再也不见和再见就是陌路的意思啊!”
“我和他应该不会吧,大概分手之后,还能客气的维持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不过……等我的电影成功之后,或许我就不会在繁星集团任职了。”
“电影?”
吴梦梦道:“嗯,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投资了我的剧本。”
“梦……梦……”江织很是不可思议:“你……”
吴梦梦笑道:“嗯嗯,堕落了。等电影上映,陪我去看吧。”
“为什么?”江织问。
“因为,成功对我来说很重要。尤其是这几年,渴望让我越来越疯魔。”吴梦梦道:“这是我耗费所有心血的事业,我一定要成功。很多时候我在问自己,就算成功的代价是折寿,十年二十年,或者只能活十年,我都愿意。可没有地方让我用折寿换取成功。”
她道:“我今天拿到了首款,签了很多份儿合同,结束后,我在想,如果我二十岁时不那么自傲,放下身段,接受那些有钱人抛来的橄榄枝,或许我现在,早成功了。”
江织一时语塞:“梦梦……”
当一个人无法把感情与名利分开时,她的内心必然是迷茫的。于是她将这份迷茫,加诸在了渴望成功的坚定上。
“小织,打从我站到许霄繁身边起,就已经被公司里的流言蜚语淹没了。许多双眼睛盯着我,我只有拿出成绩,才不会被人诟病。”吴梦梦道:“男未婚女未嫁,我问心无愧。”
此时的吴梦梦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她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儿,才如此迫切的要和江织解释自己的‘问心无愧’。
她明白不该用感情去换钱,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许霄繁的感情不会长久,与其付之东流,不如用来换钱。
“你……能接受就行。”江织道:“我……朋友等我很久了,先挂了,元旦快乐。”
“拜拜。”
挂断电话,小跑上前拉开车门,简思邈百无聊赖的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转头看向江织:“跟谁打电话呢,别以为我不会吃醋啊。”
他的头发有些自然卷,特意吹出的发型,有一股子精英的洋气范儿,从头到脚都在散发着‘我很有型,且很有钱’的骚气。
不禁让江织想到了吴梦梦最后那句‘男未婚女未嫁’。
她刚刚还在为吴梦梦的‘堕落’惋惜,可看看自己,比她还不如。
这世上谁又比谁更高贵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判他人的人,只不过是没遇到能摧毁道德的诱惑。
江织扑进简思邈怀里:“你喷香水了?”
“就不能是我自带的体香?”
“就你,体臭吧。”
简思邈牵起她的手摩挲道:“臭你还啃?那我走?”
江织抱紧他:“诶!说你两句不能说?我付了钱的!看你今天香喷喷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去哪儿啊?”
“我有家夜店,今晚有跨年活动,带你去玩。”简思邈道。
“我没怎么去过啊!”江织道:“而且我今儿打扮的也不是很时尚!”
“没事儿,那有气氛组。清冷如小龙女去都能嗨起来”简思邈对自家店里的气氛组很有信心:“就有一点,管好你的眼睛,不许盯着别的男人看。”
江织系好了安全带:“你才是吧,夜店不都是辣妹儿,名媛聚集地吗?”
车子启动,简思邈顺口道:“你今晚别回去了,咱结束都得下半夜,下雪呢。”
江织道:“哦。”
简思邈惊喜道:“真的不回去?”
“嗯。”江织点头:“但早上得回去。”
“去我家吧,然后咱俩一起吃早饭。”
“你起得来吗?”江织道。
“肯定起得来啊!”简思邈说完,又思考片刻:“不过……这取决于早饭吃什么。”
江织笑道:“你想吃什么?”
“出去吃就算了,如果你愿意做炸酱面,我就跟你一起起床,帮你烧水和面切菜打下手。”简思邈道。
“好啊。”
人生就是这么神奇,江织一直被苏志安诟病的,煮的太烂糊的炸酱面,简思邈特别爱吃。
“你……不觉得我做的炸酱面太烂糊了吗?”
“烂糊的好吃啊。”简思邈很是不可思议:“不是吗?”
