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证据,安眠药,瞬间又变成了没有指向性的废物。
“你既然怀疑我把药下在酒里,也说了这药的纯度非常高,高到可以毒死人……”黎婉清不紧不慢,扶着眼镜淡淡道。
“那喝了酒的你、你们,怎么都被毒死?”她笑了笑,“你不要说,我这里有什么分离仪器来降低纯度。”
高清脸色铁青,显然这一点她没办法解释。
纪宁也顺着这条疑点思考。
对哦。
要是黎婉清真的,把纯度高到致死的安眠药下到了酒里。
一来,她自己要怎么避免就里的药性。
二来,是她怎么控制酒力的药性纯度,只能让所有人昏睡而不达到致死的程度?
诚如高清所说,黎婉清就算有这个制药的能力,但是确实没有可以控制药力的仪器,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这种分离降纯的专业操作根本不可能。
高清却根本不想这些,她只是死死咬着这一点:“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反正药是在你这里发现的,不管怎么样你都脱不了干系!”
黎婉清笑了一声:“我是脱不了干系,但是凶手绝对不是我!”
“更何况,警察抓犯人还要研究杀人动机呢,你们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杀应商?”
对啊,这也是另一个关键。
段应商是个男人,倒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是众人眼里,黎婉清可是喜欢段应商喜欢的不得了。
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流出那种小女人的娇羞和怯意。
昨天两人还蜜里调油,能有什么原因,让黎婉清在夜里痛下杀手呢?
解释不通啊!
屋子里一时僵持下来,突然,角落里的柳曼低低出声,别过头,带着不忍。
“婉清,你、你别怪我……”
黎婉清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可置信,像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一般,痛意渗出了眼眸。
她颤抖着,双手死死捏成拳头,搁在腿上,似乎要把震惊的余力强行压下去。
“曼曼!”
柳曼不敢直视身后人的眼睛,背过身朝着所有人:“我知道有一个原因!”
高清像是斗胜的公鸡,高高昂起头颅,把柳曼拉到自己的身边,把关键的证人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鼓励着知情人吐露信息:“曼曼,别怕!”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柳曼咬着唇,像是斗争一般,内心煎熬。
却耐不住高清反复逼问。
狠狠闭了闭眼,索性一口气道:“段应商出轨了!”
什么?!!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点。
柳曼歉意的眼神落在角落里垂泪的人身上,她替好友缓缓说出实情:“婉清喜欢段应商,追了一个月才追上……本来我知道这件事,也不看好,但是没办法,谁叫她喜欢。”
高清不耐烦听这些恩恩怨怨,催着她说出轨的重点。
柳曼愣怔了一下,组合着词汇:“段应商不是个好东西,她从一开始就在骗婉清。”
黎婉清低低的啜泣声在屋里响起,显得无比悲哀。
纪宁不知道哪根神经突然接通了,突然明白,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
他怕触动黎婉清伤心处,声音刻意压低。
“段应商从一开始就脚踏几条船,只是瞒着婉清姐?”
柳曼擦了擦眼角:“他们在一起三个月,就在不久前,婉清在他的手机里看到了他和别的女人的……聊天和图片。”
这显然是说的委婉了。
段应商长得并不帅,只是学校和成绩还不错,但是凭借他的家世背景想要在学校里不动声色同时找到优秀的女孩子谈恋爱,根本不可能。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那么这些聊天记录和图片里,陪着他花天酒地、出入各种宾馆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扫黄打非想必对段应商很感兴趣。
“人渣!”
纪宁狠狠痛骂,这种渣滓!
一边享受清纯女生的追求,保住了颜面,有一个能拿的出手的清纯大方高学历正宫,而另一边,又享受那些金钱交易的妖艳风情带来的刺激。
真是犯贝戋!
“可是婉清,你不应该为了这个人渣搭上自己啊!”柳曼忍不住,扑在了好友腿上痛哭起来。
她在为好友一时鬼迷心窍,为了一个渣滓败类染上人命,真的是太不值得了!
高清舔了舔嘴唇,没错,她是承认段应商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黎婉清竟然这么心狠手辣、果断的就杀掉了一个人。
甚至,以一种所有人难解的方式。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这样的手段,也太惊悚了。
“婉清,你为什么要吓纪宁?”向言眯了眯眼,突然问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虽然也和这桩命案有关,但是显得略微边缘化了一些。
高清倒是很容易的推测:“这有什么难猜的?”
