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笑一声,道:“请什么太医啊,依我看,父皇这病都是心病,翼王回来了,您害怕了,杀不死翼王,还损失了飞沙无影,您更害怕,如今,这先皇遗诏又再次现世,父皇,瞧您这模样,是担心翼王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还是担心这遗诏一不小心被别人瞧见,让您成了世人眼中谋权篡位的皇帝呢?”

    “父皇,我可是您的亲儿子,您与皇后娘娘所生,您的长子,名正言顺的太子,皇位继承人,此刻您若选择急流勇退,便能保住您的晚节,好好颐养天年,何乐而不为呢?儿臣做了皇帝,那朝堂之上所有的麻烦事就都变得简单了呀,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帝满嘴满身的血迹,气的浑身打颤,手指着太子,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哧”,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皇帝倒在椅子里,浑身抽搐,公公在一旁哭喊着。

    太子冷漠地看着他的父皇,冷声道:“父皇只需下一道让位诏书,一切事情便都结束了,父皇,您考虑考虑,儿臣的人马可都等在外面呢,只要一道诏书,儿臣就将这先皇的遗诏交给您,您销毁也好,收起来做纪念也罢,就都跟儿臣没有关系了,您说,如何啊?”

    皇帝此刻只剩下一口气了,他翻着赤红的眼球,恨声道:“姬琮,太子,你,你,你敢逼宫?!”

    太子摇了摇头:“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实话实说了一次罢了,父皇,瞧您都这般模样了,何不想开点,做个太上皇好好颐养天年多好,如此辛苦地霸着这皇位岂非跟自己过不去呀?总之,儿臣只需您一道诏书,一切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啊,不难。”

    “给我,给我!”皇帝双目血红,布满血迹的脸上异常狰狞,他奋力向太子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封先皇遗诏,可是身子却突然一阵抽搐,在椅子里绷得笔直,嗓子眼里“咯咯”地抽着气,眼球上翻,眼白充血,那只手臂固执而僵硬地伸着。

    “皇上,皇上……”公公吓的哭喊起来。

    太子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充满了冷漠,在皇位面前,他早已不知亲情为何物了,而在他眼里,他的父皇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皇位,偷窃了先皇的诏书,追杀自己的亲弟弟翼王二十多年,手段可谓卑鄙至极。父子俩既然彼此彼此,那也算得对等了,所以,他丝毫不觉得心中有愧。

    眼睁睁看着皇帝抽搐着死去,耳听着公公歇斯底里的哭喊,他完全不为所动,最后,他淡漠地转过身去,缓缓走出御书房。

    御书房外,枭龙旗的士兵手持武器指着墙根处蹲着的几名不知所措的宫女和太监。

    太子冷冷地扫了一眼,对紫风和莫绝尘说道:“父皇薨逝了。”

    紫风的心一紧,虽然他知道今日太子就是来逼宫的,可是没曾想,会这么快逼死皇帝。

    太子道:“很快老二就会得到消息,你们速速行动起来。”

    “是。”

    紫风从怀中掏出一根半尺长的管子,点燃引线,“嗖”一声响,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啪”,在高空绽放出一朵蓝色的碎花。

    莫绝尘长剑出鞘,迅速吹响一声口哨,顿时“呼啦啦”,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数百名身着黑色铠甲的枭龙旗士兵。

    莫绝尘高喝一声:“弟兄们,杀光飞虎旗,拥立新君登基!”

    “是!”

    紫风、莫绝尘和数名太子的贴身随从,紧随太子一路疾行,步入了金銮殿。

    皇宫大殿内四处都是精美彩绘,几根红色盘金龙的柱子,更将这殿宇趁得金碧辉煌,正中铺设着红色羊毛地毯的台阶上去,便是一把象征着皇权和威严的纯金龙椅,无数人为了它打的头破血流,无数皇族为了它兄弟反目,历朝历代不断上演着的是皇位争夺之战,成帝之路,血流成河……

    太子走上台阶,望着那个他每天都能看见,却连触碰一下都不敢的龙椅,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椅上冰冷的龙纹,手有些颤抖。

    此时,莫绝尘陡然下跪,高呼:“枭龙旗统领莫绝尘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的高呼,身后众人皆跪了下来,紫风见状,也跟着跪倒。

    太子先是一怔,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脸上陡然荡起笑意,走到龙椅前,坐了上去,看着足下跪倒了一片的将士,“哈哈”大笑,抬起双手道:

    “爱卿平身!”

