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再也没发来消息。
季檀月移开目光,在窗边站了很久。手机冷光为她下颔线镀上一抹生冷弧度。
陆芷鸢消息里的暗示谁都明白,恐怕只有朝宛不清楚。
渐行渐远,说得很轻巧。
但当初朝宛和秦斯羽在一起,学校流言蜚语顿生,陆芷鸢只不过是个躲起来独善其身的胆小鬼。
她在乎的,只有朝宛是否被金主包养的所谓“名声”。
看着聊天记录里的“喜欢”,愈发刺眼。
女人长按,悄无声息删除记录,只让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朝宛发出的“对不起”。
这些已经够了。
误会也好,知道小宛和她的关系,陆芷鸢会放弃的。
-
被窝里嗡嗡震个不停。
朝宛被不是自己定下的早六点闹钟惊醒,迷蒙睁开双眼。
季檀月已经离开了。
她摸索很久,关掉闹钟。
可振动声依旧在耳边盘旋,催促她回想起昨晚冷落陆芷鸢的每一幕。
心忽然跳得很乱。
朝宛撑着身子坐起来,腰还有点酸,心焦地解锁手机,翻看陆芷鸢发来的消息。
没有新消息,最后一条停留在她匆忙发过去的“对不起”。
也对,装作视若无睹那么多次,陆学姐一定生气了。
朝宛紧抿着唇,头垂得很低,分外厌恶自己昨晚的那些过分行径。
今天,还能在剧组见到陆学姐吗?
她想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道歉,得不到原谅也没关系。
房门忽然被敲响。
小岁得到应允,悄悄走进来,递给朝宛一杯咖啡。
看见朝宛脸色,她有点担忧:“朝朝,昨晚你和季老师对戏是不是到很晚啊,都留宿在这里了,真辛苦。”
朝宛手心被咖啡焐热,对上女孩清澈双眼,脸颊也随之热起来。
“不是很辛苦……”
昨夜的记忆模糊暧昧,季檀月和她根本就没对几轮戏,温存时却存心想要惩罚她一样,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把她弄得精疲力尽,眼皮发坠。
去收拾好自己,赶着时间吃了一顿早餐,朝宛随小岁整理好随身物品,乘剧组接送车到了影视城。
途中,她默背了很久剧本,心中依旧忐忑失落。
一半有关自己能否表现好,另一半,则被陆芷鸢失望黯淡的脸充满。
咬着唇,下定决心,朝宛给陆芷鸢发去一条消息。
[陆学姐,真的很对不起,我想再见你一面,可以吗?]
惴惴等待消息,可直到抵达影视城,换好戏服试好妆,依旧没有收到回复。
对上化妆师和工作人员友善笑容,朝宛勉强回以微笑。
嘴角却很沉,连带着心情也低坠着。
季檀月今天上午要拍一场重头戏,主布景不在这里,程楼也跟随同去,剧组里因此显得空荡荡的。
负责拍朝宛这场刺杀戏的是一位性格温和的beta副导演,不厌其烦地给她讲戏,临到拍摄前还微笑鼓励她不要紧张。
不像程楼那么严苛,身边也没有季檀月带给她的压力感,但朝宛依旧心情低落。
她看到了昨天和陆芷鸢对戏时的那一排塑料凳。
灯会的约定,在耳边不断盘旋。
到指定位置候场,群演也准备就绪,朝宛咬了一下唇,让自己清醒过来,不想影响剧组拍摄进度。
可倏然抬眼,却在人群中看见了一道熟悉背影。
陆芷鸢与身边的群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笑容礼貌,身上穿的是侯府里寻常的仆从装束。
她还没有离开,是这一场的群演。
刚刚做好的心理准备顿时瓦解。
朝宛张了张唇,想喊,心中却胆怯退缩,嗓音也有些发涩。
就在这时候,陆芷鸢视线无意扫过这边,落在她身上。
微微停顿两秒,很快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移开,继续与身边刚结识的群演交谈。
被女人唇边事不关己的弧度刺痛,朝宛攥住指尖,失落移开视线。
这种表情,她很熟悉。
与大学那时,她孤身一人走过小径,路人对她侧目而视的感觉一样。
