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个矛盾复杂的物种,有时候越无知越无畏,有时候到了临门一脚却突然胆怯。
有所求就有所惧,所求越多就更害怕失去。白琅失去过一次,无法接受再失去一次。
罗申这件事给他造成的阴影太大,让他现在对李软软是不敢太近又不舍太远。有些事他还没想明白,还握不准他们的未来。
李软软当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但她没说什么,她等着白琅自己想明白。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到了他们两人这里成了“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秦衣首先坐不住了,在李软软第n次和她出来压马路的时候,她终于问到:“你和大佬分手了?”
“?”李软软看白痴一样看她。
“别这么看我,我是想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热恋谈的堪比我这异地恋,明明都在一个城市,这还高考完了,大把时间不约会,你天天和我凑什么热闹?”
说着她又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大怒:“他不会是在意罗申那件事吧?还是他玩腻了,又开始渣了?”
李软软无语,打断她:“你乱说什么呢,越说越离谱了。我们没事,他就是最近有点忙。”
忙?忙什么?忙着和人开黑?忙得连女朋友都没时间陪?她不止一次听到赵安琥说白琅拉他打游戏。以前粘软软粘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连影儿都没了,再结合他以前的浪荡作风,秦衣是真担心这纯情小妹儿被大佬给耍了。
而且她可听说了,那冯家大小姐追白琅追得可紧了,不只她,锦大多少姐姐妹妹迷白琅迷得跟什么似的。这个男人多危险啊。
“软软啊,他说忙你还真信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查岗没?你真那么放心你家大佬啊?”
“嗯,我了解他,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秦衣看着这么肯定的李软软,一盆冷水泼不出去,但又怕闺蜜受伤害,苦口婆心地说:“宝贝啊,恋爱不是这么谈的。谈恋爱谈恋爱,首先你得谈啊,你别看我和赵安琥不见面,但我们线上不失联的,不交流怎么增进感情?”
“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聊?”李软软的印象里,赵安琥是个话少的人。白琅也一样,能用做的绝对不用说的。
“这是重点吗?”秦衣气到快升天,恨不得声音都变形,“重点不是聊什么,而是你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干什么!”
李软软一副受教的样子,脑袋点如捣蒜,但秦衣知道她肯定没听进去。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软软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别人看来,或许这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校园早恋,不谈过去不想未来,看对眼就在一起,一个简单的理由就足以分手。
那些过往李软软无从说起,所以秦衣无法了解李软软对这份感情的笃定。
“没有吵架,我们只是……”李软软叹了一口气,斟酌措辞,“我们在一起后我好像出过不少次意外了,他可能是难以面对?或者说是,有点怕了?”
“哈?”秦衣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我在关心你,你却在跟我秀恩爱?
秦衣翻了个白眼,调侃道:“你俩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算一卦,看是你克他还是他克你!”
“哪里能算?”
秦衣一哽,见她是真没听出她的吐槽之意,直戳她脑袋:“算算算算,我看你再笨下去,这段感情就真的算了!”
李软软笑:“不会的,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我吗?”
“最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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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热,躁动的不仅是知了,还有人心。
李软软坐在桌前看书,翻来翻去一下午,没看进去几页。
她又拿起手机看,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下午的第几次了,和白琅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
“晚上有个局,不去找你了。”
“好。”
他没说要带她去,她也没问是什么局。
李软软不是那种粘人的女朋友,她愿意给另一半空间。可能是从小看多了詹清“望夫石”的状态,她深深反感女人挂在男人身上的那一套做法。
这次只是对白琅的突然冷淡有点不适应,倒不是担心他变心,而是不想让他有什么事都自己扛。
算了,多想无益,只要两人还好好地在一起,就什么都能解决。
晚饭后,詹清带李软软去美容院。
说来也逗,高考就像一道分水岭,考前和考后,詹清的育女方式简直是两个极端。
高考前,詹清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读书,没有娱乐没有爱好没有诉求,仿佛她只是个学习机器。高考后直接大撒手,吃喝玩乐随她去,也再没有逼迫她学习。
就好像是一场考试就让她从孩童的世界瞬间跳跃到成人的世界。这种反差,还挺让人不适应。
