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姝看着这个混血半妖, 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对方倔强的看着她,一双眼睛像是钉死了在她身上, 半分不肯转圜。
旁边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奴隶贩子立时出声道, “你要买这个狗东西?”
金姝无视笼子里身上锁链叮呤咣啷响的半妖, 挑眉反问,“买又如何?不买又如何?”
那人脸上半是欣喜半是嫌弃的道, “买的话,我先说明, 这狗东西价钱可不便宜,没有千两金, 我是宁愿砸在手里都不出手的。”
闻言, 金姝倒是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这半妖值钱在哪儿?”
“他妖丹尚在。”奴隶贩子理直气壮道, “虽说他只是血统卑贱的犬妖,但一颗完好的妖丹足够值这么多钱吧。”
“有两分道理。”金姝道, “不过,他若是真这么值钱, 也不会沦落到人间界了。”
要知道, 妖这种东西,流落到人间界的要么是神智未开要么是妖丹被挖的次品货,真有好货色,早就在修真界内部消化了, 还真轮不到流落人界的下场。
奴隶贩子一听, 知晓这是个见过世面的, 因此神情立时染上了苦色, 说话也不如之前那么硬气了。
“这位大人,您当我愿意卖这么贵吗?我当初也是被人给骗了,这狗东西妖丹是还在,可是秉性凶残,我有几次人没卖出去差点让他给客人掏了心,赚不到钱不说,还差点惹上事,最后几经周转,这才到了人界。”
“我跟您说千两金,也真不是大放厥词,除了妖丹尚在之外,这小子的一张脸,那是顶顶的出色,要是光卖脸,也不止这个价钱了,也就我人尚有几分心善,没把这小子卖到那腌臜地方去,不然,凭他再凶残,只要我能赚到钱,谁还管那么多啊!”
对于奴隶贩子这话,真真假假的,金姝听过就算,这半妖未必是他不想卖,十有八九是真的太过凶残,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喂!”那半妖见金姝不理会他,在笼子里急得团团转,浑身锁链响个不停,抓耳挠腮的模样看起来着实不太聪明。
注意到金姝一言难尽的目光,奴隶贩子有些讪讪,“这个吧,可能这狗东西脸长得太好了,所以这脑子嘛,就有点,有点不太好用……”
何止是不太好用,金姝想,简直跟没脑子也差不多了,约莫是全部力气都用来长了脸,半分没往脑袋上去。
“你,买我!”急得团团转的半妖朝金姝喊话。
如今眼见砸在手里好几年的赔钱货终于有了卖出去的希望,奴隶贩子的热情半分不输半妖,拿了张沾水的帕子就扔过去给人擦脸,“狗东西,快把脸擦干净,今日你能不能跟着大人走,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见状,金姝有些想笑,看来这半妖的脸当真不错,不然对方不会这么有信心。
拿着帕子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脸擦干净的半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瞅着金姝问道,“我能跟你走了吗?”
确实是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剑眉星目,野性昭昭,甚至有几分温玄的神韵,不得不说,此等美色,千两金买下来并不亏。
更何况,以金姝的身家,买这么一个半妖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本想着靠狗东西这张出色的脸哄得对方花钱,谁知道眼前这丑女人面色从容,眼都没眨一下,这让一直以来十分自信的奴隶贩子慌了神。
好不容易这狗东西自己看中了个冤大头,这千载难逢的把他从手里甩出去的机会,他要是不死命抓住,真是亏了他这么多年在这狗东西身上吃过的苦头了。
“大人,您看他这脸,长得多好啊,这买回去您不管是暖床还是挖妖丹都不亏的,尤其你看,他这么心甘情愿的跟您走,我接手这狗东西这么
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听话啊,所以,您要是买入手,肯定是不亏的!”
然而,任凭奴隶贩子磨破了嘴皮子,金姝也不为所动,甚至因为嫌烦,她已然有了要离开的迹象。
见状,半妖终于忍不住发疯了,“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加固了阵法的铁笼被撞得哐哐响,笼子里的半妖身上血迹伤痕越发多了,仿佛是被气得也仿佛是委屈伤心难过的,他嗓音里甚至都有了哭腔。
不得不说,这一幕不止吓到了旁边的奴隶贩子,就是金姝,心中的好奇也多了几分。
之前这半妖看中她,她觉得约莫是对方察觉她实力不俗,但现在这副往死里发疯的模样,仿佛她瞬间成了抛夫弃子的负心汉似的,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
金姝走回去,看这个眼睛红红的半妖,“就凭你这张脸,想要买你的人不会少,你何必非要我买?”
就说现在,人群里蠢蠢欲动想要拿下这半妖的人就有不少。
半妖咬着红红的嘴唇,一脸倔强的看她,又不肯出声了。
金姝难得的多了一点耐心继续问,“为什么?原因说来听听,若是哄得我高兴了,买你也不是不可以。”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奴隶贩子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替这狗东西说好话,生怕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因为我看中你了。”半妖理直气壮的说。
这么说着的半妖,倒不像是身处笼子里命如草芥血统卑劣的半妖,倒像是高位之上遴选新娘的妖王。
这个答案,金姝听了还不如何,倒是周围看客瞬间一片哗然。
一个容貌出色血统卑劣的半妖,看上了一个丑陋如鬼的女人,这乐子,大了。
最后,在周遭人意味深长称赞两人天生一对的揶揄声与嘲笑声里,金姝痛快的掏钱买下了这只半妖,附赠的还有奴隶贩子送瘟神一般感激涕零的热情笑意。
等回了在皇都的落脚处,金姝刚准备让人带这只半妖下去洗漱,对方就鬼鬼祟祟做贼似的挨着她身边蹭了过来。
他小狗一样在金姝身上闻闻嗅嗅,最后心满意足的陶醉道,“伴侣的味道,真好闻。”
“伴侣?”金姝见多识广,知道有些妖是靠味道确定伴侣,但眼前横空出世的这一只,当真是让她意外不已。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个半妖的伴侣,稀奇古怪的,当真是个脑子不怎么好用的蠢妖。
“伴侣。”小狗一样眼睛亮亮的半妖,似乎嫌挨得不够紧,又往金姝身边凑了凑。
“鼻子还真灵,不愧是犬妖。”金姝漫不经心的调侃了一句。
小狗都是黏人的,眼前这只尤甚,从进入金姝家门的第一天起,他就恨不得日日呆在距离金姝最近的地方。
白天围着她转也就罢了,就是晚上,也屡屡夜闯金姝闺房,非要睡在她床边的脚踏上,被金姝教训过两次之后学乖了,每天夜里不再哭着喊着睡脚踏了,改睡在金姝房门前或者窗下。
总之,他任性自我的奇怪举动,有时是金姝的笑料,有时也会气得她哭笑不得。
但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蠢东西在身边转悠之后,日子还真有些热闹有趣,对于怀了身孕后偶尔心情烦躁的金姝很有些助益。
“说吧,你想叫什么名字?”知道小狗没有名字之后,金姝极大方的让他自己选新名字。
“你帮我选。”
无愧于自身妖族血脉,狗狗祟祟往金姝身边蹭的小狗,视线一会儿落在金姝脸上,一会儿落在她肚子上,跃跃欲试的意图亲近。
金姝早就习惯他这副模样,除了肚子绝不给碰之外,其他的倒也不怎么计较,毕竟,你不能和一个蠢东西论长短。
并不擅长取名的金姝,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字帖上,随口取了两个字,“就叫无心好了。”
“无心?”小狗眉头皱得死紧,“我不要!”
作为一个堪称对金姝百依百顺的小奴隶,对方这还是第一次反驳她的决定。
“不喜欢就自己取。”金姝无所谓道。
小狗有些委屈巴巴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是无心了,我可有心了,我的心全在你身上,怎么能叫无心呢?”
“既然如此,干脆叫一心好了。”金姝就是这么随便任性。
闻言,小狗终于高兴了,“一心好,我一心全都在你身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名字了。”
“金金,一心以后都是金金的一心了。”他说。
金姝听着,这句话还挺拗口,不过,小狗叫她金金,说实话她还算喜欢。
毕竟,她是真的喜欢金这个字,不然也不会拿来给自己命名。
其他人嘴里,姝姝是亲近的叫法,唯独只有他,总是叫她金金,对此,他还十分振振有词。
“他们叫你百里姝,这是别人给你的名字,金姝是你自己选的,我觉得,金姝才是你最认同的自己。”
不得不说,纯粹一些的人就是敏感,小狗精准的踩到了金姝的喜好上。
金这个字,确实代表了金姝心里的浪漫与野心。
刚被小狗哄开心的金姝,接着就听到了他的图穷匕见,他说,“所以我也要姓金。”
金姝默然一瞬,有些无奈的道,“随你高兴吧。”
然后,金一心这个堪称难听的名字,金姝是一次也没叫过。
“阿姐!阿姐!”气呼呼的千岁兰直冲冲的跑进院子里,一张脸气得通红,“一心那个狗东西又抢我的东西!阿姐你要给我做主!”