那一天,她明明给陆学姐发了消息,约定一起自习,可却很久都没收到回复。
应该是太忙了,没有注意到消息吧。
收回手机,朝宛视线移向前方。
迎面而来的身影熟悉,恰好是陆芷鸢和她的朋友。
朝宛心中惊喜,喊了声学姐,想提醒她晚上相约一起自习的事。
可陆芷鸢没有回应,脸上神情微顿,揽着朋友,从她身边不急不缓走过。
朝宛以为她没有听见,擦肩经过时,又小声喊了一下:“陆学姐……”
陆芷鸢身边的朋友诧异看她一眼,旋即眼中溢满鄙夷情绪,贴在陆芷鸢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朝宛立在原地,不知道交谈的具体内容,只失落垂着头,有些难堪。
陆学姐为什么不理她了?是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手机收到新信息。
[秦:今天的课结束后,南门等我,接你一起去酒会。]
那天,是朝宛接受秦斯羽“告白”的第三日,也是校内流言蜚语最盛的时候。
但随后几天,流言迅速平息,论坛里盖成高楼的嘲讽吃瓜贴也被删除。
速度之快,如同来去成谜的幽灵。
朝宛没有注意到贴在公示栏,以及学校各处的季檀月归校讲座海报。
她只是很难过。因为,陆学姐把她的联系方式删掉了。
…
“各部门准备。”副导演举起扩音器,提醒,“马上开拍本场第一条。”
场务在场记板上注明本场序号,比了个ok手势,准备入场。
耳边的群演喧哗声早已散去,朝宛如梦初醒,按了一下眼角,心中暗自责怪自己想入神。
那些事都过了很久了,而且,就算难过,也要认真拍完这场戏。
脑海里回溯这场戏的大致脉络。
这是影奉含云之命,刺杀朝中某重臣的一场戏。
她大部分只有身着潜行衣的背影镜头,直到潜入大臣宅邸,才面露寒光,残忍下手。
影对含云绝对忠诚,因此,就算是杀人,也没有丝毫犹豫地承接下来。
但她终究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受过一些训练,但并非铁石心肠。
杀人时,她险些暴露,事后惊惧不已,捂着嘴,被吓到发不出声音,慌乱逃离。
朝宛需要演出影矛盾的心理状态。
好在,来影视城途中看剧本时,这段戏的页眉标注了几行不属于她的娟秀小字,要点清晰,让她豁然开朗。
朝宛抿了抿唇,有些脸热。
注解很熟悉,是在合同以及剧本上见过不少次的,季檀月的字迹。
…
这段戏最终拍了大概四条,还是没有过。
副导演看似温和,实则也是精益求精的性格,中途休息时,为朝宛讲解了不少欠缺的地方。
“小朝啊,你的表演其实很不错,就是缺了一些味道。嗯……影那种孤注一掷,狼一样的狠劲。”
副导演想了想,继续补充:“要狠,但也不能嗷呜那样完全野性凶狠,影是在为她的主上办事,这种狠辣中,还藏着对含云的柔软忠心。”
朝宛被他话中的拟声词逗笑了,认真点了点头。
她到候场区调整,仔细琢磨。
不知怎么,脑海里倏然回想起昨晚,季檀月伏在她身上示范的那一场戏。
虽然是拉灯戏,与现在一点都搭不上边,可女人身上那种眷恋痴怔,却压抑掠夺本能,生怕伤害到她的克制感,和这场戏中的影似乎能贴合得上。
耳边又回荡起季檀月那一声渴求微哑的呼唤——
“主上。”
耳根燥热,蔓延到脸颊,心跳极快。
朝宛摇了摇头,试图降温。
“准备了准备了。”副导演喊。
“来,接着第五条。”
…
第五条顺利走完,全程朝宛没有出现明显错误,就连事后脱逃的慌惧矛盾也诠释得很好。
剧组氛围轻松不少,副导演很满意,小岁也在人堆里向她比着大拇指。
朝宛长长吁了一口气,接来纸巾,抹去脸颊迸溅的假鲜血。
临近中午,选角导演安排群演去指定位置领盒饭,举着扩音器在喊。
视线被吸引过去。
看见陆芷鸢混在人群之中,即将离开场地,朝宛心中一紧。
从小岁手里取回手机,解锁。
发给陆芷鸢的那一条“对不起”,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朝朝,辛苦啦。”小岁正捏着她的肩放松,忽然,手里又被塞还回了手机,“?”