“不就是想吓一下纪宁,让我们大家相信屋子里有鬼,好找个替死鬼脱罪?”
向言摇了摇头:“线索对不上。”
“你们别忘了裴容找到的那袋鸡块,还有纪宁锁上的门。”
“就算人是黎婉清迷晕的,可是她是用什么方式打开纪宁反锁的房门。”
高清刚想说,说不定是撬开的。
向言就看出了她的意思,把这条推测推翻:“我检查过了,门锁没有强行撬开的痕迹。”
“而且,那袋鸡块,是在谁的窗外发现的,你们难道不好奇吗?”
高清皱着眉:“在哪?”
向言把眼神落到远处的一个跪坐的身影上。
柳曼一僵,惊讶地瞳孔震了一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腔调确定。
“我的窗外?!!”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扭头对着黎婉清,不敢相信好友竟然会栽赃自己:“婉清,是你?!”
“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怎么能这样对我……”说着掩面哭了起来。
高清看着流泪的柳曼,朝着向言:“你也听到了,柳曼说是黎婉清故意丢在她窗底下的。”
“你也知道,这是柳曼说的。”向言斜斜瞥了一眼,要不是有关键证据,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是同谋了。
“还是那个问题。”
“她又是怎么打开柳曼的房门的?”
向言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而且,假设黎婉清手里又可以任意打开房门的钥匙……”
“但是,你们想想,柳曼和纪宁,分别在房间的最东边和最西边,黎婉清如果想栽赃,有那么多人可以挑选,为什么偏偏要栽赃最远的柳曼。”
“别忘了,在这些人里,”向言指了一圈在场的人,“柳曼和她的关系最好。”
“于情于理,这都不合逻辑。”
高清一时语塞,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转着眼神四处求助。
想要在周边找到支持的友军,在统一战线,才能更意正言辞地指责凶手。
纪宁揉了揉耳朵,他觉得向言的推理很有道理,思考了片刻,对上高清的目光,丝毫没有犹豫。
“我觉得向言说得对,不能因为这些就说婉清姐是凶手。”
“我们应该再找找线索。”
柳曼没有吭声,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和惊吓。
也是。
凶手很有可能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溜进了她的房间。
她甚至死在睡梦中,无声无息消失世间,都不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
“没错,我是想杀段应商。”
黎婉清声音十分平淡,慢慢讲述着她的计划,语气里的平静不像是要杀掉一个人,仿佛是割一条猪肉,清理一条鱼的鱼鳞。
简单,迅速。
“我在来之前提纯了安眠药,就是想把他毒死。”她显得有些可惜,甚至叹了一口气。
她抬眼,像是不经意扫过,最后落在最含着怀疑的高清身上。
“但是,有一个人偷了我的高纯度安眠药,给所有人下了药。”
“我想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
“昨晚我一进屋子就很困,我今天才反应过来可能被迷晕了,昨晚根本没有时间、能力下手。”
“那个人,偷了药,杀了人,栽赃给我,又借我的手嫁祸……”她讲述着自己立场,遭遇和推测的一切。
“凶手不是我。”
人证物证,现在只有半吊子物证,甚至不算是决定性线索,没有认证的前提下,嫌疑人掷地有声,否定了自己杀人的嫌疑。
又陷入了僵局。
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开始思索,不管是不是被说服,都会存疑。
黎婉清不是个笨女人,在这种几乎众叛亲离的一边倒局面下,挽回了主动权,甚至在合理推测。
祸引动水。
“能够有时间偷走我的安眠药,这个一定在昨晚所有人回房之前,单独上过二楼。”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能悄无声息顺走我的药,并且以一种方式融在各个房间。”
黎婉清推了推眼镜,药理出身让她分外理智,在这种情况下一步一步抽丝剥茧。
“这个药的纯度非常高,但是融化后无色无味,挥发性也很强,只要有一些气味就能发挥作用。”
“我觉得是每个房间都有的器具,很有可能是放在空调、台灯,或者枕芯这些近距离接触的物品。”
向言抱胸,右手三指敲着胳膊。
原来是这样。
如果是……那就真的能在不显眼的同时,悄无声息把所有人放倒。
纪宁也点了点小脑袋,十分认真地听学霸上课。
“除了我和段应商,这些人都有嫌疑。”
(。手机版阅读网址: