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问高兴:“兄弟,你方才说要将撼天虎引出来?你打算如何引?”

    高兴说道:“先派人去打探一下,看他府中还有多少护卫,撼天虎狡猾至极,绝不可能束手待毙,虽然他仍在家里,可是他府中房屋众多,看看他究竟住在哪里,无论我们做什么,尽量不伤及无辜吧。”

    方正道:“好,我早就安排了两名弟兄在撼天虎的家门口,我这就飞鸽传书让他们去查,晚些时候必会有消息传来。”

    高兴说道:“霹雳球和弹弓有多少?”

    方正道:“弹弓十把,两人用一个,霹雳球两百多个,不知够不够?若是不够,弟兄们可以加紧赶制。”

    高兴笑道:“足够了。”

    方正站起身来,说道:“走,兄弟,我带你们去看看我做的那些武器,我们已经试炼过了,往霹雳球里又增加了些火药,远比过往做的那些还要威力惊人。”

    高兴对紫风笑道:“走啊哥,有没有兴趣瞧瞧咱们的武器,看看数次偷袭了柳家的宝贝长什么样?”

    紫风颔首道:“那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

    亥时,方正匆匆赶到高兴和紫风的卧房,将手中飞鸽传书的字条交给了他。

    “居然没有发现撼天虎的踪影,你说奇不奇怪?”

    高兴愣然,问道:“你们亲眼看见他回府了?”

    方正道:“没错,从他一个月前回了府就没见他出来过,两名弟兄虽然武功不济,却轻功极佳,而且甚为机灵,他们日日守在他家附近,柳家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高兴看向紫风:“他回了家却突然不见了踪影,哥,难道他遁形了?”

    紫风沉默片刻,道:“他明知自己会被追杀,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人来抓?况且他还重伤未愈,既然没出门……莫非,他躲在’那里’?”

    “哪里?”高兴问。

    紫风提醒:“小乐,你忘了,他家后院还有个地牢。”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兴这才想起,当初那些被冯东抓来的人正是关在他家地牢之中。

    “对啊,他家有个地牢,难不成他把自己也关在地牢里面壁思过去了?可是像他这种穷凶极恶之人又怎么可能思过呢?!”高兴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唇边斜斜划过一丝嗤笑。

    紫风道:“如果他当真躲在里面,咱们就算把他家炸成平地,他也不会出来,那里面深入地下,可大得很呢。”

    孙敏焘道:“要说这地牢,我可有发言权了,我进去过,里面用铁栏杆隔开八间,这牢房阴暗潮湿,上回我们一起关押了二十多人,吃喝拉撒全在里面,空气简直难以描述,就像猪圈一样,令人作呕,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撼天虎又怎么可能躲在这里呢?”

    方正道:“既然紫风公子和孙兄弟对地牢都熟悉,那咱们就冲进去!”

    紫风摇了摇头,“冲得进去他的院子,却冲不进去他的地牢,那里面有数道铁门,配有数道暗锁,若无钥匙,你们又怎么进得去?”

    孙敏焘道:“没错,里面的确是好几道大铁门呢。”

    听他们这般一说,大伙儿可有些发愁了,要是当真撼天虎躲在里面不出来,又如何将他引出来?

    ……

    紫风没有猜错,撼天虎果然躲在自家地牢中,只是,他可不会住在孙敏焘呆过的牢狱里。

    柳夫人姚琴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碟小菜,两碗饭来到了后院。她面无血色,眼眶发黑,宛如大病一场似地,显得异常憔悴。

    走到东边第四间屋子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里虽然桌椅床铺俱全,但不过是个迷惑人的摆设,平日里并无人居住。

    她径直走到墙边柜子前,将柜子推开,墙上露出一个大铁门,她从袖袋中掏出一串钥匙,选了一把拧开铁门旋钮, 推门而入,里面是一个阴暗的通道,三十级台阶一路向下,便又是一道铁门,墙壁上的几个小洞内点着一盏盏油灯。

    她再次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走进去不过三丈,便到了第三道铁门,待进了这道门,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闻之欲呕。

    里面是一整排装着铁栅栏的牢房,中间以铁栏杆隔断,看起来有八间,至少能容纳百人,如今空空如也。

    牢房外通道的墙壁上,每隔十步有一盏点燃的油灯,将晦暗的人影映射在地上,拖得幽黑纤长,走过时带起微风,火苗一阵诡异地摆动,愈发显得这里鬼气森森。

    顺着这排牢房向东走到底,便再次看见一道铁门,铁门上也有个旋钮,她左旋两下,右转三下,门锁发出“咔嚓“一声响,那门缓缓向内开启,她径直而入。

    这里居然是一间屋子,相较于外面阴暗潮湿的牢房,此处却是别有洞天。

    里面桌椅板凳,床铺,一应生活用品齐全,床上挂着浅蓝色幔帐,俨然是一间卧房,奇怪的是,屋内虽然没有窗户,却并没有牢房中那股阴暗潮湿的气味,反而空气十分清新。

    床上躺着一个人,听见门锁声,他翻身而起,此人正是撼天虎柳凡生。

    “夫人来了。”他迎上前去,将她手中托盘接过,轻轻放在桌上。

    “劳烦夫人了,一日三次给我送饭。夫人,你今日气色愈发地差了,要不你就歇着吧,让丫头们给我送饭即可。”

    姚琴道:“让她们送,万一她们手脚粗笨,惹你不悦了又得挨打,还不如我自己来了。”

    撼天虎陪着笑脸,说道:“夫人,我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一急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你别生气,我改,我改还不行嘛。”

    “你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吗?”姚琴的语气带着一丝怨忧。

    撼天虎苦着脸道:“我哪里想这样啊?可我有什么办法,你也不是不知道,翼王他们正在抓我呢,我不躲起来总不能把脑袋伸出来给他们杀吧?”

