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羽白天跟男孩筑基,晚上与白发老者静心,不知不觉几个月时间过去了,虽不能把体内的二股异力合二为一,但身体已渐渐有所好转,修为也有了显著提升。

    这日,蒙白羽正独自一人在后山练剑,正练到紧要处,周围突然狂风大作,树木摇曳,群鸟惊起,无数树叶利剑般向他袭来。蒙白羽觉到有东西袭向自己,手中剑锋一转,出手成招,把袭来的树叶片片斩落于地。

    “好,好,短短数月,功力竟已这般浑厚,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一个怪模怪样的人跳了出来。

    见了那人,蒙白羽吓了一跳,只见来人手中拿着个黑乎乎的铁杵,脸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红疹,那些红疹仿佛只要一触碰就会流出浓来。

    “你是?”蒙白羽问。

    “我是药怪。”怪人答道,“你师傅呢?”

    “原是药怪前辈,你问我师傅做甚?”

    “你这小子,还怕我吃了你师傅不成?”药怪怒道,“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药怪说着,用一双怪眼上下打量着蒙白羽,却并不离去。

    蒙白羽被这种眼神盯得极为不适,只觉盯着自己的眼睛不是怪物,而自己反倒成了怪物。蒙白羽心中有点发毛,也有点发虚,只想尽快逃离这种眼神。

    “前辈这般看着我,看得我好不自在。”

    “你道我想看吗?要不是你师傅请我来,我才懒得看你这个病秧子。”药怪说着,突然举起手中的铁杵袭向蒙白羽。

    蒙白羽一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见那铁杵袭到,只好举起手中短剑迎接。

    “当”,铁杵和短剑还未触碰,一道白光,一道青光已交织在一起,那两道光碰到一起之时,发出了震耳欲聋之声。蒙白羽只觉全身一阵发麻,手中短剑几欲掉落,眼前顿时出现无数星星。

    “好家伙。”药怪退到数丈开外,“再来。”

    听到药怪说还要再来,蒙白羽心中叫苦连连,一招自己就已招架不住,如是再来第二招,那将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只听师傅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师弟别来无恙,你还是那么急性子。不过跟一个小子计较,不觉得害臊吗?”

    “师傅。”蒙白羽见来了救星,高兴道。

    “你这白毛老怪,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我得把他毁了。”药怪转眼瞪了白发老者一眼。

    “师弟,你的脸如何变得这般难看?”

    “还不是为了你这徒弟。”药怪怒道。

    “师弟,既然到了,我们先去喝两杯再细聊。”白发老者没说完,就上前拉了药怪的手往回走,“徒儿你也跟来吧。”

    药怪跟白发老者走后,蒙白羽才轻轻的跟在后面,但那脚步却轻如猫步,仿佛是怕弄出了声音,被前面的药怪听见了会调转头来再把自己暴揍一顿。

    回到院内,男孩已备好茶在院中央的石桌等候。三人走到石桌前,男孩开口说道:“见过师叔。”

    药怪听了哈哈笑道:“还是你有礼貌,不像你师弟,见了我不打招呼也就罢了,还跟我动起手来。”

    “我这师弟脑袋不好使,师叔莫跟他一般见识。”男孩道。

    “这么说不怕他揍你吗?”药怪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

    “不怕,他现在还打我不过。”男孩俏皮道,“等他能打过我了,我就不说了。”

    药怪听后,又是一阵大笑。

    蒙白羽瞪了男孩一眼:“小师兄,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来的,竟已备好了茶?”

    “哼,就不告诉你。”男孩哼了一声,“以后叫大师兄。”

    “好,大师兄。”

    “呃,师弟乖。作为师弟,你应该倒茶。”男孩把手中的茶盅递到蒙白羽面前。

    蒙白羽接了茶盅,小心翼翼地为白发老者和药怪斟茶。

    “真是不一般,接了我一杵,竟然面不改色,手连抖都不抖一下。”药怪看着蒙白羽道。

    “谁说不抖的,晚辈要不屏住了呼吸,恐怕已是满桌茶水了。”蒙白羽道。

    斟好茶,蒙白羽举了一杯递到药怪面前道:“见过师叔。”

    “好,好!”药怪笑道,“果然是一颗好苗。”

    “师叔谬赞了,晚辈只是一病患之躯。”

    “这倒也是。”药怪接过蒙白羽手中的茶杯,说道。

    “师弟,我信中所说,你可好好参详了?”白发老者问。

    “看了,很棘手,我这脸就是因食了刚炼的丹药所致。”