自从千岁兰外出回来发现金姝身边多了个男人后,她和一心便开始了天天鸡飞狗跳日日吵得不可开交的日常。
一个看金姝身边的男人那是八百倍的挑剔与刻薄,一个黏糊金姝黏糊得恨不得日日扎根长在她身边,两个人利益冲突,性情冲突,也就是被金姝勒令不许动手,不然早把对方脑浆子打得溅出八丈远。
“金金,是她先抢我的东西。”小狗委屈道。
比起盛气凌人的千岁兰,上来先卖惨示弱的男人不得不说,完全掌握了宫斗的精髓。
金姝怀着孕,本就没心思纠缠这些杂事,满心只想息事宁人,因此惯常和稀泥,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将人撵走眼不见为净。
然后,刚被各打五十大板的两人在院门口就又吵起来了。
掐着腰的小狗嗓音比起高腔的千岁兰来亦不遑多让,“孩子就是我的!我的孩子!”
千岁兰早就被这个凭空出现夺了阿姐宠爱的半妖气得直跳脚,这会儿吵起来更是互不相让,堪称是情敌开战分外眼红。
早就被烦得腻味的金姝,第一次动了刀,坍塌了半边的院门处,两个人缩脖鹌鹑一样呆呆地怔在那里。
“滚。”金姝语调平平,撵人。
灰溜溜离开的两人,大半天没敢再来她身前凑热闹。
晚上临睡前,神情小心翼翼的小狗照旧过来给金姝按摩,金姝懒洋洋的闭着眼,没有半分搭理他的意思。
细致贴心的按摩结束后,他再度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今天,还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之前,当他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时,所有人都着急忙慌的出来阻止,似乎生怕这半妖伸手一摸,就能摸得主上动了胎气。
倒是金姝,极大方的选择了放任,“摸一下的话,可以。”
那时候的小狗和今天的他一样,小心翼翼又虔诚郑重,轻轻的在金姝的
肚子上摸了一下。
然后,金姝第一次感觉到了胎动。
他简直乐疯了,围着她团团转,嘴里还不忘嘀嘀咕咕的念叨,“我真的好喜欢你,也喜欢他。”
“以后等他生下来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
他,自然指的是如今尚在母亲腹中还未降生的孩子。
自那次之后,他便养成了每天睡前摸摸金姝肚子的习惯,当然,絮絮叨叨也有,还有每次必然要加上的一句——
“我最喜欢金金了,也喜欢你。”
无师出生那天,小狗外出做任务,这次的任务对象有些棘手,除了金姝,没几个人能搞定。
一直陪在金姝身边的小狗,践行了他平日里当玩笑话一般说出的话,他说,他要做金金的刀和剑,要保护好她和孩子。
所以,他果真为了她拼尽全力。
当他风尘仆仆赶回时,正巧是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嗷嗷哭着的婴儿在哭,守在房门口的小狗也在扯着嗓子哭,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谁的哭声更大些。
“闭嘴,吵到我了。”
产房里,有些筋疲力尽的金姝出声阻止了两人。
瞬间,产房外安静下来,就连原本哭着的孩子也吧嗒吧嗒的住了嘴,吐了个泡泡出来。
金无师的出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尤其是小狗,他比任何人都积极的照顾着视线所及的母子两人。
可以说,金姝自从生了金无师后,再没为这个孩子多操半分心,因为,总有一个人跑得比她更快更前,做事细致贴心到有时都让她怀疑这孩子是一心自己生出来的。
无师出生后,他便在努力的学着做一个好父亲。
照顾他,陪他玩,每日里忙得团团转,然而,可惜的是,金无师一点都不买账,他似乎很讨厌这个照顾自己的男人,每日里祸害最多的就是他。
比如,就连金姝自己都不清楚这小子在小狗身上尿了多少回,坏了他多少件衣裳,幸好,她足够有钱,这点浪费还撑得起。
在其他人眼里,无师小殿下是最讨厌主上身边的半妖祸水的,但在金姝看来,却不然。
有时小狗出门做任务,离得远了走得久了,哭起来的无师除了她,其他任何人都哄不住。
他不在的时候,他会哭,这足以说明一切。
小狗总是充满耐心的,就像是最忠诚的守护主人的小狗一样,守护在他喜欢的人身边,在金姝心里,小狗这个名字也比一心更适合他。
这个有点蠢有点笨的男人,陪着她趟过血海,也陪着无师长大,不是父亲,胜似父亲,不是丈夫,胜似丈夫。
无师昏睡那几年,几乎都在他的怀抱里。
“阿娘。”
从昏睡中醒来的金无师,如往常一般伸出手,然后,他立时便落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
“臭小子,这次睡得真够久的。”他掂了掂金无师,觉得这孩子又变轻了,“不好好吃饭,再这么睡下去,小心变成皮包骨。”
金无师双手用力,在对方脸上啪的拍了一声,“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什么都吃吗,我这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好好好,你又精又细,那我精细的无师小殿下,现在你能好好吃饭了吗?”