    姚琴道:“大丈夫,站着生,坐着死,你日日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早晚也要把自己憋屈死。”

    撼天虎见她不悦,忙哄道:“哎哟,夫人啊,当初我跟着太子,还不是想着哪天他做了皇帝,我能跟着飞黄腾达,也好让你们衣食无忧嘛,谁知道太子这么不争气,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害的老子如今东躲西藏,跟着遭罪。夫人莫担心,待过个一年半载地,他们找不到我,这事就翻篇了。”

    姚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摇了摇头,道:“凡生,时至今日你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吗?你口口声声说跟着太子是为了给我们富足的生活,你帮太子杀人,也是为了我们?姑且就算你是为了我们,而如今,太子死了,你怕了,就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太子身上,那我们呢?我和子瑜怎么办?若当真落个满门抄斩,我和两个孩子都要为你的恶行陪葬!当初你若是听我一句,不要去杀人,不要去干那些缺德事,现在太子死了又与你何干?你又何至于藏身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

    “姚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撼天虎双眉紧锁,显然已经在强压怒火。

    姚琴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眼睛,似乎已经看见他双眸中正在炸裂的火星了,可是,这火星却瞬间点燃了姚琴心头压抑的怒气。

    她质问道:“我说错了吗?当初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姜雨嫣是被你从歹人手中解救后她才对你以身相许的,却不曾想,她居然是别人家的娘子,是硬生生被你抢来的!”

    撼天虎道:“……是啊,我,我也没骗你啊,她当初跟错了人,被人欺负,是我让她脱离了苦海,你看她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柳凡生哪里对不起她了?”

    “撼天虎!你至今还在跟我撒谎!”

    姚琴终于怒了,她厉声喝道:“你知道姜雨嫣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说:你两次抢她,一次是她的丈夫将她救出,可第二次你却将人家丈夫打成重伤。她对你的恨意你可知道?什么感恩戴德,什么以身相许,这些话都是你自欺欺人,和用来欺骗我的!我念及与你多年的夫妻之情,将这些话都深埋在了心底,只望你哪一天能幡然醒悟,可是,这么多年了,我等来了什么?时至今日,你居然还在骗我?!”

    撼天虎默然。

    姚琴难抑愤怒之情,继续骂道:“那时候你告诉我说,你帮太子处理朝中大事,我只以为你行侠仗义,心性良善,又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我才对你情根深种,那时候,你对我说,只要给太子办完了事,咱们就做点买卖,从此安生度日,谁知,这些年来你又让我看见了些什么?”

    撼天虎反问:“夫人,这些年来,我对你们母子难道不够好吗?”

    姚琴怒道:“是,你的确对我们好,好的让我将这些心事都深埋心底,好的让我不忍开口骂你,好的让我心甘情愿为你生儿育女!曾经的你对姜雨嫣的好,让我觉得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绝非外人眼中的恶人,即便姜雨嫣死了,你身上还时刻揣着她的画像,还在四处寻觅与她相像的女子,可是,你却又将她们一个个残害致死,我是该说你有情,多情,还是该说你是无情呢?若我姚琴死了呢?你会不会怀里多一张我的画像,然后你再去寻找相似的女子?撼天虎,你真的太可怕了,我真的恨自己,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睛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恶魔!”

    泪水从她眼中夺眶而出,或许是隐忍太久,此刻的姚琴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痛心疾首地道:

    “原以为你是年轻气盛做错了事,等年岁大些自然知晓是非好歹,可是,我苦苦等待着你能反省,你能醒悟,可是我等了十多年了,十多年!撼天虎, 我苦口婆心劝你多少回,你回回都承诺的很好,谁知一转头你就将我的话扔到了九霄云外,你都是在敷衍我,在欺骗我!如今的这个家就因为你而家不成家,无休止的杀戮,复仇者此起彼伏。你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即将为你生孩子的女人!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活着,所有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撼天虎,别再做出你那些伪善的嘴脸了,你就是太子的一条狗,为他咬人,甚至杀人的恶魔!”

    “姚琴!你疯了吗?你是想找死吗?”撼天虎勃然大怒,他豹眼圆睁,胡须根根倒立。

    二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气氛降至了冰点。

    姚琴愤怒地道:“撼天虎!你是终于要跟我动手了是吗?那就来呀!你不是男人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撼天虎此生无所畏惧嘛?好啊,我告诉你撼天虎,你今天不打死我,我走出这个门去就立刻将这里所有的钥匙都交给他们,让你躲无处躲,藏无处藏,你信不信?”

    “你以为我不敢吗?你以为我会舍不得下手吗?在老子的眼里,你们都是蝼蚁,都是蝼蚁!”

    撼天虎怒极,突然一掌向姚琴拍去,姚琴回掌反击,却被他浑厚的内力击到墙根,撼天虎身形一闪逼至面前,一手死死掐住她的颈部,歇斯底里咆哮:

    “混账,都是混账,老子掏心挖肺地对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对我?为什么?姜雨嫣死了,你也想死是不是?如果你想去找她,那老子就送你去见她!”

    姚琴颈部受制,面色涨红,双目暴突,艰难地道:“撼天虎,你想知道,姜雨嫣曾经的丈夫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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