    “多谢师弟亲自试药。”

    “道谢就不用了,我只是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那我感谢师弟来陪我喝茶总行吧。”

    “那自然是要谢的,不过我更喜欢喝酒。”药怪把手中的茶一口喝了,“喝茶如鹅行鸭步般,受不了,受不了。”

    “喝酒可以,但需办了正事。”

    “那现在就办。”药怪迫不及待的说。

    “白羽徒儿,把你的手给师叔看看。”白发老者对蒙白羽道。

    “是。”蒙白羽坐了下来,把手臂平放于石桌上。

    药怪把了蒙白羽的脉,脸色凝重起来:“脉象平稳,然而却暗藏杀机。”

    “还有救吗?”蒙白羽问道。

    “你想不想死?”药怪问。

    “不想。”蒙白羽答道。

    “既然不想死,就专心练功,却不可整日胡思乱想。”

    “我也没怎么想的,就偶尔想一下爹娘。”

    “但你心魔太重。”

    “心魔?”

    “就是你的执念。”

    “呃,明白了,那晚辈要如何做才行?”

    “放下你的执念。”

    蒙白羽听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眼光移向无线的天际,缓缓说道:“多谢师叔相劝,然而一个人,如若心中没了坚持的东西,那便如行尸走肉般,活着还有何用。”

    “你这人,为何这么古板,我看你这残体,还是不要浪费我的药丸了,你死了不要紧,但你师傅这半生修为怕是要白白浪费了。”药怪怒道。

    这倒是蒙白羽没有想过的,师傅输他灵气,不知他的身体是不是也会受到伤害?

    “对不起,师傅……”蒙白羽含泪道。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罢了,只要你静下心来修炼,为师便满足了,至于其他,等你修为有成再说。”

    “呃。”蒙白羽答道。

    这时,药怪从袖中拿出一颗丹药递到蒙白羽面前:“你把这丹药吃了。”

    蒙白羽看了药怪的脸一眼,没敢接药怪递来的丹药。

    “放心,你的脸不会变得像我这般。”

    蒙白羽这才接了丹约,正要放人袖中之时,药怪大声道:“现在就吃了。”

    白发老者也向蒙白羽点了点头。

    蒙白羽于是才慢吞吞把那丹药放入口中吞了下去,不多久,便晕晕沉沉的扑于石桌上睡着了。

    见到蒙白羽晕睡过去,药怪站了起来,忿忿的道:“看来这小子蛮听师兄的。”

    “我的徒弟,不听我的,还听你的么?”白发老者道。

    “师兄真要那样做吗?”

    “是的。”

    “那样做值得吗?”

    “值与不值,谁又知道呢,我活了一辈子,也就这么两个徒弟,只希望他们都能有所作为,但这白羽徒儿却静不下心来,体内的两股灵力一直无法融合,长此这般,怕是性命难保。而你和我,空有一身本领,却终年躲在这荒僻之地,有一身本领又有何用?”

    药怪看着白发老者,眼中有些复杂,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那好吧,但这么一来,你还能活命吗?”

    白发老者淡淡的道:“不是还有你吗,你是药怪,你会轻易让我死吗?再说恶龙现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师兄信中所说的恶龙现世,我到蒙都的时候我那徒儿也曾向我提过,这将是天下的不幸。但我只会炼丹,不会看病,你别指望我。”

    “要是你让我死了,你自己带我的大徒弟,他年纪尚小,须得有人看管才行。”

    “不跟你啰嗦,等下这小子醒了,可又要浪费我的一颗丹药了,你要真不顾念自己的弟子,自己死去,别怪我,我是个穷光蛋,养不起人。”

    二人说着,把蒙白羽移进屋放于床上盘坐着,各自也吃了另一种丹药后,在床两头面对蒙白羽而坐。

    “徒儿,你为我和师叔护法。”白发老者对跟进来的男孩道。

    “是。”男孩答道。

    白发老者和药怪一切准备就绪,便发起功来,不多时,两股青光闪电般在蒙白羽头顶相遇相融,渐渐地,青光汇聚成光幕,那光幕瀑布般泻落于蒙白羽周围,浸入他周身,他垂着的头如春笋生长一般慢慢往上仰,最后与身体形成一线。过了良久,蒙白羽终于轻轻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低低的哼声。收了功,白发老者“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

    男孩见了,急忙奔过来哭道:“师傅,师傅,你不可以死。”

    药怪调好气息后,轻声道:“师叔怀里有丹药,师侄拿去喂你师傅。”

    男孩于是去药怪怀中摸了药来喂白发老者。

    “师傅真的会死吗?”