小狗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过来,熟练的喂药喂糖,等金无师乖巧无比的全都吃掉后,才一口一口的喂这孩子吃饭。
“这个,我要这个,那个,接下来吃那个。”小大人似的金无师,一如既往的把人指挥得团团转,被他指挥的人不厌其烦的听从他每一个要求,最后终于将小人精喂饱。
“走吧,带你出去放放风。”小狗抱着金无
师跃上了宫殿的屋顶上,熟练的问他,“今天打算去哪边啊?”
“去城南吧。”小小的金无师略想了想道,“上次去的时候都还没看完呢,我这次还要看。”
“好好好,都听你的。”小狗抱着人,去了城南游逛,等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再度陷入昏睡的孩子。
见状,金姝难得出言道,“你不要太纵着他了,没见无师越来越任性了吗?”
“有吗,我不觉得,”有人装瞎道,“我们无师不是最好的小孩吗?”
金姝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没在这点上和对方争辩,因为你根本争辩不过一个早就瞎了的蠢货。
安置好无师后,那人挨挨蹭蹭过来,一副我有话要说你快来问我的抓耳挠腮样。
“说吧,你又有什么事?”金姝习以为常的问道。
“你身边有些人说我像什么人,”他盯着金姝的表情目不转睛道,“金金,我在你心里是替身吗?”
“你觉得呢?”金姝笑着反问,她就知道以他的耐心,撑不过半天。
他对自己可谓是有信心极了,比金姝自己都有信心,趾高气昂的道,“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我自己!你喜欢的人也是我!”
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逗他一下金姝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坏心眼,于是问他道,“如果我真的把你当替身呢?”
难得的,他居然没跳脚,而是认真的反思了一下才道,“那就是我不够好不够努力,居然没让你忘记他,那就是我的错了。”
闻言,金姝一下子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小狗真的很可爱,自信骄傲偏执,每一点都能戳中金姝的喜好。
被逗完之后,他也不在意金姝的坏心眼,而是老调重弹,开始问她,“金金,我能做你的皇夫吗?”
“我好想要一个名份啊!”他缠着她,嘟嘟囔囔道,“你什么时候肯给我一个名份呢?”
“等我开心的时候吧。”习惯于糊弄他的金姝,再一次祭出了她的万金油回答。
见他还想纠缠的模样,金姝把人一拽,顺势堵住了对方唠唠叨叨的嘴巴,耳边终于得了个清静。
可爱虽可爱,缠人也是真缠人,等什么时候无师松口了再说吧。
毕竟,她无所谓多一个皇夫,无师可是很有所谓多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亲爹的。
关于无师的病,在有了治疗对策后,一行人很快启程去往修真界。
苍岩山上,金姝几番确认,果真没遇到温玄。
传言里说,他在另一个地方和天魔族陷入苦战,她看着身边又开始哄儿子的男人,眼神闪了闪。
小苍山秘境开启后,两人去为金无师取药。
虽然过程艰难,但一切本该万无一失的。
直到秘境里许多天魔族凭空从天而降,围困住两人,招招致命。
那时,金姝已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连番血战之后,为她挡住对方最后一击的男人,倒在了她身前。
他一如既往的爱笑,即便满身血迹也不妨碍他露出和过往一般的明朗笑意。
“金金,我有点疼,你亲亲我。”他说。
金姝沉默的亲了他,按紧他身上每一处流血的伤口,却依然无法阻止那些绵延不绝的血液。
“金金,我是个好父亲吗?”他问她。
“你是,你当然是。”金姝实话实说,“你不止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我和无师都很爱你。”
“那我开心一点了。”他说。
在她保证最喜欢他再也不会喜欢别人后,他终于心满意足的在无尽雪山中闭上了眼睛。
金姝捂着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的胸膛,清
晰的听到那里一颗心碎掉的声音。
从此以后,无师没了疼爱他的父亲,而她,也没有了所爱之人。
在金姝心里,他是最好的爱人与丈夫,也是最好的父亲。
当她带着他的尸身从秘境归来时,看到的是硬撑着不肯相信事实的金无师。
“阿娘,你骗我。”
小小的金无师红着眼睛,倔强的不肯相信其他人所说的话,甚至是最爱的母亲,他也要质疑。
“无师,他走了。”金姝对儿子道。
金无师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下去,他哭着问母亲,“他怎么这么笨?他说好要回来的。”
“我讨厌他!”
小小的孩子哭到几乎崩溃,金姝抱着儿子,任由他哭泣,一句都不曾哄过。
年幼的金无师,并未注意到母亲说的是“他走了”,而非“他死了”。
“无师,”金姝抚着儿子的头,告诉他,“从此以后,阿娘的刀就有名字了。”
金无师抬头看向母亲,眼泪依旧落个不停。
金姝看着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道——
“我唤它,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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