詹清自己就有泡美容院的习惯,以前都是自己去或者约几个太太好友,现在女儿放假在家,每次陪她做美容的任务就落到了李软软头上。
李软软简单做了个脸部保养就不想折腾了,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等詹清。
正无聊着,秦衣的电话进来了。
她说的支支吾吾,大意是赵安琥回来休假,一帮朋友组了个局,让她也去玩玩。
电话那边吵吵闹闹的,很是热闹,秦衣一个劲儿地催,喊她赶紧来。
李软软问清地址,跟詹清打了声招呼就去了。
星海汇,1801。
李软软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一片鬼哭狼嚎,莫名有点好笑。
这是个熟悉的地方,前年平安夜白琅把她骗来告白就是在星海汇1809,也不知道那会儿怎么那么单纯,一哄就上钩。
李软软推开门,进门的大厅是唱歌区域,彩灯斑斓,几人在k歌,几人在摇骰,都是李软软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校友。她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往里走,她看见她要找的人都在里面。
里面是个大开间,灯火通明,正中间有张台球桌,此刻大家都围着台球桌站着,好像是白琅和赵安琥在打比赛。
白琅持杆,他弯腰打进最后一个小花,白球流畅滚到黑8附近,这风骚的走位引起大家一片喝彩。
只有白琅面无表情,他拿杆比了比,轻轻一戳,黑8入袋,完美收杆。
确实打得好,大家掌声震天响,白琅跟赵安琥比了个去抽烟的手势,抬脚要走。
冯恬跳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冰啤,夸他:“厉害啊,技术又进步了,你教教我台球呗……”她说着话,身子往白琅身上倒。
白琅接过啤酒,顺手把她推开,语气不耐烦:“找教练去。”
“我干嘛费这钱?”白琅推她她也不生气,拽着他聊天。
白琅没心情搭理她,绕过她,丢下一句:“你看我很闲?”
冯恬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你忙什么?忙着跟你那小女朋友约会啊?嘁,那么宝贝,怎么不见你把她带出来见人啊?”
白琅歪嘴一乐:“宝贝可不得藏起来。”
他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一抬眼,与门边的李软软撞个正着。
在李软软的视角里,白琅和他的小青梅相谈甚欢。今天之前,她是知道冯恬这号人物的,只不过一直没放在心上,也没见过。
现在见着了才知道,哦,原来他俩相处是这样的。
李软软相信白琅的人品,不是跟女生玩暧昧的人,更不会脚踏两条船。
但相信归相信,理解归理解。亲眼见到男朋友跟别的女生那么亲密,说不难受是假的,尤其,这还是场有冯恬没她的聚会。
白琅看到她,第一眼是惊讶,第二眼是惊怒。他最近一直在避免和李软软同时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意外太多,他防不胜防。
他敛下情绪,快步走到李软软跟前:“你怎么来了?”
李软软看不懂他复杂的眼神,但她知道看见她他并没有那么高兴,心里有些委屈,她尽量平静地说:“衣衣叫我来玩玩。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同一个局。”
白琅去拉她的手,“乌烟瘴气的,怕你不喜欢。”
“不会。”
“吃了没?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吃饱了出来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碍了冯恬的眼,她巧笑过去挽住白琅的胳膊,一副女主人的样子,问:“白琅,这谁啊?不介绍下?”
白琅大力甩开冯恬,怒道:“冯恬,你有病啊?”
这是白琅第一次在人前这么不给冯恬面子,她怒极反笑:“白琅,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嗤,我什么身份。”
“我们是有婚约的!你确定你要为了这么个小情儿跟我翻脸?在外面你代表的是你们白家,白叔叔他……”
冯恬话没说完,就被白琅打断,那句“小情儿”极其刺耳。
“第一,我就一个女朋友,李软软。第二,白家跟你没有婚约,我和白家都跟你无关。第三,少在我这儿叫嚣,爱呆呆不爱呆滚。”
“白琅!”冯恬尖叫。
她被这一席话气得眼泪都下来了,她为了他回国不是来找羞辱的,现在的白琅也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她——冯恬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软软。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李软软原来长这个模样。冯恬早就想会会这个据说被白琅捧在手心里的女孩。
以前白琅不是没有过女人,但从来没为哪个女人下过她的脸,他们的婚约是心照不宣的,现在,他居然当众否认了!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冯恬心头。
这边的闹剧动静太大,包厢里安静下来,几个头铁的过来劝架,冯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死死盯着这两人,咬牙切齿:“你是认真的?”
白琅已经懒得跟她废话,拉着李软软就走。
最后,冯恬是哭着离开的。
据秦衣形容,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叫李软软来,故意杀冯恬威风,她就是看不惯她一副大房作风,话里话外贬低李软软,都什么时代了还天天婚约婚约的。好在白琅没让她失望,大巴掌把这国外回来的女人拍熄了。
真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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