    药怪缓缓下了床,伸手把了把白发老者的脉:“跟死了差不多。”

    “那就是没死。”男孩破涕为笑。

    “你师傅虽吃了我的护心丹,但灵气耗损过度,是否能挺过这关,就看他的心力了。三个时辰后,他要能醒来,便是活了。”

    白发老者没醒,蒙白羽却先醒了,他只觉口干舌燥,头痛欲裂,于是打起坐来,不久,一股暖流渐渐涌起,疼痛之感渐渐消退。蒙疼痛退去,白羽来才起身往庭院走,但庭院没见有人,于是喊道:“师傅,师傅!”没见应答,又喊:“小师兄,小师兄。”依然没有人应答,心中不禁感到一丝不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时,从白发老者屋里传来了男孩的声音:“师傅,你不能死?”

    “不好。”蒙白羽叫了一声,立即奔进白发老者的卧房,奔到时,只见药怪正弓了身去按白发老者的人中。

    “师傅怎么了?”

    “一边站着别动。”药怪大声道。

    蒙白羽心里虽然着急,但想想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只得站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药怪终于停下,白发老者也舒了一口气。

    “醒了。”药怪直起身来。

    “师傅!”男孩叫道。

    “白羽徒儿怎么样了?”白发老者轻轻问道。

    “师傅,徒儿在。”蒙白羽走上前,“师傅怎么晕了?”

    “这事以后再说,先扶为师起来。”

    “师弟还是先躺着的好。”药怪劝道。

    “那也好,你们出去吧,看来我还死不了。”

    蒙白羽感到奇怪,师傅怎么突然就晕倒了,而自己却全然不知,自己又是如何到床上去的?那药?莫非是药怪使的手脚?正当蒙白羽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药怪开口了:“白羽师侄在怀疑我是吧?”

    “你是如何看出的?”蒙白羽问。

    药怪没有回答蒙白羽的话,而是拉了男孩的手走了出去。

    “莫怀疑你师叔,不是他。”

    “那师傅怎么晕的?”

    “你既要问,为师就告诉你吧,免得你胡乱猜测。为师之所以晕倒,是因为与你师叔合力融合你体内之力,不过好在有你师叔在,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听了白发老者的话,蒙白羽突然感到自惭形秽,自从见到药怪那时起,自己不但对药怪没有好感,还从心里提防着他。难道是因为药怪一来就攻击自己?还是因为人家长得怪呢?但自己也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啊。但无论如何,自己却是怕过药怪的长相的。

    在药怪悉心的调养和白发老者的悉心调教下,蒙白羽的身体已见康复,体内的两股灵力也最终融合。而此时,已是冬日黑裘。

    这天,白发老者叫来了蒙白羽,说他可以下山了。蒙白羽喜出望外:“弟子真可以走了?”

    “正是。下山后,徒儿要勤加修炼,平日为人处世要低调,却莫在他人面前显摆自己的本领,更不得危害天下。出世为苍生,入世为苍生,便是遁世门门规,徒儿切记,切记。”白发老者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如果有机会到中洲去,更要低调行事,那边修身人士众多,为人好斗,不可大意,如是遇着麻烦,可到枫霖书院找欧阳疯院长帮忙,我与他有些交情。你那珠子,也可让他帮你参详参详”

    白发老者说完,从秀中取了一块玉佩递给蒙白羽:“见到欧阳疯院长,示他玉佩便可。”

    蒙白羽接了玉佩:“徒儿定当铭记。”

    “那去吧。”

    “徒儿还有一事要问。”蒙白羽泪痕阑干道。

    “还有何事?”

    “徒儿以后行走天下,该说是谁的弟子?我那小师兄又姓何名谁?”

    “笨师弟,我叫不董,师傅叫董仟,记住了,这么久了你不会问吗?不过你以后在江湖行走,就算提到师傅的大名,怕也无人知晓,哈哈,别想用师傅的大名去吓唬人,没用的,没用的。”

    蒙白羽瞪了不董一眼:“那药怪师叔呢?”

    “使也。”

    “记住了。”蒙白羽道。

    拜别了师傅董仟、师叔使也和师兄不董,蒙白羽才下了山。

    看着蒙白羽的背影,使也道:“师兄为何这么快让他下山?”

    董仟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微微笑道:“他的伤既已好了,自然要让他下山去,我这里又没有多余的粮来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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