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言院落:
只听物件摔落的声音不断响起,而那扇朱红色的门还是被锁着,门外五六个小厮守着,恍若听不见里面的声响。
陈乐言自打被陈君意带回家后,便被关了起来,为防止他逃跑,这次陈君意甚至命人在外将门锁住了,只在给他送饭时房门才会被打开。
陈乐言多次试图伤害自己让陈君意放他出来,可他就是下不了手,他自小怕疼,只稍微一点划痕就能哭个三天三夜,娇气的不行。
最后,没了法子的陈乐言只好摔东西解气,陈君意作为他的姐姐也是将他看了个透,所以吩咐小厮们听到砸东西的声音莫要搭理。
“可恶,陈君意有本事你放我出去!都说了不是我,你干嘛关我母父母父,乐言要出去!”
此时,将屋内能砸的都砸了个干净的陈乐言又开始趴在门边拍门大喊,可外面没一个人搭理他。
陈乐言沮丧的看着满地的碎片,心一横就打算捡块碎片让陈君意看看他的决心,他刚蹲下身去捡离自己最近的碎片,房门竟然被打开了。
他的小舍名一跑进来,欣喜的对他道,“公子公子,宋府来人了,小姐派我带您去前厅。”
宋府来人了。
陈乐言手上的碎片跌落在地,他撒开丫子提着裙子跑了起来,是妙音,一定是妙音来了。
她果然只是嘴硬,但还是怕自己委屈。
陈乐言开心的边笑边跑,一天赌气未进一粒米此刻却跑的让名一压根追不上他。
跑至前厅,陈乐言手整了整衣裳,开心的走了进去。
瞧不见脸,但陈乐言一眼就看到了宋妙音的红衣,嘴角咧到耳后,陈乐言放慢脚步走上前,“妙音,你果然放不下我。”
“…陈乐言!”
陈君意脸黑如墨,青平说他一睁眼就看到了陈乐言,所以可能是误会,她便派人去叫陈乐言,本打算再问问陈乐言此事,没成想他竟睁眼瞎到将一男子可能成了女子,还凑过去说些不知羞耻的话。
“姐姐,你又要做什么?妙音好不容易来找我。”
陈乐言还没发现哪里不对,撅着嘴埋怨吼他的陈君意。
“陈公子是在喊我吗?”
听到陈乐言的话,青平看向陈乐言,“音姐姐有其他事,便只让我来了。”
音姐姐,叫的真亲热
陈乐言顿时大惊失色,来的不是宋妙音就算了,竟然还是青平。
“陈公子好似不愿见到我。”
青平眯眼,遮住眼中快要溢出的鄙夷,对陈君意道,“今日是青平叨扰了,还望陈姑娘与陈公子不要介意。”
“知道是叨扰你怎么还来。”
陈乐言嘟囔着。
他虽没脑子,但被关了一天也看出了此事对谁有利,所以眼下极其厌恶青平。
“青平公子,还要多谢谢你愿意前来解释此事。”
听着陈乐言并不小声的嘟囔,陈君意极力维持面上的和蔼。
青平在破庙给她留下了不惹事端乖顺的印象,眼下青平的上府解释更说明了青平观察入微为人善良,陈君意心下更是对他心生好感。
“没事。”
青平轻微的摇头,“此事若是误会,那便是我冤枉了陈公子,到时我定会心下难安,只是眼下不知事情原委,我无法直言害我之人不是陈公子,倒是有些愧疚。”
“青平公子当真是善良单纯,只恐怕我这弟弟辜负了你的信任。”
陈君意听言叹气,她本在听宋妙音一言后又有些怀疑此事莫非真有古怪,可如今听到青平的话后,她的动摇瞬间坚定起来。
这样的青平,有怎可能会陷害她弟弟。
“陈公子率真可爱…”
青平和陈君意又开始了谈话,他二人越聊越投机,将陈乐言拋在一旁。
陈乐言乐得清闲,坐着听他们互相吹捧,好不自在。
青平一直观察着陈君意,在陈君意卸下防备说出要与他做好友的话后他缓缓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陈姑娘,可否让我与陈公子单独呆片刻,我一直很是喜欢如陈公子一般的男子,那事只怕让陈公子厌极了我,可我一直想与陈公子做好友。”
“你要与他做好友?”
