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打断,小岁又惊叫一声,举着刚才朝宛递来的红包,“朝朝,你这里面好多!”
剧组说有个幸运红包,里面有666,应该是面值最大的了。
朝宛迟疑嗯了一声,仍在为刚才的发现而内疚,“那就给你。”
小岁:“好耶!”
望着女孩手托健康码出去买饭的欢快背影,朝宛笑了笑,缩回被子里。
被窝里有一件款式陌生的衬衣,是今早临走前季檀月交给她的。
脸有些发红,朝宛沉进被褥里,把脸埋进女人的衬衣,嗅闻馥郁香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从暂时标记后,她就对季檀月的信息素产生了依恋,闻不到会变得焦虑。
迷糊睡着,再醒来时,小岁已经回来了。
一边吃饭,小岁的手机播着《西川月》的开机发布会直播,她们一边看。
屏幕密密麻麻,刚刚打开直播,忽然飘过几条显眼弹幕。
[季檀月也太不对劲了,怎么总是cue那个朝宛啊……剧组想炒cp?]
[美女的事你少管]
直播画面里,女人依旧是那副恰到好处的笑,就连平素波澜不惊的眸子也沾染柔和。
她在说一桩趣事。
有关进组前推敲剧本,因为太过偏袒某个角色,反倒被程楼翻白眼拒绝的事。
“那最终修改成功了吗?”记者笑问。
闻言,程楼脸臭撇开视线。
季檀月颔首,语气透出几分狡黠,“成功了,因为,我的意见得到了原著作者的认可。”
《西川月》的原著作者名气很大,但早已隐退,而且从未在公众面前露面过,能得到认可,说明她的意见很合理。
镜头再度移到程楼附近。
她身边的白衬衣女人低头,双眼弯成月牙,端庄又可爱。
在摄像机捕捉不到的角落里,她轻拍了一下身侧alpha导演的手。
脸臭女人神情松动,勉强勾了勾唇。
记者绕回话题:“所以,季老师偏袒的对象是?”
季檀月垂眼,耳垂上的珍珠坠折射场内光芒,由游刃有余到柔和温婉,整个人气质都变了许多。
她红唇轻启:“……”
小岁嘴里噎着馒头,双眼放光,说不出话,只用力摇着朝宛。
朝宛正喝着粥,闻言动作一顿。
碗边抵在嘴边,听完女人的话,脸颊染上红意。
-
因为需要准备第二天的戏,季檀月晚上没有给朝宛发信息。
朝宛抱着女人的衬衣睡了一晚上,质量还算好。
次日,《西川月》首次开镜。
早早起床,朝宛看了一下小岁发给她的日程。
因为侍卫影的戏份实在不多,所以剧组的重心都放在主创身上,她前几天都没有戏份。
想了想,朝宛还是很快收拾好自己,到拍摄场地观摩。
到场地时很早,甚至连场务都在打哈欠,给自己冲速溶咖啡。
朝宛按了按口罩,小心翼翼地混在群演和工作人员之中。
不知不觉挤到了化妆间附近。搞不清楚状况,她被人流推着前进,忽然发觉前方骚动起来。
“季老师出来了……!”
临近的化妆间的门被推开。
率先走出的女人身穿刺绣双鸢白衫,长袖拖曳,柔软如海藻般的茶色卷发已经染黑拉直,冷白脸颊仿佛在发光。
发髻上的晶亮头饰随走动泠泠作响,就像画卷里走出来的人。
朝宛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悄然攥住了。
女人唇色刻意抹淡,眼尾也修饰了病态红意,抬眼时,凤眸荡着温婉和煦,又同时糅杂上位者的冷光。
没有刻意入戏,但已经是戏中人。
朝宛听见有人在兴奋低呼。
“太美了吧……”
“虽然是大反派但真的很像病弱小白兔!季老师真是演什么贴什么。”
她咬了咬唇。
一点都不小白兔,含云在剧本里的表现,称一句恶狼也不为过。
季檀月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优雅拢袖,走姿不急不缓,很快跟随工作人员去场地。
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失落。
手机忽然嗡嗡震了一下。
朝宛翻出来看。
[郁秘书:朝小姐,季老师请您过来一下。]
掩在口罩下的脸浮起热度。
她迟疑抬头,却只能在拐角处看见拥挤围簇的工作人员,还有女人将隐没的一截雪白衣袖。
身边的人依旧在热切议论,朝宛按了按鼻梁处的口罩,借缝隙钻出去。
所以,刚才季檀月看见她了。
戴着口罩也能发现吗?
-
剧本首幕是沙漠场景,没办法现在就拍,于是剧组决定暂且搁置,先从朝堂戏开始。
混在灯光老师和场务人员里,朝宛踮着脚,没想好怎么和季檀月解释,于是只在外围远远看着。
程楼扎了干练的低马尾,坐在监视器前,手持剧本,正在讲戏。
她身边围聚着本场的几个主要演员,其中也包括阮柔和季檀月。
二十分钟后,所有演员就位,灯光道具组就绪。
“《西川月》第五场第一镜第一次,a!”