江织笑道:“我也觉得烂糊的好吃。”
她就是喜欢吃烂糊面,才煮的烂糊。
她才不要把面揉劲道了去将就别人,她要的是那个和她一样喜欢吃烂糊面的人。
江织补充道:“我还觉得我烧的菜也好吃。”
梦梦爱吃,简思邈也爱吃。至于其他人,管他呢。
吴梦梦挂断电话,打算回家陪父母跨年。
吴家妈妈下午时就给吴梦梦发来了吴爸爸在厨房忙碌的视频。
吴梦梦出发前给妈妈回复了消息「下班了,在回家路上。」
她先回了自己的公寓,把黄酒抱上车一起带回了家。
吴妈妈比较重视家人团聚,还定了个庆祝新年的蛋糕。
“哇,元旦而已,这么隆重呀!”
吴梦梦家没那么多讲究,还没开饭,她就先切了块蛋糕,坐沙发上边吃边找了个电视看。
吴妈妈抱怨着之前的明国剧,因为张文芹入狱突然下架,她还没看到大结局。
吴爸爸把卤煮端上桌,吐槽道:“肥皂剧,一点营养都没有。”
吴梦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俩说话,不时听一耳朵电视剧的对白。
瞄到了个白幼瘦的小丫鬟角色,那小演员眼角有颗朱色泪痣,一颦一笑很是灵气。
她舔了舔嘴边的奶油,托腮看着小丫鬟的剧情。
吴妈妈坐到了她身边:“你不是不喜欢清宫剧嘛,老蹦出些新词儿,什么雌竞,辫子戏,还说人家搞出生特殊化,奴性复辟。”
“我又没说错。”吴梦梦舔着勺子:“这奶油好吃诶,不腻。”
吴妈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就你顶儿能。你那个真人秀我看了,闹腾得荒。他们是真的在谈恋爱吗?”
“你猜。”
“焉儿坏,跟你妈使心眼子,爱说说,不说拉倒!”
吴梦梦给吴妈妈喂了口蛋糕:“哎呀!我跟您开玩笑呢!假的,都是本子写好,对着演的。”
“我就说呢,不过……还演挺真的。”吴妈妈问:“小织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一直有啊,你问她干嘛?”
“我今儿买菜遇到你苏阿姨了。”吴妈妈道:“一见面就跟我数落小织,说小织跟苏志安闹脾气,还不把她放在眼里。结婚七年,都不生孩子,她都要急折寿了。”
吴梦梦岔开话题:“我记得苏阿姨不是北京人吧。”
“啊,你苏伯伯是你爸的表哥,原来不是离婚了,再娶的她,生的苏志安。她老家,不在北京,具体是哪儿的,我没问过。”
吴梦梦若有所思,屏幕上正演着那小丫鬟,处心积虑勾引皇上的镜头。
今天的吴妈妈倒是一下都没提刘承。
只要不提相亲结婚的事儿,吴家三口相处起来,倒是和谐融洽,欢声笑语。
可许霄繁那边,孤家寡人略显落寞。
原本在互联网公司,最不缺和他一起加班的人。
可今天,部门研讨会结束时,许霄繁大发慈悲的说了句:“今天跨年,大家早点下班,晚上就别加班了。”
于是,等他晚八点走出办公室时,整个园区都是空的。
打开手机,吴梦梦没给他发消息。
备注老许「今晚回家吃饭吗?」
许霄繁回复「人在广州。」
老许邀请您进入“相亲相爱一家人”
许霄繁「爸,你是我的家人,他们不是。别费劲儿了。」
老许「你就是个犟种。」
许霄繁回复了个大笑的表情包。
广州蛮好的,至少不冷。
许霄繁坐在路边,划拉着朋友圈,他想看看梦梦有没有发什么,比如今晚吃了什么,或是那只叫黄酒的橘猫又有什么搞笑的动作。
可惜没有。
再下一条,是在美国滑雪时认识的纨绔富二代。
名叫韩扬,广东人,已经多年不联系了。
他发了九宫格照片,是个天台party,八张辣妹照,一张是他左拥右抱的自拍。
许霄繁没多停留,往下滑去,没想到手滑给他点了个赞,刚多按一下取消,韩扬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
“霄繁!你这几年人间蒸发了啊!从美国回来,我就没再见过你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你居然给我的朋友圈儿点赞?”那边很吵,但韩扬的声音不小。
这家伙比许霄繁年纪小,成天像只发了情的泰迪,流连夜场。在美国时,他特愿意和许霄繁一起玩,也是因为许霄繁身边的妞儿多,质量高。
许霄繁道:“手滑,已经取消了。”
“诶!哥们儿别挂啊!”韩扬道:“一起出来玩儿啊,你在哪儿呢?北京?在北京也没关系,我这趴玩儿三天,明儿我派人去北京接你?”
