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苛眉头一皱,他自然知道二人说到是假话,五年来北域绝不可能没有其他探子来南朝,少说也要有百人,这些人中必有人糟了这二人的毒手。

    不过南苛也不着急对这二人下手,他对南朝还可谓是一无所知呢,恰好两个行南走北的家伙掉在了眼前,多留几日性命也无妨。

    “你方才说,那个北域人一副书生模样?他长什么样子?”南苛开口问到。

    那孙大沉吟片刻:“长得挺白净的,身上穿着青袍,总是背着个手站在船头,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概……就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

    南苛心中已然有数,谁会没事背手站在船头啊,必是周穷酸!

    “此人往哪里去了?”南苛开口。

    “他在乌木城下了船,高人您认识不成?”孙二回答。

    南苛不语,在来之前他曾看过几遍南朝的地图,乌木城与京城距离不远,是前往南朝西边的必经之地,与他要去的江宁城倒是隔了数个州。心道:周穷酸这是去南朝西部采风去了?也罢,没必要去找他,他的本事死不了。

    …………

    与此同时,长滩城外的一座山丘,山丘中大大小小的洞穴,此时是一副惨状。

    周穷酸依旧是头发乱如鸡窝的模样,头上泛着油光,坐在一张巨大的石质椅子上,椅子上一张巨大的虎皮披着,一边喝酒一边大笑,在他面前是一个又一个被绑成了粽子的马匪。

    “哈哈哈,你们这群王八蛋,敢劫到老子头上了!我说不愿意惹事,不愿意惹事的,权当花钱消灾了,可是抓你们居然有重赏,不好意思了各位,大爷手头紧,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排队跟我去衙门吧!哈哈哈哈!发财喽!!”

    …………

    小船上,孙大在掌舵,孙二正半蹲在甲板上,给南苛搓着脚。

    “高人,这温度还行吧?”孙二抬起那满脸横肉的大脑袋,一脸凶相此时倒是有些可爱。

    南苛闭着眼睛,吹着夏夜的江风点点头:“甚是不错!”

    那孙二闻言手上使的更用力了。

    江湖人便是如此,以成败论英雄,打不过别人就老老实实当孙子就完了,谁也不是那个一身肝胆不怕死的,何况现在三人在一条船上,南苛想杀便杀了,讨好功夫自然要做足了。

    南苛抬起眼皮:“有酒吗?温一壶。”

    那孙二练练点头:“有,有!我跟大哥在船上平时无事就好喝酒,甲板下藏了不少好玩意!这就拿来给大人品鉴品鉴!”

    谁道话音刚落,南苛一抬脚,几滴水珠点在孙二脸上,那孙二顿时慌了:“大人可是有什么不满?”

    南苛语气平静:“叫高人!”

    那孙二心中的石头骤然落地,满脸堆笑的奉承着:“是,是,高人!”心中却是把南苛的族谱都骂遍了:小王八犊子装什么清高!

    不一会儿,酒已温好,足足五杯酒摆在南苛面前。

    南苛起了好奇:“你们这儿品类还不一样?还是说你俩也要喝?”

    那孙二笑着点头:“不是的,高人,您要喝酒这当然要喝那合您胃口的酒,呐,在您面前从左到右的分别是窖藏的女儿红、秋露白和一杯我们哥俩儿压箱底的猴儿酒,这三杯酒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尤其是这猴儿酒,当真是去年我们兄弟二人上小凤山,正巧碰上一山猴子在采果过冬,我们俩守了足足两个月,才取了一坛酒,差点儿没叫那猴子打死!可惜这酒年份越长酒香越淡,您尝过之后,喜欢哪种,我便为高人打哪种酒!”

    南苛轻笑,这二人为了活命还真是费足了力气讨好自己。

    南苛一手卷起袖袍,先是饮了那杯女儿红,畅快喊上一句:“好酒!”

    南苛只觉肺腑一热,喉头舌尖残留着香醇柔绵,“这酒倒是好酒,但是年份差了些,不算烈!”南苛摇摇头放下酒杯。

    那孙二咽了口吐沫:“高人好烈酒那便尝尝那秋露白,正宗的粮食烈酒!”

    南苛点头,将那秋露白一饮而尽,酒气直冲天灵,内力瞬间沸腾一般,大喝一声:“好!当真是够烈!可惜有些过于的烈了,倒是失了几分香醇!”

    那孙二心中暗骂:真难伺候!

    不等孙二开口,南苛已经迫不及待的提起那猴儿酒,直灌进喉咙,瞬间果香四溢,却还是带着些淡淡的酒气。

    南苛抿了抿嘴,有些意犹未尽:“香醇不二!”

    那孙二再旁候着,生怕这位“高人”不满意。

    南苛许久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这样吧!你将这三种酒按照三比三比四的比例,给我混在一起装上一壶!”

    那孙二神色一变:“高人,这白酒和果酒可是不能混起来喝,伤身啊!”

    南苛眉头一皱:“谁叫你这酒每种都差点儿意思的!不管!伤身就伤身,无所谓,就喝一壶怕什么?”

    那孙二闻言也不在多说,真给南苛惹恼了可是不讨好。

    不一会儿,一壶酒打好,南苛轻轻抿了一口,大笑道:“这才对嘛!有烈,有柔,还有淡淡的果香气,这才叫好酒!这混在一起的三种酒就这么决定了!就叫它南……不!北懈酒!是我范北懈研究出来的喝法!”

    孙二在旁也不吭声,心想: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呗,等喝死你你再说什么北不北,南不南的酒。

    南苛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拿纸笔来!我要赋诗!”

    那孙二倒是犯了愁:“高人,我们这船上……没有纸笔……”

    南苛酒劲儿上头,嗓子一扯:“你们做贼的也要有文化!船上连个纸笔都没有!幸好我有……”说着从怀里自顾自的掏出一副文房四宝。

    那孙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你有你拿出来不就是了!吓唬我干嘛!谁家好人文房四宝随身带啊!

    南苛摊开纸笔,那孙二当即推上一张桌子到南苛面前。

    南苛摆摆手:“去船头!这里乱七八糟的,影响我提笔!”

    那孙二只好搬着桌子到了船头,心里不自觉的把南苛和四年前那个青衣书生联系在一起:他俩臭贫的不会真认识吧?

    南苛望着夜里江景,提笔洋洋洒洒写到:

    “《杂诗其三,江夜北懈酒》

    秋露白如玉,烈犹稚安嗔,

    女儿红朱印,柔似玉笙靥。

    猴儿酒香溢,贪杯消暑气,

    傍剑怜孤影,江风知我意。

    醉梦寒峰客,霜雪冷千秋,

    不识佳人名,似待燕归来。

    滟滟江上影,涟涟美人泣,

    三杯不尽意,成一方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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