场务打板,从镜前飞速退离。
朝宛飞快回想这一场的剧情。
这是李西川在沙漠边境大败纥丹,初回大芸受封,寻找幼时曾邂逅的小皇女时的场景,同样也是含云长公主在片中的初次露面。
亭台水榭之中,女人闲居石亭,轻拨古琴,引来散席后的李西川驻足。
两人互相交换初印象,期间不乏试探与揣测。
表面温和有礼,实则暗流翻涌。
正愣神想着,倏然,场地里响起安静悠远的琴音。
是从石亭里发出来的。
朝宛微张唇,视线怔然投向那边。
白衣女人的身影仿佛早早刻在脑海里一样鲜活。
季檀月微俯着身,长睫微敛,秋风吹乱她鬓侧发丝,现出几分柔弱病态。
她葱白指节穿梭于琴弦,手腕苍青,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但琴音却丝毫不显虚晃,古朴清雅,从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亭子布景着白纱帐,映出纤细身影,欲语还休,更惹人遐思。
“哇……季老师还会弹古琴?”背后的工作人员叹。
“只是进组前特训过。”另一人好像是思锦的工作人员,笑着答,“没学多久就能弹成这样,厉害吧?”
那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两人依旧在交谈,朝宛的思绪却仿佛跟着琴音飘远了。
纵然相隔黑压压人群,耳边也充斥剧组工作时的杂音,她却有了奇异的身临其境之感。
就仿佛熄灭灯光的电影荧幕,画面里,只能盛得下那道白衣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琴音已经停了。
“来者何人?”嗓音柔若水波,倏然间擦过耳廓。
季檀月的台词功底极佳,每个字音都像裹着一层温润的珍珠外壳,咬字含蓄,又不失清晰。
脱口时,如林籁跳泉般让人惊艳。
朝宛怔怔望去。
伴随几声低咳,窈窕身影并未现出虚弱无力感。含云脊背直挺,静静望着白帘帐后那道陌生黑影。
恭候多时。
她勾了勾唇,重拨琴弦,发出长久萦绕的闷响。
秋风拂过,带着冷意,掀起亭子四角的轻质纱帘。
四目相对。
李西川没有读懂含云眼中的波澜,被琴音动容,眼中现出几分敬意,躬身抱拳。
两人交谈片刻,含云微微颔首,举止有礼,唇边浮现柔和弧度。
“将军,请。”
纱帘被风卷起,又轻落下。
在即将遮掩住秀昳面容的前一刻,没有人注意到,女子苍白的唇勾勒出一抹嘲意弧度。
这是一个特写镜头。
季檀月的笑容像极轻蔑,竟有些妖冶,可落在那张被粉饰得毫无攻击性的脸上,却分毫不显突兀。
蛰伏已久,请君入瓮。
“cut。”程楼喊,“过了,准备下一条。”
后背透出凉意。
朝宛紧捏着指尖,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虽然季檀月全程没和她对上视线,可她却被女人周身氛围拖入了戏中。
如同被深夜中狼盯上般呼吸迟滞,冷寒不已。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季檀月在镜头前表演,但依旧有被震撼到的感觉。
良久,思绪回笼,剧组嘈杂声音才落入耳中。
“打扰了,这儿有季老师的人吗?袁姐跟我说缺人手。”不知什么时候跑来的场务吆喝。
刚才思锦的那两个人已经离开,灯光和道具组也都去各忙各的。
带着口罩无事可做的朝宛有点无措。为了不被场务怀疑,她抿了抿唇,举手,“我是。”
“好嘞,跟我走吧。”小哥招手。
跟着走到休息室,小哥完全没发现朝宛的身份,指了指摊在地上的散乱道具。
“把这些分门别类一下,另外再泡壶花茶,季老师回来休息时要喝,辛苦了。”
朝宛点点头。
房门在身后关合。
她蹲下来,脱下口罩,从纸箱里翻出一些道具。
拍了拍上面积压的灰尘,被呛到,咳了好几声,眼眶湿润。
强忍着把酸涩感憋回去,她按着眼角,整理好道具,又去柜子里够花茶包。
注入热水,看着花苞缓慢绽开,思绪也逐渐飘远。
之前受挫时,她恰好碰到季檀月,被领进休息间,尝到了很合口味的巧克力蛋糕和花茶。
塞进掌心里的程楼名片,还有她们之间那时有些疏离的关系,早就在如今更近一步。
朝宛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她似乎总被身边人裹挟着前行。
之前是秦斯羽和叔母,这一世,轮到季檀月。
腕上的珍珠手串忽然映入眼帘,是前几天女人顺理成章套给她的。
虽然很喜欢,但朝宛还是小心褪下来,放在茶几上。
她和季檀月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女人需要一只乖巧听话的金丝雀,而她只是续命而已。
为了日后不留痕迹地出笼,她最好还是不要接受女人这些暧昧不清的赠礼。
整备好一切,朝宛松了口气,准备趁休息室没人,悄悄离开。
站在门口,忽然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带好口罩,拉开门就想匆匆离开。
房门外响起几道交谈声,与此同时,门被从外推开。
没有防备,朝宛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撞进了迎面而来的某个柔软怀抱里。
“咦?季老师的休息室里怎么还有投怀送抱的?”随行的人起哄。
脸颊倏然涨红,朝宛抬头,恰巧对上女人垂眼看她的柔和目光。
季檀月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人群很快散去。
她环住怀中温软躯体,不让朝宛逃出去,走入休息室,顺势带上了门,落锁。
“季老师……”朝宛有些慌乱,怕刚才做的事被女人发现,将唇咬得发红。
完全没有发觉和季檀月间越拉越近的距离,还有无意呼出的温热吐息。
被锁上的休息室,只有她们两个人。
腰身倏然被揽紧,头顶压上一份轻飘飘重量。
“小侍卫。”
季檀月枕在朝宛头顶,看了一眼屋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道具,还有桌上萦绕热气的花茶,柔声问:
“还没到你的戏份,就想来服侍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实在抱歉,蠢作者忘记设置存稿箱了,梅开二度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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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3」∠)_10瓶;咩的好大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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