“我去办一件事,马上就回来。”朝宛朝她匆匆笑一下。
甚至来不及换下戏服,她便融进人群里,身影消失。
…
“今天还挺有意思的。”女群演笑,“演那个小侍卫是叫朝宛吧,认真劲比我见到的其他明星要好多了。”
身边,陆芷鸢心不在焉地点头,没有回应。
忽然,衣袖被身后方向的某个人抓住。
她回头看去,就见身着潜行衣,脸上血色痕迹还没擦干净的朝宛呼吸忙乱,正怔望着她。
身边的女群演捂住嘴。
朝宛对上陆芷鸢视线,有些无措,“陆、陆学姐……我想和你单独聊一下。”
…
两个人走到树荫下,都没有作声。
最终还是朝宛先打破沉默,“陆学姐,对不起,是我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因为一些事,也始终没有及时回复你。”
“……一些事。”陆芷鸢低声重复。
女人冰冷嗓音钻进耳中,引得朝宛有些怔楞。
“已经错过了,现在说也没有用。”陆芷鸢转身想走,“我去领盒饭。”
朝宛心中慌乱,抬手,抓住了她的戏服。
之前被冷眼相待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鼻尖微微酸涩。
可这一次,她想弄清楚,陆芷鸢为什么又想中断她们之间的友情。
陆芷鸢没有甩开。
在原地站了很久,她忽然嘲弄勾了勾唇,“其实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
翻出手机,打开和朝宛的聊天记录。
指尖按在那两条语音上。
“……朝宛她是在和我对戏。”
朝宛周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脸颊血色也逐渐褪去。
“不过,她现在已经睡下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季檀月的声音温润略哑,从陆芷鸢的手机扬声器里传出。
陆芷鸢熄灭屏幕,将袖子从朝宛手中抽出,“既然已经和别人这么亲密,还是不要再来找我比较好。”
她侧身,看朝宛一眼,目光极其陌生。
一瞬间,场景与学校那时重合。
陆芷鸢身影远去。
周身很冷,胸口隐约泛着疼。
朝宛蹲下身,蜷抱起自己,肩膀微抽。
泪水蔓延视野,也洇湿脚下的泥土。
…
中午,在剧组吃过饭,季檀月发来消息,接她回酒店午休。
朝宛拉开车门,坐进车后排。
“听副导演说了,你上午表现很好。”女人声音近在咫尺,柔和擦过耳畔,像一汪春水。
没有回复。
“怎么了?”季檀月注意到朝宛眼眶微红,还以为是拍戏时弄的,凑近看了看。
“眼睛肿了,回酒店,我让助理拿热水袋给你敷一下。”
“……谢谢季老师。”朝宛撇过头,嗓音略哑。
季檀月本能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奇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唇角微微翘起,从车座后的储物袋里取出什么。
是一个系上丝带的小盒子。
悄悄放进朝宛怀里,她柔声说:“打开看看?”
朝宛似乎没有兴致,脸上神情勉强。
但还是抽出丝带,听话地小心打开。
简陋的头饰,旁边有开关,拨开就会发出亮闪闪的光,有鹿角形状,也有花环形状,是孩子才会喜欢的头戴小灯。
“看你昨晚就想要,趴在车窗一直盯着看,戴上试试。”季檀月拿出一个,放在朝宛耳边比了比。
忽然,朝宛偏头避开。
“抱歉,季老师。”她把礼盒放在座椅上,垂眼,“我不太喜欢这些。”
季檀月微怔,旋即就见朝宛视线投向窗外,眼圈很红,无声掉下泪珠。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问。
朝宛只是摇头。
逐渐,她捂住脸,缩在角落里,身子发颤。
季檀月心中一疼,尝试抬手去碰女孩稍显杂乱的头发。
可下一秒,就朝宛被躲开了。
“季老师……”朝宛哽咽声很弱很低。
“可以,让我冷静一下吗?”