陈君意看着翘二郎腿毫无男子样的陈乐言,心下诧异,可方才与青平愉悦的交谈让她欣然允诺,“好。”
陈君意温声细语,生怕吓到青平,但扭头对陈乐言说话时,她语气差了不少,“别给我惹麻烦,好好招待青平公子。”
陈君意离开后,前厅只剩下青平与陈乐言二人。
青平脸上的笑意抹去,他道,“陈乐言,你想不想,获得音姐姐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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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知竹院:
将书翻的哗哗作响,宋妙音完全没看书的心思,根据月无的汇报,青平已经进了陈府,以宋妙音对他两世的了解,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陈乐言的蠢事,可她还是有些挂心。
月无的轻功是不错,但陈府暗卫不少,因而她没跟着进陈府。
恐怕能跟着进陈府的,只有宋连间的暗卫了。
宋妙音重重叹口气,她前几日挨的打虽早就不疼了,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敢打宋连间暗卫的主意,不然她挨打就不是一棍,而是十几棍了。
“唉。”
想至宋连间下手的狠辣,宋妙音又叹了口气。
反正她看不进去,宋妙音索性出门打算放松一下,可刚出门,她院内的树便直冲她落下。
树重重跌在地上,尘土飞扬,宋妙音咳嗽着看向前方站在数下的身影,脸成菜青色。
宋连间!
“她不睡觉出门做甚?”
刹那间,宋妙音心里有了这样的困惑,而她不知道,此时的宋连间,也有和她一样的困惑。
一女一母两两相望,眼神中都有着对对方游荡在外的困惑,但没人率先开口。
就这样沉默着,院子寂静无声,原本看门的小厮和候在外面的小厮都没了踪影。
月光下,宋连间的身子更加伟岸了,她的手不经意碰到石桌,下一秒,石桌变成两半。
看到这一幕,宋妙音打了一个激灵,藏于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母主,可否将您的暗卫借于我。。”
“不可。”
宋连间看着火急火燎的宋妙音皱眉,“你是因那青家子要与我借暗卫?”
母主怎么会这样想。
宋妙音怔在原地。
“不是他?”
观宋妙音面色,宋连间大喜,“既不是因为他,暗卫送你便是,初三,出来跟着家主。”
“谢谢母主。”
宋妙音不可置信,她母主竟然直接将暗卫送与她。
初姓开头从一到十,都是宋家最顶尖的暗卫,与宋妙音手下的月心月无完全不同,上一世宋连间带着暗卫去游山玩水,因此宋府在被楚云月围剿时才毫无还手之力。
现下有了初三,对宋妙音而言是多了一个得力助手,看着初三如鬼魂般突然出现在眼前,宋妙音也不顾宋连间还在,立马道,“初三,你去陈府帮我看着青平,他做了何伤害乐言或反常的事皆回来告诉我。”
“宋妙音?”
“母主,怎么了?”
下完命令总算了却一桩心事的宋妙音看向宋连间,眉开眼笑。
“你让我的暗卫去盯着一个手无寸铁对的男人?还要她去保护男人?”
宋连间说着立马翻脸,“初三,回去,她还不配用你。”
“母主?”
宋妙音有些无措,“我没有关心青平。”
“可你还是重视他,甚至连带着重视陈乐言。”
许是月光过于温柔,宋连间端详着宋妙音貌若男子一般精致的脸庞,头一回没有直接指责她,“暗卫是剑,是藏匿起来的武器,你不该让她们去处理那些琐事,那会凐灭她们的血性,让她们变钝。”
“替我保护该保护的人,也是琐事?”
“是。”
宋连间看着不服气的宋妙音继续道,“我不知你为何又瞧上了陈家小子,可我要告诉你,他只是一个男人,虽说他能为你做任何事,他也只是个男人。而你,是女人。你生下来便是掠夺者,爱你的男人可以成为你的点缀,但他决不能是你的全部,若是你一直看不透这一点,那我永远不会将暗卫留给你,她们不应该跟一个只知情爱的主人,那对女人而言,太残忍了。”
残忍吗?
宋妙音茫然了,她生下来要什么有什么,除了母主不喜欢她,她享受着一切,甚至在宋连间常年出门后,她成了府中的易碎宝贝。
因此,她从未有过不顺心的时候,长久的安逸让她如今即使重生了也不明白宋连间为何会觉得让暗卫看着男人就是残忍。
就像她不明白宋连间对她的不满意一样。
宋连间的眼里倒映着仍旧不明她意的女儿,她眼眸可以包容万象,却唯独容不下宋妙音,因为她知道,宋妙音幼时就被养坏了。
一直呆在母父身边的她连女子的含义都不明白,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女人。
道阻且长,务必要费时费力,可每一次直视被扭曲了观念的宋妙音都让宋连间倍受折磨,她想,还好宋妙音此时脱离了一开始对青家子的疯狂爱恋,否则,在将来她一定会彻头彻尾的对宋妙音失望。
眼下,宋妙音还有挽回的余地,那她费些力气也是应该的,毕竟,宋妙音是她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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