“我也在广州。”韩扬的朋友圈有定位。
“这不巧了嘛!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
许霄繁拒绝道:“不了,太吵了。等过段时间,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请你吃饭。”
韩扬犹豫了会儿,应道:“好啊,别忘了啊。”
“挂了。”
他挂断电话后,又在园区转了两圈,犹豫再三,才拨通了一个境外的号码,那个号码他手机里没存,却一直记着。
电话那头:“hello?”
许霄繁:“是我……妈。”
“霄繁?”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很是惊喜:“你换号码了?”
“这是我在国内的号码。”
“哦,我只存了你在美国的电话号码。”那声音很有活力,听上去只有三十多的感觉:“你还在国内吗?圣诞快乐霄繁。”
“嗯。”
“在北京?”她道:“我和皮特带着圆圆和杰伊在夏威夷度假,如果你在北京,我下个月回美国前,可以去趟北京看看你。”
许霄繁道:“如果你回国有事儿,咱们就见一面。特地来看我,就不必了。”
许霄繁对她一直很冷淡,但过年过节,又总会想到她。
“圆圆和杰伊都很想你。”她道:“圆圆明年要考大学了。”
许霄繁道:“那我买份儿礼物邮给她。”
电话那头似乎很是遗憾:“好吧,你还真是个无情的哥哥。”
“妈,新年快乐。我……还有事儿,挂了。”
他没再听对方要说什么,兀自挂断了电话。
抬头仰望夜空,他似乎被这繁华的世间抽离了,成了一颗没人在乎,也无人知晓的孤星。
他有父亲有母亲,但他的父亲母亲各自成家,可他却没有家了。
去哪儿都是外人。
他的少年时期,是在极度的愤慨中度过的。他的努力,是在向父母叫嚣“看我!快看看我!快来夸我,我是你们的儿子!为什么不为我骄傲呢?我要再多优秀,你们才能放弃争吵,看到我?”
人人都说他是天才,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天才。他明白自己付出的努力,却从未得到过想要的回报。
无论是父母的爱,还是自他窗前走过的,那位闪着光的少女,他都没有得到。
十九岁的许霄繁抱着满腔愤慨,远渡重洋。他找到了能让他发泄这满腔愤慨的途径——滑雪。
他跳跃着挑战极限。日复一日的练习,用滑雪把碎片时间填满。
参加极限比赛,奖牌挂了满墙。
等他再回过神来,发现他重归了繁华之中。面对众多的追求者,让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差劲。
他是有人要的。
许霄繁回拨给了韩扬:“给我留个位置。”
韩扬那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刚刚假正经把我给吓的!放心,哥们儿懂你,绝对干净,包你满意。”
许霄繁到场后,和韩扬喝了几杯,韩扬给他安排了个小演员。
穿了身白裙子,安静地坐他边上。许霄繁看向她,她便微微一笑,羞涩的低下头。
“怎么样?”韩扬揽过许霄繁,在他耳边问道:“电影学院学生,演过几个小角色。”
许霄繁笑道:“你能约出来的,能怎么样?”
韩扬啧了声:“嫌贫爱富人之常情嘛,有野心有什么错?人家放寒假,出来见见世面,多认识些人,也好牵线儿拿几个小角色,多正常。这不才来嘛,还干净的。正巧,您这大佬不是来了嘛。”
说着,他侧身看向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儿啊?我忘了。”
“我叫任蕊。”
“知道这位是谁吗?”韩扬又问。
任蕊摇摇头。
韩扬道:“他是繁星集团的许总,实打实的青年才俊,还不快跟许总喝一杯。”
任蕊生疏的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许霄繁,一杯双手托着:“许总喝酒。”
说完,她仰头把自己那杯喝光了。
许霄繁看她如此,笑着摇摇头:“不怕喝醉吗?”
任蕊漂亮的大眼睛,用仰视的角度看着许霄繁,那眼中即有生疏和无措,又有些一定要引起许霄繁注意的倔强。
她摇摇头:“不怕。”
“你就不怕他骗你,我根本不是许霄繁?”