“好。”季檀月垂眼,没有再继续接近。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那两条语音。
还有聊天记录里陆芷鸢令她生厌的、对朝宛暗示性的告白。
季檀月紧抿唇,脸色顿冷。
…
午休短暂,热水袋敷了敷,朝宛眼皮依旧有些肿。
再次回到片场,拍摄下午和季檀月的对手戏时,程楼目光扫向她,蹙眉,“朝宛,眼睛怎么这么红。”
季檀月上前一步,遮住局促不安的朝宛,“先试着拍几条,这场戏,影本身就有哭的桥段。”
程楼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
可下午的这场亲密戏,进度却始终不是很令人满意。
殿内已经清场,只留下导演以及寥寥几个摄影机位,朝宛坐在榻边,低头紧盯着剧本,思绪却不自知地飘远。
第六条。
朝宛撑在季檀月身上,神情怔怔,藏着几分被刻意压制住的抗拒,良久迟疑。
“卡。”程楼起身,语气已经不是很好,“怎么回事?试镜时那种氛围完全不见了,尤其是朝宛。”
朝宛垂着头,轻声认错。
又连续拍了八条,都没有过。
“卡,不要浪费时间了。”程楼合上剧本,灌了一大口凉开水,神情隐现不耐。
“这场戏先到这里,改期,调整好之后再来。”
朝宛紧咬着唇,攥紧戏服。
她不敢去看身后床榻上女人的表情,只觉得再对视下去,一切辛苦掩饰的情绪都会暴露,只好匆匆翻身下榻。
朝在场的工作人员深鞠躬,她声音刻意放得平静,却隐约在颤:“浪费各位老师时间精力了,对不起。”
又走到程楼身边,垂头,声音真诚却微弱:“抱歉,程导,是我的问题。”
程楼冷着脸,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抬头时却看见朝宛通红眼眶,以及被咬得发白的唇,责怪化作一声叹息,“之后好好演。”
目送朝宛离开,程楼咳一声,止住季檀月即将离开的步子。
“怎么了?之前不还是很好吗。”她蹙眉问。
季檀月瞥她一眼,眸中没什么情绪,甚至显出几分冷淡。
“没事。”她攥住珠串,垂眼。
“朝宛状态不太好,我也一样,先回去休息了。”
-
归程的车上,气氛极其安静。
司机与副驾驶上的助理面面相觑,窥了一眼后排两人,不敢发出声音。
被拆开的礼盒没有原样复原,草率地由丝带缠住,塞进储物袋中。
窗外景象逐渐西沉,透出薄暮光晕,因为下午的戏耽搁太久,临近傍晚。
忽然,空气中传来嗡嗡振动声。
朝宛闭着眼睛养神,闻声,倏然睁开眼,取出手机。
昨晚还避而不及,现在,却这么热切。
季檀月偏过头,没有作声。
余光瞥见朝宛脸色转好,唇角不自知微微扬起的样子,她心中倏忽涌上烦闷。
陆芷鸢的消息。
“朝宛。”季檀月轻启唇,语气很淡,“你已经违约。合同存续期间,不能和其他人有牵连。”
朝宛怔怔抬眼,望向她。
所以,季檀月早就知道了陆芷鸢的事。
语音是她主动发的,聊天记录也是她删掉的。
心中陡然委屈。
屏幕亮着,聊天框里还躺着陆芷鸢新发来的消息——
[我们晚上谈谈吧,最后一次。]
朝宛这次没有小心翼翼将手机息屏,只是定定看向身边侧脸冷淡的女人,眼圈微红,将消息展示给她。
“季老师,我只想给我的朋友道个歉。”她哽咽。
“朋友?”季檀月喃喃,尾音上扬。
小笨雀还是没有明白。
“今晚结束后,我大概就和陆学姐没有任何关联了。”朝宛继续说,眸中藏着执拗,也有些低落失望。
“她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而我,始终在听季老师的话。”
却换来季檀月对她更过分的掌控,甚至发了那两条语音。
“所以,季老师连这件事也要阻止我吗?”朝宛垂头。
季檀月沉默良久。
“停车吧。”她示意司机。
车停在了影视城入口处。
“朝宛,可以下车了。”女人阖上眼。
“希望你能明白,一切事都有阴影,并不像表面呈现的那么纯粹。”话音很平静,却藏着几分少见低弱。
朝宛眼睛很红,并不理解。
关上车门,目送车辆驶离。
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女人难过,她心中也很难过。
…
车开远。
季檀月沉沉呼吸,睁眼,眸光黯淡。
思索良久,她拨通了郁云嘉的电话。
“帮我预约一下戚医生。”
“季老师。”那边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你现在不舒服吗?”
