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开吧。”宁桃鼓起勇气说。

    其实她能很明显的感到,  当自己说完那句话时,郁景和的手蓦地顿住,但仍却停留在她的脸上,指腹贴在她的脸颊处。

    她看着他的脸,  心里有种异常压抑的难过。

    宁桃是不想看到郁景和这张脸上任何受伤或是不解的表情,  但是她又必须这样做。

    虽然很清楚一开始可能会有些困难,  但至少,以后就都会好过。

    她抿了抿唇,抬起右手,轻轻覆在那人的手背上。

    郁景和的手背有一点凉,  好像唯一的一点热都汇集在了掌心。她慢慢抓着他的手,  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连带着他的手一起从自己脸上放下来。

    “为什么?”郁景和忽然问。

    宁桃心里咚地一下,随后视线落下来,捏紧手指回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没有那么喜欢你了。”

    “就因为我昨晚说的话?”

    对面那人的声音不知为什么,陡然变得强势冰冷起来。

    宁桃站在那里,  后背紧了一下。

    她能很明显的感知到郁景和身上的情绪,是好还是不好,是高兴还是生气。但现在她摸不透,  只觉得危险,甚至想从他面前逃离。

    但尽管如此,  宁桃忍了忍,却还是坚定摇了摇头:“不是。”

    “就是不想了。”

    她不敢看郁景和的眼睛,怕一旦看了自己内心的坚持就会先一步崩溃倒塌,  所以只能看着地面说:

    “可能我们性格也不太适合,  还是像以前一样比较好。”

    话音落了很久,  对面却一句话都没有回。

    她抬起头看他,却正好对上他正从上而下盯着她的眼睛,像是不解,像是困惑,像是愤怒,但更像是受伤的犬科和遗憾的破碎。

    宁桃赶快将视线移开,可却也仍然感觉浑身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将她整个人撕碎开。

    反复的纠缠和拉扯没有任何意义。

    尤其在她和郁景和之间。

    宁桃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没有继续在那样的环境里呆站着等待凌迟。宁桃很快移开视线,转过身,推门进了房间。没有再给郁景和留下任何时间和机会。

    但意外的是,对方也没有拦着她。

    似乎这是他们第一次罕见得达成某种默契与共识。

    所以她顺利的从那种几乎是压抑的环境中逃脱出来,直至门被关上。门内门外,成了被分隔开的两个世界。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宁桃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她都有一种终于说出口的解脱感。但与此同时,似乎也有某种感觉从身体中所抽离,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很空荡。

    因为好像……她的心脏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宁桃都过得浑浑噩噩。

    一边因为下决心想要离开这个让她不自觉就患得患失的环境,一边是要准备去国外学习的材料和考试、课程。

    她好像忽然间就变得很忙。

    但有时候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也不知道这种忙碌的意义。

    只是人精力一旦集中在某件事情上,情感的角落就会暂时性变得麻木。

    虽然没有搬出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稍微叛逆的事。就连郁景和的父母也只当她是变得上进且独立,追求梦想的小孩而已。

    每天就是起床、吃饭、去上课,练舞、回来还要做题,背单词。

    宁桃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喜欢郁景和的那一段日子已经变成了很遥远的事情。

    因为没有出去住,两人依然会时不时碰到,但又没说过几句话。有时候下楼单独遇到他,宁桃也只是低着头从他身边路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郁景和身上的味道似乎变了。

    有时候像苦艾、有时候像酒精。

    总之都不是她喜欢的。

    宁桃已经逐渐习惯了在他的注视下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像郁景和不存在一样。

    说是回到过去,但真的能回到过去吗?

    没有人能真正忘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旦记忆形成,就会时不时出来折磨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变质,也一样不可逆。

    其实她也会害怕,怕郁景和会抓住她,让她说清楚或是继续拉扯。

    但他没有。

    她们好像就是彻底分开了,连最开始的兄妹都做不成——尽管这一点,郁景和早就提醒过她。

    宁桃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

    有用的事情一件也做不成,把所有的事和关系都弄得一团糟倒是很拿手。

    她觉得都怪自己太任性,才会造成今天无法挽回的地步。

    要是当时自己不那么自私,多考虑考虑郁景和说的话,可能就不会这样了。她当初怎么就没有听郁景和的呢?

    就好像,是她连累了他一样。

    宁桃有时候半夜想起来还是会难过一下。时间和距离的确可以抹平很多东西,比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和强烈占有欲。

    但往往再次见到时,那种感觉却又会无数次死而复生——

    喜欢的人身上就是有种魔咒。

    尽管已经极力压制,但见到的时候,那种想要拥有的念头却还是时不时的冒出来。

    然后便酸了眼睛。

    但宁桃现在已经学会了很好的掩饰这种感觉,将情绪和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至少不让别人看出来。

    老师和朋友们倒是都很支持宁桃出国的。了解情况之后就帮忙介绍了学校的一些交换项目,奖学金的申请,还有择校之类的。

    那边舞蹈专业的艺术学士学位跟国内的考察范围稍有不同。

    宁桃要先在国内读完下半学期,以及一系列的通过测评和语言考试和专业考试。所以整整一个学期,她都感觉自己像是个陀螺。

    因为学习起来真的很忙,宁桃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弄其他东西。

    偶尔也有没合作过的店和小推广找过来。一般要出镜、耽误时间准备的,宁桃就都婉拒了。

    但之前因为当模特、晒日常在平台上积累了一小部分粉丝,所以也有一两个小品牌找过来问接不接推广。虽然价钱给的都不多,也就几千的样子,但总胜过没有。

    因为比较合适,是国产的口红和指甲油,宁桃就接了。

    等对方寄产品过来,她自己用起来也还不错,也会花空闲时间拍照,写一下感受之类的。但生活最主要的事情都回归到了练习和学习。

    因为没有工作和学习上的关联,宁桃跟谢钦淮的联系也少了很多。

    不过当时决定好要出国的时候有跟对方提过,聊着聊着顺嘴也说了自己分手的事情。宁桃现在都忘了当时谢钦淮是怎么回她的了,只记得他说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他。

    但能需要什么呢?至少目前还没有。

    因为是互关。所以后来几个月,宁桃休息期间刷微博的时候,也刷到过很多次谢钦淮的微博。

    这家伙的风格好像变了。

    之前因为跟他合作就是拍人物,结果现在基本上都是风景和小动物。

    不过,宁桃看他的微博和朋友圈的时候,总觉得他们不是一种大学生活。

    就……谢钦淮都不用

    上课的吗?

    一会儿在这个地方,一会儿在那个地方。前几天的照片和定位在藏区,后几天又跑到了宁夏。

    不过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十一月左右的时候,谢钦淮突然联系她,管她要了地址。

    而接近十二月尾声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份来自南极洲的小礼物。

    里面有长城站的明信片,还有特殊的邮戳。从南极辗转到英国,又从英国到国内,耗时将近四十天才最终到了宁桃的手里。

    除了明信片,还有一些谢钦淮拍的照片。

    天空、水面、冰川、鲸尾、企鹅、海豹……甚至是游轮上热闹的酒馆。

    不过谢钦淮还是秉持了他一贯少言少语的风格,除了署名之外什么都没有写。

    不知道为什么,宁桃收到明信片的时候,抓在手里的时候会有一种很淡很淡的难过。

    就算她在微信上拍了照片,跟他说谢谢。

    对方也只回了一个:“不客气。”

    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冷冷的,作为一个旁观者,稍微有一点因为疏离和极少表达欲导致的神秘。永远在人群之外似的。但偶尔也会忽然回到尘世间,说一些局中人从未反应过来的事。

    他和郁景和都给宁桃一种蓝色的感觉。

    只不过郁景和是淡到近乎透明的天蓝,谢钦淮是极浓的,夜晚下,深海的宁静颜色。

    这样想来,南极倒是和他气质奇迹般吻合的地方。

    有时候,宁桃恍惚间也会有种想法:

    也许如果没有郁景和的话,自己也会喜欢上一个这样的人。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滑到了要离开的日子。

    其实需要的证明和材料、推荐信还有签证都下来的时候,宁桃还没有特别的感觉,但当跟叔叔那边说好,也买好了机票的时候。

    看着屏幕上的目的地,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走了。

    而且是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甚至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其实也说不清到底是谁避着谁,也可以是互相的。郁景和没有来打扰她,她也没有去找郁景和。

    郁父郁母也不太懂这方面,所以她基本上是一个人准备东西,一个人查流程、注意事项,一个人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总觉得少带了什么似的,没有安全感。

    但又想不到到底忘带了什么。

    宁桃想了很多,才想到了郁景和曾经送给她的,陪了她整个青春期,却又被她抛弃到柜子里,又重新回到她怀里的那只玩具熊。

    可既然已经下决心不喜欢对方了。

    还需要玩具熊吗?

    她不知道郁景和清不清楚。反正宁桃是再了解自己不过:她喜欢那只玩具熊、甚至抱着玩具熊睡觉才有安全感的原因——

    只是因为她把它当做是郁景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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