她又摇摇头:“不怕。”
许霄繁用食指,托起了她的下巴。无独有偶,她的脸上,也有颗朱砂小痣。在眼角下,是颗泪痣:“多大了?”
“十九……过了今晚二十。”
这下巴小巧玲珑,身子也单薄瘦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和吴梦梦完全不同。
吴梦梦高挑,冷冽,骨子里都是不屈和傲气。
而任蕊,很乖顺。
若用动物比喻,吴梦梦是稀有的白孔雀,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是万物皆配不上她的高贵。
那任蕊就是一只,缺了人照料,就活不下去的小白兔。
许霄繁想,如果他放手,孔雀就会飞走。
他喝了点儿酒,打算用酒精和放纵填补今晚的空虚,就和在美国时一样。
可真的抱在怀里,才发现,兔子和孔雀相差甚远。
任蕊攀上他的脖颈,搂着用身体蹭着他。许霄繁把任蕊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拿下,那手又不安分的抚上他的胸口。
许霄繁后退了两步:“停……停下。”
任蕊疑惑地看着他。
许霄繁看着她脸上那颗红色的泪痣,满脑子想的都是吴梦梦。
“要喝水吗?你刚刚喝了很多酒。”疑惑也只存在了片刻,任蕊一改在外时柔弱的模样,神态中生出些娇媚。
她含了口温水,凑上前要渡给许霄繁。
许霄繁与梦梦独处时,总是贪恋她身上好闻的气味,恨不能吻她的唇千万遍。
他自问睡过的女人很多,但吻几乎从未。倒不是什么洁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们的味道。
吻过梦梦后,他才明白,他不是不喜欢接吻,而是气息交换亲密无间湿吻的对象,只有是梦梦时,对他而言才是享受。
“你……出去吧。”
任蕊咽下了口中的水,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许霄繁重复:“出去,我喝多了,头很疼。”
任蕊刚刚用身体蹭他时,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起了反应,她的手甚至还在其上略过了两遍,只是指尖似有似无的轻触,能描摹出是少见的大尺寸。
任蕊想抓住这次机会,圈子里和许霄繁等级相当的大佬,都是中老年男人。她陪过两三个喝酒,油腻得让她恶心。
可许霄繁不同,他的脸,就连自诩能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中的任蕊,多看两眼,都会不好意思。
“我陪你吧。”任蕊道:“我扶你去床上躺会儿,帮你揉太阳穴好不好?”
她想,都硬成那样了,为什么要赶我走?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许霄繁的语气夹杂着不耐烦:“听不懂吗?出去!”
她的演技不赖,立马挂上了两行委屈的眼泪。
“我今天没心情。”许霄繁道:“钱我会转给你,我现在要休息,你出去。”
他话说的决绝,任蕊没理由再多留了,抹着眼泪出去了。
许霄繁听见门响后,松了口气。
他想自己可能是疯了,他硬得浑身难受,却只想跟吴梦梦做。
他的身心都在抗拒,其他人不行,只能是梦梦,只要梦梦。
吴梦梦接到许霄繁打来的视频时,正坐在沙发上吃车厘子。
她假装若无其事,走去了房间,反锁上门,接上耳机后,点开了视频。
能听见许霄繁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屏幕上确是一片漆黑。
许霄繁这边,则能看到一脸疑惑的,穿着羊羔绒睡衣的吴梦梦。
她散着头发,微微卷曲的弧度,看上去就很香。
“怎么看不见你?”吴梦梦问:“有事儿吗?”
回应她的是许霄繁夹杂酒气,浸满了欲/望的声音:“有……大事儿。”
“你关了摄像头?”吴梦梦问。
“没,我没开灯。”
吴梦梦笑道:“什么大事儿啊?还不开灯。”
“我怕开灯吓着你。”他声音又厚重了些,这声音就像他俩在云雨时,许霄繁在她耳边的喘/息。
“你生病了吗?”
“嗯。”
“严重吗?”吴梦梦问:“你开灯吧,我哪儿那么不禁吓啊,又不是没见过你什么样儿。”
传来的是许霄繁从鼻腔中发出的笑声:“特别严重,相思病。”
“噗……你太土了吧!”吴梦梦以为他是开玩笑。
“真的。”
许霄繁打开灯,手机屏幕上是他趴在床上。因为一只手拿着手机,又躺着,只能看见半张脸。
那眼中有水汽,耳朵和脸颊赤红。
吴梦梦关切道:“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别是发烧了,快去医院看看呀!”
