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之争历经多年,皇子们为了登上皇位,演绎着一幕幕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大戏。 梁国无人顾及众生疾苦,世道大乱,恶魔横行,百姓哀嚎。

    ……

    瞻州德阳县凤头村只有百户村民,因为所处位置较为偏远,县太爷的脚都从未踏上过这里的土地,于是,凤头村就成了县里三不管的地带。

    年过花甲的村长赵羽曾修练武学,据说护身法器十分地厉害,只是并无人见过,他性格梗直,为人豪爽,故得人敬重,威望甚高,自他担任村长的二十多年来,村民安居乐业,村里也不曾发生什么大事。

    可自打五年前,村民高良从隔壁村带回一个女子成了亲,这高家的太平日子没了,便是连这村里也渐渐地不再太平了。

    初春的清晨,未到辰时,出去买菜的村长媳妇王婶突然提着空蓝子匆匆跑回自家院子,对正在院中练功的赵羽嚷嚷道:

    “老头子,你快去高家看看吧,高家那个女人又在发疯了。“

    赵羽不慌不忙,待四平八稳地收了势,这才睁开眼睛,问道:“高家那个婆娘又在打孩子了?”

    王婶扔下手中篮子,一把捏住赵羽的手臂,急道:“哎哟,你还是快点吧,去晚了只怕要出人命了。”

    二人一路小跑去了村东头高家。

    要说这高家的男主人高良可是个老实人,原是村里的铁匠,与头一任妻子育有两个儿子,老大叫高原,现年十一岁,老二叫高乐,七岁,老大稳重,老二活泼,原本也是个和和美美的四口之家,可惜造化弄人,三年前,高良媳妇患病去世,为了有人能照顾他两个年幼的孩子,高良便娶了隔壁村的姑娘江兰做了他的第二任妻子。

    起初这江兰对孩子还不错,后来她怀孕了,高良想多赚点钱,就去了县城的一家大铁匠铺给人打工,谁知,他前脚刚走,江兰突然就流产了,原因是当年刚刚四岁的高乐在与小狗追逐玩耍时,小狗冲到了在院中行走的江兰脚前,江兰一个没注意,被这狗一绊,就重重摔了一跤。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摔死了那只小狗。从此,江兰就对两个孩子变了脸,打骂已成了家常便饭,后来她也就再没怀上,心里的不平衡令她这些年更是变本加厉,打起孩子来那是完全没了轻重,而高良得知此事后,自觉得亏欠她,虽心中不满但也不便多说什么。

    高良不放心两个孩子,每过半年就会回家一趟,把赚的一点辛苦钱交给江兰,指望她看在他和钱的份儿上,能对孩子好些。为了多赚些钱,他在家中住不上几天就又走了。

    乡民们虽然都知道江兰打孩子的事,每每看着两个孩子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心生不忍,可毕竟是人家家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偶尔有人出言制止,也被江兰骂的体无完肤,整个村子,谁也不敢招惹她,否则就是给自己家添堵。

    远远地,赵羽夫妻便听到高家院子里传来江兰尖锐的叫骂声,门外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见他二人前来,有人便迎了上来,急声道:“村长,您快来劝劝吧,高良媳妇儿对孩子下死手啊,再晚一步,恐怕这孩子就要没命了。”

    王婶急道:“你们快进去啊。”

    那人急的直跺脚:“门关着呢,咱们进不去呀。”

    听得此言,赵羽心知不妙,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踹开了院门,率先冲了进去,众人紧随其后,呼啦啦蜂拥而入。

    但见院中,江兰正手持一根粗木棍,恶狠狠地向躺在地上的一个男孩头上身上劈头盖脸地砸下,男孩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一声不吭。

    赵羽一把攥住了她手中的木棍,怒目圆睁,吼道:“你给我住手!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这是跟他有多大的仇啊,要往死里打他?”

    江兰恶狠狠嘶吼道:“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关你们屁事?都进我家院子来干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赵羽紧紧攥住木棍不放手,怒声道:“就算是你的孩子,你也不能这样打他,会出人命的你知道不知道?这还有王法吧?你要是再打他,信不信我把你送到衙门去?!”

    江兰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突然抬起腿来狠狠踢了地上孩子一脚,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扔了木棍,一扭头气冲冲地回了屋,“嘭”一声关了房门。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地上的孩子翻过身来,只见他,骨瘦如柴,满脸是血,手上、腿上,只要是肉眼能看见的地方,都是斑斑血迹,几乎瞧不出一个人样来,一双大眼含着泪光,下唇一排渗血的牙印,显然是他自己忍痛咬出来的。

    王婶心疼不已,瞬间红了眼眶,问道:“高原啊,你没事吧?”