    莫绝尘高呼:“谢万岁!”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

    紫风看着太子那洋洋自得,意气风发的神情,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厌恶,他的父皇刚在御书房暴毙,他就在这里满面春风地坐上了龙椅,只是不知,他这龙椅究竟能坐多久了。

    突然,从大殿外跑进来数名士兵,满脸是血,口中连声喊道:“莫,莫将军,不好了,出事了。”

    一见他们狼狈的样子,莫绝尘惊问:“怎么回事?”

    那士兵道:“飞虎旗的屈琰将军带着兵马杀进来了。”

    太子霍然起身,问道:“武德堂的人马呢?”

    士兵回道:“武德堂的人马尚在宫门外,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队伍杀的杀,抓的抓,逃的逃,溃不成军了呀。”

    “什么队伍?”

    “不,不知道,看起来不是士兵,好衣着打扮都是些江湖侠士。”

    “江湖侠士?难道是热黑木的人马?”

    “报——”

    又一名士兵飞奔而至,亦是遍身血迹,冲着莫绝尘一抱拳,急声道:“将军,大事不好,城外吉城守备的人马全部被抓,无一人逃脱啊,如今宫门外也是血流成河,咱们该怎么办啊?”

    听得此言,太子大惊失色,莫绝尘神情紧张地问道:“宫内飞虎旗的人呢?”

    那士兵道:“原先飞虎旗的人马只有五百,可今日突然多了许多,咱们不敌啊,您快看,弟兄们已经在往这里撤了。”

    众人看向殿外,果然,兵器相撞声,惨呼声,呵斥声越来越近,太子起身走下来,沉声道:

    “无论他们怎么挣扎,如今本太子还是太子,还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莫绝尘,叫你的士兵立刻退到殿前,只要我姬琮还是太子,亮老二也拿本太子没有办法,他若想夺权便是谋逆之罪!紫风,莫将军,待本太子登基,你二人便是朕的肱骨之臣!”

    “是,皇上。”莫绝尘恭敬抱拳。

    不消片刻,随着大殿外传来的阵阵杀伐声愈发激烈,几千名枭龙旗士兵被大批身着亮银铠甲的飞虎旗士兵杀得节节败退,直退至殿外,莫绝尘立于殿前,长剑高举,扬声高喝:

    “皇上在此,谁敢在宫内杀戮,是想弑君篡位吗?!”

    屈琰率领着望不到边际的飞虎旗士兵杀了进来。

    “只怕弑君篡位的正是太子吧!”

    一声宏亮的嗓音传来,贯穿了在场众人的耳膜,翼王昂首阔步而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二皇子晨郡王姬瑄。其后跟着高兴,肖瑞,欧阳,子虚,闵凤等数人。

    莫绝尘呵斥道:“翼王,皇上在此,你率兵闯入皇宫意欲何为?”

    翼王一声冷笑:“莫绝尘,这么快你就认了新皇了?我问你,皇上在何处?”

    莫绝尘道:“先皇刚刚薨逝,继位者自然是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继位无可厚非,如今新皇便在眼前,你怎敢藐视君王?莫非,你想篡位不成,来呀,给我将翼王拿下!”

    “谁敢?!”

    晨郡王走了出来,他目光凌厉,威风凛凛,一双炯目扫视着面前那些手持长剑的枭龙旗士兵,扬声道:

    “各位将士,我乃晨郡王姬瑄,就在一个时辰前,太子在御书房见驾,他言行无状,对皇上恶语相向,将皇上气的吐血而亡,如今,他就已经站在金銮大殿内,就等着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呢,他,太子姬琮才是真正的弑君篡位之人!”