许霄繁坐起,镜头晃动,这才看见他裸着上半身,似有意的对准胸肌、腹肌拍给吴梦梦看。
“不是发烧,去医院没用。”他道:“只有你能救我。”
“什么啊……”吴梦梦已经听出些不对的苗头了。
果然,他镜头再往下拍,被占满了屏幕。
吴梦梦盖下了手机。
“吓着了?”耳机里穿出许霄繁的笑声:“梦梦,我在发/情……”
“你……你怎么……怎么这样啊!”吴梦梦连话都说不全乎了。
她是和许霄繁做了,可因害羞,总闭着眼睛,真没仔细看过那玩意儿。
“我……挂了!”吴梦梦如是说着,翻开手机,要挂断,可屏幕上又成了许霄繁的脸。
他乖乖的看着屏幕,看吴梦梦出现在画面里,就立即笑了。
“梦梦……梦梦……”他拿着手机,滚来滚去。
镜头里,一会儿是枕头,一会儿是床单,一会儿是他的后脑勺,最后又停在了脸上。
“你滚什么啊。”吴梦梦道:“你怎么这么……”她压低声音:“不要脸啊!你再这样,小心我录屏啊!”
“我在想办法,让小弟弟安分儿点。可是它听到你要录屏,更兴奋了。”许霄繁道:“录下来吧,然后偷偷看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偷偷看你……你的那里啊。”吴梦梦道:“我真的挂了!”
“别!不要挂,你看着我好不好?快了。”
“嗯?”
“真的快了。”
他才说完,镜头快速转向,喷了吴梦梦一屏幕的自/浊。
“混蛋!”
那边把脸埋在枕头里笑了半天,才爬起来把手机擦干净。
吴梦梦又气又臊,脸比他的还要红:“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你不出个东西。
许霄繁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一个人折腾了好久,都不出来。它一看见你,就乖了。梦梦,我去北京找你吧。”
“啊……你工作结束了吗?”
许霄繁摇头:“元旦放假。”
吴梦梦嘟囔:“那我元旦也放假啊。”
“算加班儿吧。”许霄繁道:“来我家吧,我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儿,我的入学照、毕业照,我的奖牌,和……论文……”
“论文?”
“嗯,我写的可好了,是第一名。入学时是学生代表,毕业也是学生代表。哈佛有很多亚裔、非裔,还有其他国家,但最多的还是白人。我一个中国人,把他们全比下去了,整个礼堂,都在听我致词演讲。”许霄繁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吴梦梦点头:“超厉害。”
许霄繁又把头埋在了枕头里:“啊!梦梦夸我,我好害羞呀!”
“你是不是喝酒了?”
他侧过头,呆呆的点了点。
“喝醉了?”
“没醉吧。”话里夹了些撒娇的味儿。
吴梦梦道:“怎么说呢……你喝醉了,比清醒的时候……”她思索着形容词:“萌。”
“萌?”
她笑:“萌萌哒。”
“怎么会,我明明是猛男,你不是试过了嘛。你等着,我现在就订机票,明天就让你下不来床。”
吴梦梦只当他这是醉话,没搭理。
哄了他两句,这家伙折腾够了,困得也快,没过五分钟,声音越来越小,睡着了。
吴梦梦挂了视频,再去客厅时,跨年晚会正在倒计时。
随着零点钟声敲响,吴梦梦的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成睿「新年快乐。」
她以为是群发,礼貌的回复「新年快乐。」
对方竟很快回复道「我看了你导演的真人秀,很棒。」
吴梦梦「谢谢。」
成睿「我目前也在互联网公司就职,在神想。」
吴梦梦「神想不是美国的巨头吗?」
成睿「对,是个大厂。我被分来北京了,2015年正式任职。」
吴梦梦心道,这个老同学也是个人物啊,但他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个?炫耀自己的工作?
吴梦梦「之前都在美国吗?」
成睿「对。」
吴梦梦「那欢迎回来啊。」
成睿在手机上打出「有空一起吃饭」,随后又删掉,退出了微信。
他告诉自己:不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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