    高原躺在地上,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却将血又糊了一脸,愈发令人惨不忍睹。

    看着这张血糊拉几的脸,王婶脊背一阵发凉,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轻声道:

    “傻孩子,你明知道她下手狠,那你就别招惹她呀,你瞧你这弄的,婶儿带你去找郎中看看吧?”

    高原有气无力地轻轻摇了摇头。

    有村民愤愤不平道:“这江兰太不像话了,欺负个孩子算什么本事,老高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哦,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歹毒的女人。”

    “就是,若是亲生的她舍得下这死手?简直丧心病狂。”

    “哼!这就叫现世报,所以她才生不出孩子呢。”

    “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就是块石头也要捂热了呀,这个人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狠毒呢?”

    “这么折磨两个孩子,真是丧尽天良,早晚会有报应的。”

    王婶轻声问道:“高原,你弟弟呢?”

    听得此言,男孩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他没有说话,双手撑地,艰难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院中水井前,提了桶,自井里打了水上来,他弯腰低头,高举水桶将水从头顶一股脑浇下,“哗“一声,地上水流刹时一片猩红。

    他放下水桶,像狗一样用力甩了甩脑袋,头发上的水珠瞬间飞溅开来,他抬手胡乱捋了捋乱发,抹了把脸,转身对着满眼担忧的村民们抱拳施礼,继而转过身去,踉踉跄跄地走到堂屋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当他返身关门的瞬间,看着院中站着的众人,眼中闪出了一抹感激之色,随即大门缓缓关闭。

    王婶抬手抹了抹泪,无奈地道:“唉,苦了这两个孩子了,这样的日子可咋过呀。”

    有位上了岁数的大娘问赵羽:“村长,你说,江兰不会再打孩子吧?”

    “再打就给她送县衙门去,当真没有王法了吗?!” 有人咬牙切齿愤愤然。

    “这两孩子真是命苦,亲娘没了,如今被这后娘欺负成这样。”

    清官难断家务事,老赵叹了口气,冲着村民挥挥手:“走吧,都回去吧。”

    言罢,他摇了摇头,背负双手,走出了院子……

    堂屋中,江兰坐在桌旁凳子上,兀自鼓着腮帮子满脸怒气。

    高原踉踉跄跄走过去,在她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

    “娘,求您放了弟弟吧,他还小。”

    “放了?你说放就放了?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江兰恶狠狠瞪着他。

    高原挺直了背脊,说道:“您说只要我挨一顿打,就放了弟弟的。”

    “啪”一声脆响,江兰重重一个耳光抽过去,骂道:“就是你们两个克星才害得我生不出孩子来,我不打死你们已经是我仁慈了,上回他在我茶里放了番泻叶,害我拉了一天肚子,前天我的裤子里被人放了蚂蝗,你敢说不是他做的?这次我就老账新账一起算,要我放了他,别做梦!再啰嗦我就连你一起关起来,还不给我滚出去做早饭去!”

    一丝鲜血从高原嘴边流下,如今的他,满身满脸都是伤,他张了张嘴,还想再求她,可是抬眼见她那张凶神恶煞一般的嘴脸,顿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江兰的叫骂声:

    “能养着你们都不错了,还敢跟我提条件,你爹多久没回来了?钱也快没了,害得老娘肉都吃不到,他再不回来,你们就都去山上挖野菜去吧……”

    高原什么也没说,径直去了厨房。

    自从江兰流产后,她就将气都撒在兄弟二人身上,而弟弟高乐,人小鬼点子却多,总是偷偷给她添堵,一旦被她发现便逃不了一顿揍,十天有八天都会被她关在柴房里,有时候饭都不准吃,而高原则因为护着弟弟也时常被打。

    高原每天要做两顿饭,一顿是辰时的早饭,一顿是酉时的晚饭。其他时间,他都要下地去干活,种菜,挑粪,施肥,浇水。今天他在做早饭前曾求江兰将关了一晚上的弟弟放出来,而他这个请求毋庸置疑地又迎来一顿暴揍。

    此刻,厨房里只有两根白萝卜,一小把青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也都是高原种的,江兰从不下地干活。而高原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肉了,连肉是什么味儿都快忘记了。

    搬来柴火,熟练地淘米,洗菜,纯铁的刀又重又锋利,他将粗壮的白萝卜放在砧板上,萝卜却幻化成了继母江兰那凶狠的脸,他面无表情,一双大眼中射出两道怒火,缓缓提起刀,举过头顶,随即一刀重重地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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