    “姬瑄,你简直是胡言乱语,有何证据证明是本太子弑君?” 太子从殿内走出,面色阴冷。

    晨郡王冷哼一声,“你要人证是吗?好,那我就给你人证。殷公公,你来说!”

    从翼王身后哆哆嗦嗦地走出一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殷公公。

    他双目红肿,泪眼婆娑地哽咽道:“起初皇上还好好地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可是,可是太子殿下进来后,逼着皇上写让位诏书,皇上一气之下便,便吐血而亡了,呜呜……”

    众枭龙旗士兵听闻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翼王高声道:“枭龙旗弟兄们都听清楚了吧,殷公公乃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他能撒谎吗?你们有谁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他目光凌厉地扫视着一众枭龙旗士兵,见他们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沉声道:“都不知道是吧?都是盲目地听从莫绝尘的命令而来的是吗?那好,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让你们知道你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让你们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他!太子!意欲篡权夺位,他逼迫皇上写下让位诏书,而皇上致死都没有写一个字,太子逼宫不成便带兵闯入皇宫夺取皇位,而你们,就是他的帮凶!是叛军!你们在助纣为虐,保护这位弑君的乱臣贼子!皇权之争历经数年,祸及百姓,你们都是有父母,有家,有孩子的,你们难道都看不见吧,这样的君王,和这样的太子,都为你们都带来了什么?为了这个皇帝宝座,他们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残害了多少朝廷大员?拥立太子这样的人登上皇位,究竟是梁国的悲哀,还是百姓的悲哀?这样的人值得你们用身家性命去保护吗?”

    翼王这番慷慨激昂之语,可谓震撼人心,上千枭龙旗士兵鸦雀无声。

    屈琰上前一步,朗声高喝:“枭龙旗众弟兄,念你们不知实情,本将军便给你们一次机会,都给我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本将军定斩不饶!”

    话音刚落,千余名飞虎旗士兵高举武器齐声怒喝:“放下武器!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一声声呐喊,声震云霄。

    枭龙旗士兵们有的惊慌失措,有的暗生悔意,眼神闪烁,垂头不语,片刻后,一名士兵从人丛中走了出来,他冲着翼王等众人一抱拳,说道:

    “各位王爷,将军,我等不过小小的兵卒,一切行动只管服从长官的指令,其余之事一概不知啊!但是,我等虽为兵卒,却也是禁军的士兵,亦有一颗报国之心,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对敌作战的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我们誓死不做叛军。” 说到此,他将自己的武器“当啷”一声扔在地上,继而单膝跪地。

    屈琰问这名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答:“回禀将军,小人詹浪。”

    屈琰朗声道:“好一个詹浪,有胆量,身为我梁国的儿郎,就该明辨是非,通晓大义,悬崖嘞马善莫大焉。肖瑞!”

    “末将在。”肖瑞上前应声。

    “这小子不错,做个普通兵卒可惜了,从今日起,我把他交给你了,好好带!”

    “末将遵命。”

    大感意外的詹浪愣怔片刻,陡然眼圈一红,抱拳道:“小人多谢屈将军赏识。”

    屈琰双目炯炯,面向众士兵朗声道:“枭龙旗各位弟兄,我屈琰向你们担保,只要你们真心归降,今后便都是我飞虎旗的弟兄,若负隅顽抗,非要做叛军,那本将军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罪有应得,万劫不复!”

    他话音刚落,耳畔 “当啷”声便不绝于耳,不消片刻,枭龙旗士兵的兵器便都丢在了地上,千名士兵均单膝跪地宣告投降。

    莫绝尘惊呼:“将士们,别听他们胡言乱语,太子才是咱们梁国皇位的唯一继承人!他们是想趁着先皇薨逝之际来抢夺皇位的呀!”

    翼王怒喝:“莫绝尘!你一口一个‘先皇’,如今皇上龙体尚在御书房,你就急着想拥立新主,还是急于做功臣呢?你们今日跟随太子前来宫中拜见皇上,却暗自埋伏了上千人马,显然是早有预谋,究竟大逆不道的是谁?”

    屈琰命人将投降的枭龙旗士兵统统带走,翼王和晨郡王则率领着众人一步一步向太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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