“没有,不要担心。”
挂断电话,季檀月看向手包深处的几个白色药瓶。
心跳声很缓,仿佛连接成一条无限延伸,没有波折的直线。
车内再度恢复沉寂。
司机觉得别扭,征询女人意见后,悄然拧开车载广播。
广播里,播报女音甜美,提醒近日临南降温,一场秋雨一场寒,注意防寒保暖。
秋天迈入中途,寒流来袭。
冬天,似乎不远了。
-
陆芷鸢约朝宛在一家咖啡厅碰面。
朝宛用手机导航找到位置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咖啡厅偏远,其中也没什么人。
长发女人神态憔悴,倚在咖啡店的软椅卡座里,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酒。
对面,给朝宛点的则是一杯橙汁。
朝宛咬了咬唇,飞快走过去,抢夺走女人手里度数不低的鸡尾酒。
“小宛,你来了?”陆芷鸢脸颊酡红,隔着层水雾望向她,微微笑了一下。
“学姐,不要再喝了。”朝宛坐在她对面,轻声劝,“我们谈谈。”
“好啊,谈什么呢?”陆芷鸢思绪似乎胶着住了,想了很久,才笑着开口,嗓音沙沙,“谈……我喜欢你这件事?”
朝宛握着橙汁玻璃杯的手略僵。
她睫毛低垂着,迟疑开口:“学姐,你喝醉了。”
“我没有。”陆芷鸢倚在座椅里,清秀脸庞染上醉意,重复,“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是alpha,是oga。”朝宛心中慌乱,不得已说出实情。
“陆学姐,你也是oga,我们不可以的。”
“聊天记录果然被删掉了。”陆芷鸢唇角无力勾起。
“oo恋又怎么样呢?你和她,不是也一样。”
没有明确说,可朝宛却知道,“她”是季檀月。
“你可以接受她,为什么不能接受我?”陆芷鸢喃喃重复。
“不一样的。”朝宛垂头。
可是,为什么不一样?
女人提出包养她时,还没有暴露真实身份,在她心里,也可以算得上是oo恋。
可她对季檀月,却从没有如今像对陆芷鸢这样抗拒。
“因为,她是你的金主,对吗?”陆芷鸢忽然笑出声,漂亮的眼睛倏然抬起,紧盯朝宛。
“就像大学时,秦斯羽和你的关系那样。”
朝宛睁大眼,不知所措,话音悉数堵在了喉咙里。
原本以为她们之间的气氛已经缓和,可陆芷鸢略带讽意的神情再度将她拉入寒渊。
“小宛,我也不想的,可是你让我很失望。”女人摇头。
“用楚楚可怜的姿态,勾引来趋之若鹜的金主,随后,在将她们的价值榨尽后,主动踹掉。”陆芷鸢低声说。
“你就是这样的人。”
朝宛浑身发冷,后退,背脊贴在卡座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记忆里温和有礼的陆学姐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芷鸢又看了她一会,惋惜摇头。
从桌底翻出手机,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着录音界面。
朝宛睁大眼,低头愣愣盯着那边,有些反应不过来。
“学姐……?”她轻声问。
“小宛,你不该成为别人笼中的金丝雀。”陆芷鸢醉意更甚,喃喃低语。
“和季檀月断掉吧。”
触及朝宛怔然视线,她垂眼,暂停录音。
“你的粉丝,恐怕不想知道你伪装alpha身份,还被包养的事。”
朝宛脸色倏然苍白,浑身血液倒流僵冷。
张了张唇,但发不出半个话音。
“今后的路,你怎么走都可以,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始终被关在笼中,成为他人的掌心玩物。”
陆芷鸢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
“所以,小宛,考虑一下?”
“她恐怕不需要考虑。”背后突然传来沉沉嗓音。
陆芷鸢双眼倏然睁大,起身,与朝宛背后走来的女人对视。
季檀月唇角微扬,笑容透出冷意,和陆芷鸢颔首。
走到朝宛身边,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衣袖忽然被抓住。
她回头,对上朝宛慌惧难言的一双眸子。
“别怕。”季檀月垂眼,揩去她眼尾泪痕。
“朝宛,那句话的含义,现在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暗示过,陆芷鸢从前主动放弃朝宛,现在又突然贴近,必没有啥好事。
这桩事件中,朝宛与季老师都有错,毕竟是初次谈恋爱,波折越大,糖越甜(疯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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